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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往不咎?”景天承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片刻之后,转过了身。“不可能!”
“父皇,你何必自欺欺人?”景天承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静,就像是那个长期陪在皇上身侧的皇子,声音温和有礼,字里行间却透着一股子决绝之色。“你我都清楚,一切都回不去了。”
“再者。”他顿了顿,缓缓道。“成王败寇,不是你打小便教我的道理么?”
皇上颓然的坐着,双肩塌下,不知是不是长期的坚持下,在一刻崩盘,导致了现在他看起来就像是生生的老了好几岁一般。
“若是我说,尽管如此,我并未有废除你的意思呢?”
第一次,景天承在皇上的口中听到他不再开口闭口自称为朕,不禁有些愣神。
像是难以消化一般,景天承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了八个字。“天子心意,万般难测。”
皇上在其身后摇了摇头,看着自己心底最为宠爱的皇子,目光之中带着一丝的惋惜之色。
但是毕竟在那个位置上坐了这么许久,不过片刻的功夫便已经恢复了过来。
“来人啊!”他高声道。
“没用的,父皇。”景天承终于转了身,面有悲悯的看着座位上的皇上。“这周围都已经换上了我的人。”
他既然胆敢如此装扮擅自闯进来,代表着什么,他就不信皇上不懂。
只是皇上竟是完全无视过了景天承的话,一声又一声的高喊着。
景天承眼见皇上如此,只觉得皇上受了刺激。
向外移动的脚步微微一顿,景天承侧耳倾听了片刻,先前他尚未注意,现在走到了寝殿门口,这才听到,门外喧嚣嘈杂的声音。
想起今夜太过顺利的场景,景天承的面色略冷,快步向着门口方向走去。
只是还没有等他从殿门外出去,门口的人已经节节败退,退到了他的面前。
“你。”景天承面色难看,目光正好直勾勾的撞上了领头之人。领头之人一身银黑盔甲,面色沉寂苍白,染有淡淡病态。手中提着一柄银枪,目光炯炯的与自己遥遥相对,片刻之间,景天承便尽数明白过来。
不过这短短的几息时间,景天承却觉得好似过了许久一般。今夜如此顺利,原来不过就是瓮中捉鳖罢了。
“哈哈哈哈。”景天承转过了头,瞧着依旧坐在椅子后,的男子,摇头道。“万般算计下来,还是没有逃过父皇你的法眼。”
“成王败寇,是儿臣算漏了。”
庆阳四十三年五月初五,太子景天承率五千亲兵逼宫,好在乐王秘密进京护驾,将一干谋权之臣一网打尽。
以右相为首的一众天子近臣,一夜之间沦为阶下囚。
唯独右相嫡长子,清国第一美男子曲物华因功折罪,逃过一劫。
腥臭而暗沉的甬道似乎没有尽头一般,前头的牢头小心翼翼的替物华引路。
现在已是五月底,已经过了京都最为寒凉的季节,物华身上却是穿得万分厚实。似乎是感到了丝丝凉意侵入身体,她拢了拢身上的衣物。
修长纤细的右手无名指上隐约浮现出一个浅浅的戒指纹路。
像是深深的嵌入了她的肉中,在她一举一动之中万分明显。
“公子,这里。”牢头引着物华走到一间看起来颇感干净的牢房们,开了锁,轻轻将门给推开。
虽说右相之事并未牵扯到物华的身上,但是物华身上的官位已经罢免,牢头思索了片刻还是觉得,叫物华公子最为妥帖。
物华倒未曾在在意过这牢头到底叫自己什么,她只是抿了抿唇,注意力全数都在里头的人身上。
半个月的牢狱之灾,让昔日风华绝代的清国第一美人褪去了一身艳色,失魂落魄的蜷缩在角落里,听到动静,抬起头来瞧着物华。
“你来了。”
毕竟是当过太子妃的人,琼华支起身子,只是因为疲倦与饥渴让她这样高端的姿态无法保持多久。
“琼姐。”物华低声唤了一句,伸手从一旁侍候着的云书手中拿过小巧精致的食盒,摆了摆手。
云书点了点头,回身出去了。
因为琼华乃是弱女子,所以并未用物件栓住她的手脚。
物华将手中的食盒轻轻放置在桌上,“琼姐,过来用些东西吧。”
琼华从角落中站起身,伸手抚了抚身上的衣袍,这才姿态端庄的走到桌案前坐下,眼见物华从食盒之中,取出一盘盘的饭菜,都是她爱吃的。
琼华提起筷子,尝了两口。
筷子突然落下,与碗筷碰撞前,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寂静的牢房间,显得格外的刺耳。
昏黄的灯火照耀在物华的脸颊上。
琼华的目光在那张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容颜上转悠了一圈。“你是什么时候回京的?”
物华沉默了片刻,低声道。“两日前。”
琼华了然的点了点头,手中的银筷啪嗒一声落在桌上。
“啪。”物华右脸顷刻间留下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好个聪慧机敏的清国第一美男子。”琼华扇了物华一巴掌眼见她不躲不避,硬生生受了自己一巴掌,琼华不由呵呵冷笑。
“曲物华,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物华沉默的听着琼华因为激动而破音的声音,脸上火辣辣的疼痛一遍遍提醒着她自己。
眼见物华沉默不语,琼华越发的悲愤。“是不是你?”
她这话问得着实有些没头没脑,但是物华却是听清楚了,不过片刻的缄默之间,她缓缓点了点头。“琼姐既然认定是我,何必问呢。”
“果然是你!”琼华双目赤红。“我们到底是有哪里对不起你?”
“你竟是这般心狠手辣?”
“你对的起万般信任你的父亲么?”
眼见琼华抬手似乎又想要在自己的面上落下一个巴掌,物华眉头一皱,伸手握住了琼华的手掌,目光直勾勾的与琼华对视。“琼姐,你扪心自问,右相何时相信过我?”
“信任我?还将我特意支出府?信任我?还派遣人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物华眉色染上浓重阴霾。“若这就是你们给我的信任,那我真心要不起!”
两只手交叠在一起,一只洁白温润的细长手腕与另外一支略显脏污的放置在一起,瞧来很是不协调。
“我本就不欠你们什么。”物华瞧着眼前这张与自己有九分相似的面庞,缓缓松开手,“莫要说的如此大义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