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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遭遇英王处去梅林,还要经过四五座宫院,管事太监往常对端皇妃低眉顺眼,越往前走处境越危险,不如退到平戎殿等待禁卫救援,高林对宫中形势看得比太子更清楚,今日事绝难善了。
“太子爷,英王要去接驾,爷便任由诸位大人随同前去吧,奴才护送殿下回平戎殿,改日拜见皇妃娘娘。”
太子趁势收住脚步,英王在旁叱喝道:“皇妃早有旨意,令我兄弟护驾移宫,奴才竟敢以谗言要挟王兄,莫非忘记了内务府宫规。”
“英王爷,大抵不过一死,内务府宫规严酷,还不曾剥皮抽筋,奴才见过破军校尉手法,死前能指点几句。呵呵,陛下没立王爷做平戎殿的主子,奴才用不着你来教训。”高林说时运气扬刀,数寸刀芒吞吐不定,瞪眼怒骂道:“护送太子回平戎殿,禁卫大军即可便到,敢拦阻者皆是叛逆,杀,狗屁王爷与背主奴才没分别。”
英王气得脸色发青,却不敢下令围攻,平戎殿侍卫悍不畏死,一时三刻擒不住太子,如宫中动静太大,禁卫军真敢破门而入,到那时情势便要逆转了。
“英王,高总管担心太子安危,既然执意不愿去,本王陪你前去如何?”睿王说罢指向周围文武百官,劝说道:“有众多大臣同往,王兄还怕不能接出父王吗?如仍不放心,大可将太子保护在平戎殿。”
“高林,难得你和侍卫们忠心护住,独孤皇家绝不会亏待。走吧,去梅林,有英儿领数十万精兵在外,没人敢伤本太子,大不了将王位让给他。”
“太子爷——”
高林还要拦阻,太子已迈步朝前走,他一咬牙快步上前,持刀走在前头,平戎殿侍卫们见状随护在太子周围。
“英王,清辉郡主领兵在外,王位你可以争,切莫伤了太子。”
睿王在心里暗骂愚蠢,占优势时不敢冒险一搏,寄希望于一道国王口谕,独孤英敢在草原抗命,岂会乖乖听话自解兵权,在军中的威信谁能与她比肩,就算登上王位也坐不安稳。
沿途宫院见太子的人已被包围,英王又不下令动手,皆以为局势已在掌控中,领人悄悄跟随在队伍后,等到了梅林湖边,英王身后侍卫太监已有五六百人,而高林所领不过二三十个侍卫。
“英王,梅林就在眼前,你想如何接驾?”
到了梅林性命已无忧,武圣虽不愿参与王子之争,但如有人想下杀手,他该不会无动于衷,太子在湖边站住,望着湖水淡然询问。
“王兄何必明知故问,武圣坐镇梅林,谁敢冒犯他老人家,还请王兄传令,让梅林的奴才们将父王护送到湖边,我与大臣们在此接驾。”
太子叹息道:“王位之争历朝皆有,却不曾像如今这般,将满朝文武大臣当做人质,英王,让睿王领大臣们去接驾,我一人留于此地为质,你意下如何?”
