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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内,再汾阳王爷与常山老郡王为秦越,柳长妤请旨赐婚后,崇安帝便已有一刻未开口说话。
此时殿内陷入一片寂静。
汾阳王爷心头焦灼不已,他隐有担忧,怕崇安帝会不应允两府的联姻。
“陛下。”汾阳王爷要尽全力为柳长妤求得这门亲事,眼下除却秦越,他再找不出第二个佳婿了,“臣与老郡王早已相商好了,两府也已过了庚贴,合过了八字,俩孩子是‘天作之合’
,臣恳请陛下成全。”
“两府结亲,是再合适不过了。”常山老郡王跟着说道。
崇安帝抿唇默不作声,半晌之后,他抬手摆道:“朕心中有数,今日你二人先出宫回府,此事改日再谈。”
崇安帝没有当下就答应,两位王爷心中有着不少的失落。可从另一面说来,崇安帝也没有强硬地拒绝。
这事还有成的余地。
汾阳王爷与常山老郡王便先拜退,离殿出宫。
在两人走后,崇安帝终于开口,他问的是身侧的章公公,“章晓,今日常山郡王与汾阳王爷所求的这请求,你说朕可要应下来?”
章晓已是崇安帝心中最为信任之人,无论是何事,崇安帝都愿意与章晓说上一说,听听他如何看待。
“陛下,昨日太皇太后娘娘还曾找过您,您可还记着?”
章晓提到那日太皇太后来寻崇安帝,为的也是秦大人与祈阳郡主的婚事,“娘娘极其看好秦大人与郡主,想为两人赐婚呢。”
太皇太后那时便是说,若崇安帝不持反对,她便下懿旨赐下这道婚事。
这事确实是有的。
崇安帝差点就忘之脑后了,他猛地想起后,便传话下去,“稍待派个人前去福寿宫,秦将军与祈阳郡主的亲事,若要赐婚,朕会亲自下圣旨。”
崇安帝这是不愿太皇太后插手此事了。
“是,奴才省得。”
崇安帝转而又一琢磨,忆起太皇太后曾说过的,好似秦越与武乡伯府的关系并不要好,“章晓,秦将军与武乡伯关系如何?”
秦越若与武乡伯府关系冷漠,那柳长妤嫁进秦家,武乡伯府不看待秦越,连带着柳长妤这位新妇也不会看待,那么她必定会受一番苦难。
崇安帝不会忘记,柳长妤连番拒绝自己的态度。
他愿意迎她入宫,给予她几分宠爱,保她日后荣华富贵,可她却丝毫不领情面。
既然柳长妤那般坚决地要另选门亲事,在崇安帝心中,便不会为她赐门好亲了。
虽太皇太后,汾阳王爷与常山老郡王皆为秦越求情,期盼他能迎娶柳长妤为妻。可在崇安帝这儿,他还有几分考量。
那便是柳长妤嫁入秦家,会受多少苦在其中。
“回陛下,秦将军与武乡伯几近决裂,秦将军对许氏不善,武乡伯很是恼火。”章晓如实回道。
“是这样。”
崇安帝记得许氏,是刑部侍郎大人的妹妹,武乡伯府如今的夫人。
章晓瞧出崇安帝的犹豫,便又提意道:“陛下,若是您还不放心,不如宣武乡伯进宫一趟,问询清楚情况再下决定?”
“嗯,宣武乡伯进宫吧。”
得了命令,章晓即刻派人迅速赶去武乡伯府,宣武乡伯进宫面圣。武乡伯来得倒是很快,一得了旨意,便赶入了宫来。
正巧谢霏端了温茶入殿,她笑意温柔,这般的她在崇安帝心里,至始至终都如一缕暖风般,“陛下,您该休憩片刻,喝口茶吧。”
说实话,谢霏自入宫为后起,便从未做出过不得崇安帝之心的事情。
崇安帝为听从太后之言选了她为后,感到尤为庆幸。至少这皇后之位,谢霏是极其堪配的。
为后者,便应该是谢霏这般,端容贵气,性子不骄不躁,在宫中于任何事皆不争不抢。
因而,崇安帝每月有几日会固定的睡在未央宫中,对谢霏,他性子还是很亲和的。
“爱妃辛苦了。”崇安帝品了口茶,口里,心里都暖上了。
谢霏盈盈一笑,她站在崇安帝身侧,并不说话。
在这时,章晓领着武乡伯入了殿,谢霏不明情况,头一反应先望向了崇安帝,然而崇安帝却未出声,赶离她走。
这意思是她可在旁一听了。
谢霏便自持皇后的尊贵,肃站于旁,并未先行告退。听武乡伯跪下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后,崇安帝命他起身听话,“武乡伯,朕今日宣你入宫,便是想问你,你那大儿子,这几年过后,与你武乡伯府也该是亲了一些了
吧?”
谢霏当即看向崇安帝,虽看不穿这位自己这位夫君,大燕的年轻帝王的心思,可谢霏却能听明白,崇安帝是有意问及秦越的事情。
想到秦越,她便想到了柳长妤。
柳长妤曾说过,这一生非秦越不嫁。
谢霏紧了紧手。耳边听殿下的武乡伯恭敬回道:“回陛下,这本为臣的家事,臣不愿道来臣家中的丑事。然陛下有心问询,臣便如实禀报。臣那大儿子,早已不将臣看作父亲了,于他母亲
,他可下了狠手,如今于臣这父亲,他更是能下的去手了。”说这话时,武乡伯语气是说不尽的苦闷与气恼,“臣不怕陛下知道,臣这儿子简直如逆子一般,臣有心与其修善关系,可他毫不领情,几次对他母亲出言不逊,臣是再看不
过眼了,还请陛下为臣做主啊!”
