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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萤,你也来了。”柳长妤在望见褚乐萤的那一刹,是惊诧的。她此前还担忧褚乐萤会为林和才那事难受太久,心中的伤痛一时无法愈合起来呢。
现在亲眼看见她活泼乱跳的,想来没什么事儿了。
“祈阳,你怎的来得这样慢,我都等了你许久了。”
“祈阳,我与你说,你没来之前,我都寻不到人讲话的,我好无趣哦。”
褚乐萤抓着柳长妤的手,一刻没完的说个不停,那无比激动的心境如何也平复不下来。
她太高兴了,能再次见到柳长妤。自上回分别之后,褚乐萤与柳长妤便再未见过面。活过十几年来,褚乐萤只得了柳长妤这么一位,聊得来的朋友,她自然稀罕得不行。
褚乐萤在旁说了许多话,柳长妤便就听她说,也不多打断她,“祈阳,为何她们都离你远远的?”
柳长妤半打趣回道:“兴许是以为我是什么洪水猛兽?”至于缘由嘛,她自己也不甚清楚。
无人接近于她,她还有褚乐萤作陪。这位褚大小姐是个好说话的主儿,性子又活泼,有她在倒不愁无趣。
“你还洪水猛兽呢。”褚乐萤翻了个白眼,“有何缘由她们要怕你啊。”柳长妤心道,可也不是所有人都与你一般,把某些事不当回事啊。柳长妤自己知晓在燕京之中,关于她的流言京中可谓不少,其一是性子凶悍嚣张,二是身价高入宫之事
铁板上钉钉子,光凭这两点,足以让她们选择远离自己了。
与一脾气不好的郡主相处,怎么也是世家千金们更憋屈点。且待选秀之日,祈阳郡主便是一大劲敌。
而褚乐萤却毫不在意摆手说:“不过随她们去吧,我俩在这还清静点。”
她可是兴奋极了,好不容易逮着了个机会能与柳长妤说说话,且又是两个人,没旁人打扰,多好的时机可偷摸着说上几句闺娇私密话。
只不过她这小心思刚冒出来,便有位姑娘家走向了两人,那姑娘笑着迎上来有礼道:“祈阳郡主,褚大小姐好。”
她衣着鹅黄大衣,一张鹅蛋脸,笑容绚烂生动,因她之笑,顿时令柳长妤思绪明媚起来。
然而褚乐萤心里那点小心思,全叫这突然出现的女子给打破了,她不高兴了,于是她皱眉一副凶巴巴的问道,“请问你是?”
若非这姑娘的突然出现,她还能与柳长妤多说些悄悄话呢。
那女子却又走近,笑道:“我是李问筠,为谢霏的朋友。是霏霏与我说,她与郡主多年交好,便想介绍我与郡主。只是她现下忙着脱不开身,我这便自己寻郡主来了。”
“问筠你是霏霏的朋友呀,那正好,一起坐下吧。”柳长妤回笑。李问筠,李家唯一的嫡出女。李家二老多年恩爱,却一直无子,李大人又不愿纳妾续香火,一直守着李夫人一人,直到老来得了李问筠这么一女,可是当宝贝一般看得紧
。
李问筠俏皮一笑,“那问筠多谢郡主与褚大小姐了。”
说起来她小心脏还扑通扑通直跳,生怕郡主不愿与她做朋友呢。
柳长妤转而友好笑道:“你也不必这么客气,这位是褚大小姐,褚乐萤,叫她乐萤就好。至于我,你与乐萤一样,唤我祈阳便可。”
她面容平静时,自来带有不言而喻的尊贵,与不允他人靠之过近的距离感。但柳长妤绽眼一笑时,那双凤眼便似活了一般,眼尾飞起,好看的连女子的魂儿都能勾了去。
这般容颜便一点也不再吓人,反而更像是好相处的人。李问筠暗暗咂舌,听闻他人闲聊时,多为祈阳郡主并非性子好之人,而是那等不问是非的娇纵女子。然那外头的流言多比不过真人一见,再多的流言都不会有认识本人来
得真实。
祈阳郡主分明是受那流言之侮,全然毁了名誉。
李问筠不禁叹息。她是叹那几位世家姑娘,一叶障目。
柳长妤这么一与李问筠示好,褚乐萤才舒展开眉头,笑着打招呼道:“问筠,你好!”