英王心中犹疑更甚,动手前已派人通传端皇妃,到了湖边怎不见踪影,莫非先行去了梅林?他的猜测这回没错,端皇妃得知已控制住太子,领宫中近百侍卫太监登船去了梅林,武圣已表态不参与诸王之争,以他身份断不至于虚言哄骗。
“皇妃娘娘,太子、英王和睿王领群臣在湖边接驾。”
总管太监入屋禀报,端皇妃坐在国王床边,闻言大怒:“湖边接驾,岂有此理,让他们入林跪迎圣驾。”
“端妃,何须多此一举,尽管将陛下抬去吧,老臣不会出手阻拦,皇家的事已尽了本份。娴妃回宫吧,在皇宫内院凡事不争,未尝不是福气。”
娴皇妃望眼昏迷不醒的老国王,两滴眼泪噙在眼角,与太子联手与端妃还有一拼,今日儿子性命握于人手,除了认输还能怎样,向武圣哭诉道:“老大人,还望您出面保全我母子性命,回去封地再不问朝中是非。”
“本宫既已答应,就不会食言而肥,诸妃争宠,王子夺嫡,皆出于人之常情,其间难免各使手段,事定后仍为一家人。”
娴皇妃弯腰谢过,挪步出了竹屋,离开皇宫后,有清辉郡主领兵在外,英王母子心中纵然想斩草除根,当今情势下也力有未逮,以后对太子大概也只会软禁不敢下毒手,太子活一日,睿王就安稳一天,早知今日就不该在朝中拉帮结派,相助太子还能多享荣华富贵。
“端皇妃懿旨:太子、英王与睿王领大臣入梅林跪迎圣驾。”
几艘画舫靠上岸,总管太监看也不看太子,谄媚地去搀扶英王登船,督察使领人走近太子,脸上老泪纵横,监国七年在朝中没有根基,太子的仁慈已与懦弱毫无区别,今日唯有以死相报了。
“高林,先派人护送睿王与大臣登船。”太子见高林持刀不动,怒骂道:“你也要抗命吗?还不快去。”趁人不注意低声呵斥:“入林而安。”高林侧头望几眼太子,抹把脸上泪水,领侍卫们半扶半拉将督察使护送上船,担心端皇妃在船上动手脚。
“太子,登船吧。”
睿王拒绝侍卫护送,走过来搀扶太子,往日恩怨瞬间化作乌有,兄弟就该同患难,此生怕要软禁在梅林中了,太子遇事犹疑不决,他又何曾没做错事,真后悔派兵去拦截幻剑门弟子。
英王当先登岛,在侍卫们环伺下望着湖中画舫,划得慢些又能怎样,今日清辉便要换了主人,梅林以后就成无人问津的孤岛。
娴皇妃的船与太子相交而过,脸上的泪水已划出了情势,太子此去再难出林,睿王此时到放开了心胸,轻笑道:“太子,我还是儿时来过几次,数十年未能欣赏梅林景色了,呵呵。”太子叹口气苦笑道:“父王不下令,我轻易也不敢来,倒是英儿没有顾忌,唉——”
太子的叹息声卡在了嗓子眼,睿王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快靠岸的画舫上,文武百官中有人惊呼出声,却淹没在湖水两岸的杀声中。
英王毕竟习武多年,梅林传来乱箭破空声,他抓住总管太监就挡在背后,双腿却插上了几支长箭,跪下身时正瞧见禁卫军旗帜从远方飘来,眼前一黑再也没能醒过来。
“哼!”
一箭射死英王,独孤英冷哼一声收回手中长弓,拔出王剑领兵扑向湖边。英王所领侍卫让乱箭射伤不少,残存的人正要迎战,有人瞅见英王头上箭杆,不觉失声喊道:“王爷中箭了。”侍卫们闻声放弃了抵抗,抱着头跪在地上,而从梅林冲出的左右卫军士,长刀一划便是一颗人头,放弃抵抗的侍卫察觉投降保不住命,再想垂死挣扎已没了机会。
在梅林埋伏的弓箭手担心伤及船上人,长箭如雨射向英王和手下双腿,武者察觉不妙本能地去防护要害,恰恰成了不设防的活靶子。短兵相接时更不是左右卫百战精兵的对手,片刻过去梅林岸边只剩下近百无头尸身,英王的人头就提在独孤英手中。
“英儿,不要滥杀无辜!”