武乡伯又是在殿中一跪,高呼要崇安帝为自己做主。可崇安帝又能如何,这本就是臣子的家事,他不好插手其中。在这寥寥几言之中,崇安帝不但是了解到秦越与武乡伯府关系极差,且是差到了极点,秦越似恨着武乡伯府
,而武乡伯府如今也转而恼火上了秦越。
两人之间的关系,可谓是落到了冰点。
这点令崇安帝满意非常,他未表露出来,嘴上安慰武乡伯道:“秦将军仍是爱卿的儿子,如何会不将爱卿看作父亲呢?”“他已是迫切到要臣将其逐出族谱了。”对秦越这个儿子,武乡伯是道不明的情绪,偶尔会怨恨他,偶尔又会有几分愧疚,可再一想到秦沦,武乡伯便无心偏待秦越了,“陛
下,臣恳请陛下允臣,将世子之位,赐给臣之次子,秦沦。”
这已是第三回,武乡伯与崇安帝谈及此事了。
“爱卿啊,秦将军多年待在西边,与你关系疏远些,实属常事,可总归来说他也是你的亲生儿子,这父子之情,是无论如何都断不了的。”为秦沦赐武乡伯世子之位,武乡伯提起的往前的那几次,崇安帝都未放在心上,可这时候,他却另起了念头,若秦沦得了世子之位,武乡伯府内的争端岂不是更多。他便笑而回道:“至于这世子之位,朕可应爱卿,赐给秦二公子,只是爱卿不觉着,你若这般抉择,对秦将军稍有不公吗?朕以为,爱卿应先接秦将军入府,待关系修善好些,
朕再为秦二公子赐封,也不为过。”
武乡伯一听崇安帝应下,大喜过望,哪里还在意什么秦越究竟入武乡伯府,与府内之人修善关系呀,当时就满口应下,高呼谢圣恩了。
“爱卿啊,你又是如何看待祈阳郡主的?”
武乡伯沉思过后,回道:“祈阳郡主为汾阳王府的娇娇贵女,为王爷宠过了头,臣以为,以郡主的娇纵性子,怕是为易惹出事端的姑娘家。”
总而言之,武乡伯对柳长妤,是无一点满意的。
他不满意,崇安帝就满意了,于是挥手命他下去了。武乡伯这一退下后,章公公这才出声献媚道:“陛下,秦大人与武乡伯府关系极差,然他为常山老郡王之孙,与汾阳王爷关系似交好。在西边出了那等事后,王爷仍为郡主
看中了秦将军,想来秦将军确实为燕京好男儿。”
他又提及西边那场内乱,牵扯上秦越与汾阳王爷的关系,似无意在提醒着崇安帝。
“王爷欣赏秦将军也是常事,武将与武将之间,本就极易更显亲切。”
崇安帝便心满意足地幽声道:“这秦将军与祈阳郡主的婚事,可以赐下。”
便以秦越与武乡伯府那如生死仇敌的关系,柳长妤嫁过去便不会得好的。
直到崇安帝说出这句话后,谢霏才终于明白,崇安帝是要为秦越与柳长妤赐婚了。
崇安帝是看在秦越与武乡伯府关系不亲的份上,要送柳长妤去受罪。但谢霏还知道,秦越与柳长妤的关系,并不如表面上的一般。
两人私底下是熟识彼此的,就这般的关系,即便遇上不善的武乡伯府,也不会出任何问题。
崇安帝的心思,注定是要落空的。
这些心里话,谢霏本大可以告知崇安帝,一举毁了秦越与柳长妤,可她没有。
谢霏心想,自己还是不把秦将军与郡主私下关系不错的事情告诉皇上了。
于柳长妤,谢霏仍念着心里的那点情意,虽她曾为崇安帝算计过柳长妤,可那计怎地说也是被柳长妤识破了,而失败了。
谢霏没忘柳长妤那想嫁秦越的心,既然眼下两人已有希望能结为夫妻,她便不再多说,生旁事情了。
就当是最后还一点与柳长妤的情了。
汾阳王府,柳长妤回屋头一件事,便是寻口脂,费了好大的心神,才将口上的红肿掩盖了下去。
心里头是连连埋怨秦越,怨他吻的太过用力,以至她这嘴,只要被有心人一瞧,便知晓是有端倪。
屋外丹胭大步飞奔,额上奔得全是汗水,“郡主,您快换身衣裳,立刻到正门去!”
这是今生柳长妤头一回见丹胭大惊失色的模样,前世她也曾见过一回,那是崇安帝的封后圣旨下来的那一刻,丹胭跑得满头大汗,叫她换郡主礼服,前去接旨。
“换衣吧。”
想必丹胭与迎春的心切,柳长妤显得淡然多了,她换好一品郡主赐封时,所赐下的礼服,戴好发冠。
在这一刻,郡主之尊的华贵彰显,走去时她步子快,却不变气度,路遇府内仆从,皆俯身问好。
正门口,王妃与王爷皆已到了,章晓手中正握着明黄色的圣旨,那黄色为光亮所照,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柳长妤向王爷看了一眼,却见王爷回一轻笑。
她当即明白,汾阳王爷入宫为自己求的这婚,成了。
“圣旨到,祈阳郡主柳长妤接旨——”章公公高喊道。
柳长妤盈盈跪拜了下去。
这一世,从这一刻起,她与秦越的名字是真真正正的绑在了一起。往后的日子,无论是生,是死,再不会有什么,能将两人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