褚乐萤原本只与柳长妤一人聊得欢,可她见柳长妤似要与李问筠交好,她便同样敞开心怀接纳了李问筠。
褚乐萤想法简单单纯,只若是柳长妤的朋友,那便是她的朋友了,她就不在乎再多一人一起了。
“乐萤,祈阳,那我们往后便是好友了。”
李问筠一笑,柳长妤与褚乐萤也相视一笑。
只是褚乐萤仍有些诧异她对自己而来的好感,便问:“问筠,你与我做朋友,莫非你没听前段时间,京中的关于我的流言吗?”关于她的流言,完全足够令各世家千金皆远离于她。一个未婚姑娘当街与他人大闹至怒退婚约,又与靖安伯府闹了那么一出,各种胡言乱语之言接踵而来,无论此言是否
属实,大多数姑娘家只会觉得接近她会惹上晦气。
之前仅仅是柳长妤不嫌弃她,如今似乎又多了李问筠一个。
“不会啊,那件事我知道你是无辜的受害者,错得是靖安伯府的世子。”
李问筠愤恨不满,她握紧手,眼里冒火道:“我平生最恨那等背信弃义之人,尤其是见异思迁,朝秦暮楚的男子,简直是世间渣滓。”
李家家风好,李问筠自小见爹娘恩爱,长大后恋慕的便是在这世间愿得一人心,一世一双人。
她又哼哼道:“若是能惩治这等男子便好了,那一定要让他们尝尝浸猪笼的滋味。”
说实话褚乐萤当时真有一种,想断了林和才子孙根的冲动。
不得不说李问筠的话太得褚乐萤的心,她双手捧着李问筠的手,心里很窝心。这世上她褚乐萤还是有真诚的朋友的。
“浸猪笼好啊,问筠,你真懂我。”
李问筠扁嘴应道:“那是他们该受的,我反正往后绝不嫁纳妾之人。”有李大人那般专情至深的男子在,李问筠只执着于一生只娶一妻的男子。
“我也不嫁。”
褚乐萤连连应和。复而她又叹息坐回去说道:“可这世上又有多少男子能做到娶妻不纳妾?便连我爹,也有两个姨娘。”
“我爹娘不就是吗。”
李问筠想了想,稍稍愁思道:“不过我爹娘确为少数,这么一说来,这等男子确实少之又少了。”这世间有多少男子能如她爹一般,又有多少夫妻能如李家夫妻?
李问筠想,大抵是未有多少的。
她心愿难道只能破灭了?
两个姑娘家神色恹恹的,柳长妤在一旁看不过眼,忍不住开口劝道:“就算是少,但还是有的不是吗。就像问筠所说,李大人既然能做到,为何别的男子就不能做到?”
她又回想了一下,想起一事来,“这么说起来,薛家一门都只娶妻不纳妾。”对嘛,薛家便不亦是其中之一。
想到薛家,柳长妤的外祖父,舅舅,还有表哥,皆只有一妻,未曾纳妾。
“哇,祈阳,你舅舅家家风如此干净啊。”
柳长妤一提,褚大小姐当下便起了兴趣,忙追问道:“你有几个表哥啊?”
若是柳长妤有未娶妻的表哥,说不定她还有戏呢。
李问筠亦跟着看了过去,她同样很是在意,柳长妤究竟有未有表哥,可多分一个出来。
柳长妤无奈回道:“只一个,我舅舅与舅母只得了一子。”
褚大小姐特着急,柳长妤都不说点子上,“那你表哥他,他娶亲了吗?”
“噗——”
柳长妤勾唇笑了起来,旁边一个两个的皆可怜巴巴的看着她,这景象太好笑了。两个人皆好奇自己表哥的婚事,是为巴巴考虑下薛家的可能。
只是柳长妤提此事,不过是想证这世上仍有男子能做到一生绝不纳妾,至于薛家表哥,那结果注定要叫两人失望了。
褚乐萤忍不住摇着她,逼问道:“你卖什么关子呀,快说!”
“唉,我表哥已经娶亲了,大儿子三岁了,现在我表嫂第二胎都快生了。”
柳长妤颇感无奈,满脸一副你们想太多了的神色。薛彦南早两年便已娶了林氏,无论怎说,褚乐萤与李问筠都是赶不上的。
且她又只这么一位表哥。褚乐萤与李问筠果真沉默了,两人皆是失落极了,好不容易知道薛家家风好,可人家就薛公子一人,人家儿子都生了,甚至连二胎也快哇哇落地了,哪里还有她们什么事
儿啊。
“哎哟,你们别这样,燕京年轻公子甚多,品性好的自是会有的。”
“祈阳,我知道了还有一人。”褚乐萤突然大拍了一下手掌。
李问筠愣住了,问道:“是谁?”褚乐萤怎的这么快就想到人选了?