弓箭手一轮乱箭射过,湖水中冒出近百颗脑袋,高林的刀在半空停住,扯着嗓子大喊:“不许动手,郡主殿下的卫兵。”侍卫们忙收起兵刃,将湖中的卫兵往船上拉,英王亲信见事已至此谁还敢反抗。
秦如风听见太子喊声,对高林眨眨眼,朝远处禁卫军高声吆喝:“郡主有令,乱臣贼子杀无赦,反抗者灭族!”连喊几声方转头看向旁边船上,给太子行军礼,大声回禀道:“太子,末将不敢违抗军令,殿下有话去和郡主讲。”
“高林,想不想再立大功?”今日事表够了忠心,功劳却没几分,控制局面的是郡主和禁卫军,高林闻言双眼发光,拔出长刀表态:“将军,除恶务尽,奴才带人领路,走。”
“以后不许自称奴才,小垣子把你当兄弟,他是我师弟,你就叫我声秦哥吧。”
“好嘞,秦哥,快走,要不会让禁卫军把功劳抢跑。”
画舫停下,睿王搀扶太子上岸,两人眼睁睁望着远处的屠杀,有心去找独孤英,左卫军士护在周围,重盾围成了墙,对太子的话充耳不闻。
梅林中传出喊杀声,端皇妃方感觉不妙,武圣抬手间便把她丢向竹屋外,合手时屋门无风自闭,无形气劲将她拦阻在数尺外,而带来的侍卫和太监,全软绵绵躺倒在远处地上,口鼻中流出的血红中带黑,宇文洁正喝骂女兵去砍人头练胆量。
“端妃,今日难逃一死,死前如不想受罪,老实回答一句话,我母亲的病,是否你派人暗算?”独孤英手拎英王人头,端妃一看瘫坐在地,盯着她哭骂道:“我母子不过垂涎王位,从没想过置太子于死地,你好狠的心。”
“看在此情,本郡主不会屠戮英王府,说吧,当年事是否你派人?”将人头扔过去,端皇妃抱起来哭不出声,远处喊杀声渐渐微弱,禁卫军已分明控制了皇宫,抹去泪水惨笑道:“王后去世,陛下心中就已起疑,本宫难以接近太子,怎么去暗算太子妃,又为何要暗算呢,害了她,太子重新纳妃,如生个男孩,岂不彻底绝了念想。”
独孤英默然背转身,端皇妃的话亦曾想过不止一次,若真是她在暗中指使,这几年完全有机会暗算自己,岂不比伤了母亲更有效,看来凶手还真另有其人,而娴妃母子如是当年主谋,照样没理由不朝她下手,一个没有子女的太子,又怎能长久保住储君位置。
“你放心去吧,英王叔子女,在王位争夺中也是受害者,本郡主会上本请求赐予爵位和封地,独孤皇家本就不该兄弟相残。”
宇文洁将药瓶扔过去,端皇妃拔掉塞子,看着独孤英背影低声哭道:“清辉,陛下严禁幻公子踏入太子府,其中隐情却无人得晓。”说完不等发问就喝下了瓶中毒药,挣扎着喊出几个字:“问无情。”话落不过数息便七窍流血而亡。
“郡主,禁卫军团长俞林求见。”
独孤英望眼端皇妃的尸首和英王人头,眼中不觉发涩,两个长辈皆死在她手,皇家儿女为何总如此难以相处,为个王位值得吗?
“让他传令禁卫回营,等候太子犒赏将士。”说时看向宇文洁:“让秦如风带兵持王剑与英王人头去近卫军,令其即可归营,有新一巡军官在营中,几名校尉掀不起多大风浪,暂且先不要理会。洁儿,宫中事你辛苦些。”
独孤英强忍泪水望着竹屋,俞林带几名校尉快步赶来,参见后与她一同走向竹屋,人未进门武圣迎出来。
“郡主,快去见一面吧,陛下要走了,回光返照,勉强能说几句话。”
看到爷爷枯槁的面容,独孤英扑倒在地失声痛哭,老国王艰难地笑道:“英儿,你没让爷爷失望,呵呵,时也命也,爷爷本想一统河山,却给你留下个烂摊子。骁骑营,禁卫军,听清辉令,只听命于她。孤该走了,王后等了几十——”
“爷爷——”
“陛下——”
老国王合上了眼,诚如所言,时也命也,如天假三五年岁月,以他隐忍几十年的准备和手段,削藩之策实不难成功,最终却功亏一篑,所幸临走前还能清醒片刻,亲口给孙女移交了帝国最精锐军队的指挥权,临终时一句不提太子,心中的失望可想而知。
“禁卫军誓死效忠郡主殿下。”
俞林与五名校尉以武士名义宣誓,武圣目光逐一从各人脸上扫过,冷漠地说:“你们记好了,只听命于清辉郡主独孤英,否则,休怪老夫逆天出手。”说完扶起独孤英,安慰道:“陛下后事交太子处置吧,郡主速回翠华宫,召见军部和民部三大臣,稳住帝国军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