褚乐萤指了指柳长妤道:“就是柳长妤的侄儿,她表哥的儿子啊。他也姓薛,日后定不会纳妾的。”
“什么,褚乐萤你真是……我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李问筠当场瞪目结舌了,真亏她想的,人家薛小侄子才多大点小豆丁啊,她这异想天开什么呢。
柳长妤一戳褚乐萤的脑袋,拿眼直瞪着她道:“你想什么呢,我侄儿你也肖想?”
“唉,这不是你说薛家不纳妾的吗。”
“那我也没说叫你日后嫁我侄儿吧。”薛又又才多大点啊,褚乐萤开什么玩笑呢。
褚乐萤摆摆手,“我这不只是说笑嘛,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是那等会对那点小的娃儿下手的人吗?”
她没那么丧心病狂,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你知道就好。”柳长妤还真有点怀疑。
“乐萤,你已经不在意以前发生的事情了?”李问筠好奇提了一句,以她看来,褚乐萤能拿自己婚事打趣,显然已经把林和才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不在意了。他算什么东西啊,值得我为他难过。”
褚乐萤摆明了毫不在意的态度。林和才爱和秦溪如何纠缠,那都与她再毫无关系。说完,她笑嘻嘻凑过来与她们说,“告诉你们,我好吃好喝好睡,过的可开心了。这些天我兄长带我去吃了许多家店铺,那杏林巷子的一家做得味道可好了,以后有机会请
你们去尝尝。”
李问筠满口答应:“好啊,好啊。”
柳长妤却一挑眉道:“那到时候可要你请客。”“祈阳,你这样讹我好吗?”褚乐萤一顿,又道:“算了算了,到时候我请客就我请客吧。等明年端午那会儿,我们应都会出府去观台看赛舟。那杏林巷子就在旁边不远,到
那时我便请你们尝尝。”
“看你打得好主意,这还有个至少几个月呢。”李问筠撅了嘴。
褚乐萤无辜,“这又不能怪我,不若你瞧瞧,哪还有旁的时候能出府聚在一起?”
李问筠叹道:“也对,那就等那时候吧,你可不要食言。”
“当然不会。”
这时柳长妤扫过一圈人群,淡而道:“今日前来谢府的人,真可谓之多。”
“是不少。”李问筠应着。
柳长妤又问:“男宾也多?”
“听说来了许多,至少与谢府交好的世家,皆会收到请帖吧。”
在李问筠回话之时,柳长妤思绪却飞远了。若说世家公子众多到了场,那么这便是说连秦越亦会前来谢府了?
她心思热络,登时眉梢暗喜,雀跃不已。一想到能在谢府与秦越面见,柳长妤心口便溢着满满的激怀。
算下来,她已有数日为见过他了。心口时常沌着几股浊气,因未亲眼所见他的面庞,而生出的烦扰。
柳长妤稍闭合起眼,她这病怕是来得深。
耳边这时响起低呼声,“说起来……”褚乐萤突而扫过今日所到的姑娘家,众人打扮得可谓是百花争妍,赛那个谁比谁更好看,屋外头如今冬季没什么景致,这些姑娘家便成了绝好的美景了。她便问:“今日为
何来谢府的姑娘家如此之多啊?”
柳长妤揶揄道:“如此之多的美娇娘,你说呢?”
褚乐萤茫然。“能为了什么,还不是玉树临风的谢家公子。”李问筠她双手捧着下巴,歪着脑袋说道:“谢公子,名开霁,性子恬淡待人有礼,又富有才华,想来待日后谢首辅退下,那便
该是谢公子出头之日了。”
如此盛誉的公子,闺中姑娘家能不动心才怪了。且即便不是为了谢开霁,此番前来的男宾不少,身份不俗,若能看对了眼,又何尝不是好事。
褚乐萤更疑惑了,她问:“咦,问筠啊,你怎么了解的如此清楚,莫非你……对谢公子有意思?”
“你莫要瞎说。”
李问筠面上生红,却不是为害羞,而是急的,她双眼明亮里头没什么别的情绪,只解释道:“这些是因为与霏霏聊得多了,才知晓的。”
如此坦荡荡,看样子并非是真有意了。
“那可真是可惜了,谢公子不也是不错的人选吗。”褚乐萤为她惋惜。柳长妤睇给她一眼:“不如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