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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秀见她的言行,一皱眉,心里想:难道姓赵的姨娘都这个样子的么?红楼里贾环的娘也是这样的势利眼,现在这一位也是,哎!
原本阿秀就不满她的为人,如今更想以自己正室的身份,杀杀她的威风,现在见她言行如此轻浮,更没了什么好印象。也不做声,就静静看着她。
这赵氏见别人不理她,阿秀也不理她,就强装了笑脸自己直起身来。阿秀却一皱眉,嗯了一声:“嗯!”赵氏不明其意的眨眨眼,见阿秀没有下文,又看其余的姐妹都坐在椅子上,自己就厚了脸皮,转身往下手的空椅子上挪过去。
阿秀看看莲儿,下巴一指,嘴一努。莲儿看了便会了意,站起来喝道:“好个没眼力的侧夫人!夫人准你起身了?还是夫人许你坐了?别人看了,倒笑话我们吴王府太没规矩!”
赵氏被莲儿这么一喝,又气又恼,转头先看阿秀。见阿秀面色没有变化,只在吃茶,也不言语,索性就壮了胆子回口道:“不知道妹妹这话是在说我还是说旁人,妹妹到底还没生养过,还是孩子性情,不然恁的就这样风风火火起来?!”
赵氏这话说的狠毒,莲儿是第二个嫁进来的,却一直无所出,如今这话里分明是显示自己有了儿子,要高她一等。莲儿到底是个率直的姑娘,被她拿话这么一激,气的眼一湿,脚一跺,说不出话了。
阿秀听了她这话,觉得气恼的不行,刚要张嘴,蕙兰先替她说话了:“你也不用出口伤人,莲儿出身如何,夫人和姐妹们都知道的。有子无子,都与你无干,尊卑也不是在于生养,你这话说的好没意思!”
佩茹圆睁了眼,尖酸了脸,怪声说道:“你自然是帮她的!谁不知道你们两个都是生不出儿子的人,同病相怜嘛!自然看不得我说话……”
“够了!”阿秀终于忍不住喝道,“像什么样子!莲儿,取家法!”众人一愣,赵氏也是一惊,心道:今天这纸老虎怎么生气了?她正惊疑不定的时候,莲儿擦了擦气出来的泪,低首应了,取了家法出来。
“跪下”阿秀冷声道。赵氏见莲儿取了家法,又叫自己跪下,才晃过神来是要打自己,讪讪的想出声央求,阿秀早已一拍桌子:“跪下!”吓得赵氏一颤,只得慢慢的跪下。
阿秀正要让莲儿打她,门外却跑进小小的一个人儿。是朱棣,小小的朱棣才不到五岁,却已经懂的护他娘,拦在赵氏的身前,张开双臂,像母鸡一样鼓起小嘴喊着:“不许打我娘!凭什么打我娘!”
蕙兰忙示意奶娘拉开朱棣,奶娘去抱朱棣,他连踢带打,不许别人靠近,阿秀看见越发气了,喝道:“给我把他带开!”一个家奴只得上去强抱了朱棣在一旁,拿胳膊箍住他,不许他跑开。
朱棣不能脱身,气的小脑袋上面起了青筋,大喊起来。阿秀气的脸色变了变,压下了怒气问赵氏:“我才出去多久?这就是你新教出来的爷?看着架势,这是要和我拼命么?!”
赵氏见阿秀这么问,知道朱棣胡作非为冒犯了阿秀,自己再不管朱棣,是要连朱棣一起被罚的,于是只得冷脸训斥了朱棣,叫他不许动,乖乖站好。朱棣还想争辩,赵氏一瞪眼,朱棣只好乖乖的站直了。
阿秀让把府里的所有人都叫来,大家才知道这次是真的动了气,连忙屏气凝息起来,也不求情,都静静的瞧着赵氏,有些吃过亏的,更是幸灾乐祸看她出丑。
不多时,人齐了,奶娘带了各自的小爷小姐在厅里坐下,家奴等人都黑压压的站了满院子。阿秀开口道:“背,七出。”
众女眷都倒吸一口气,要是直接打,无非是正妻教育妾室,给点颜色看看。如今叫了这么多人,又让背诵七出,就已经不是简单的惩治了,说的严重些,到了休黜妾室的地步了。
赵姨娘本来见阿秀动了真,家里众人都看着,就吓的脸都白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糊了满脸,也不张狂放肆了,只是低低的哭。如今见阿秀让自己背“七出”,知道是躲不了了,只得乖乖的背起来:
“七出:无子,为其绝世也;不顺父母,为其逆德也;淫,为其乱族也;妒,为其乱家也;有恶疾,为其不可与共粢盛也;口多言,为其离亲也;窃盗,为其反义也。”背完了,弓着身子低低抽泣。
“声音太小了!大声再背!”阿秀肃声道。赵氏不敢违拗,只好大了声音又背了一次。
“如今你说说,你犯了哪几条?”阿秀声音依旧冷冷的,不容反抗。赵氏知道这是真心要整治自己,害怕起来颤声道:“夫人,佩茹知错了!求夫人开恩!”
阿秀冷哼一声:“哼!你不说,我替你说,妒、口多言!”顿一顿,又道:“说你妒,是因为你抢夺其他小爷小姐的东西。说你口多言,是因为你在我面前公然出口伤人。如今七出犯了两条,应该怎么办?”
众人又是一惊,主母如今开口,说她犯了两条,休掉卖掉她是情理之中的惩罚了,往日主母那般和善的人,如今也下了狠心治家了,今日是她,明日可能就是自己,想到这,一个个都更加了小心。
赵氏哭着哀求着说:“夫人我错了,请饶了我吧!我再不敢了!”阿秀见她确实知道了利害,也吓到了众人,便说:“念在你初犯,朱棣还小,老爷又是新称王,我也不卖了你,只罚你家法三十,你服不服?”
赵氏连连点头:“服!夫人我服!只要不赶了我,随夫人就是!”阿秀点点头,莲儿就让人抬了长凳来,赵氏伏身上去,一动不动。莲儿看看阿秀,牙一咬,抡起手里的家法一下下抽了下去。
那赵氏平日是很要面子的人,如今被阿秀当众施以家法,早已经灰矮了三分,如今也不吭声,就咬着牙强忍着,奶娘下人们捂了小爷小姐的眼睛。
起初赵氏还为了仅存的脸面强忍着,阿秀便让莲儿用力打,十几下后,赵氏便支持不住喊起来,阿秀一咳,她吓得只好把拳头塞进自己嘴巴里,苦苦忍耐。
等到打完,莲儿的手臂也酸麻了,阿秀让几个家人把赵氏搀起来连拖带抬的送回房里,才对大家说:“以往是我治家无方,对你们太宽容了,如今老爷新称王,很多规矩必须要拿起来了。”
阿秀站起身,又道:“佩茹夫人的罪过,我也要承担三分,今日起,再有类似的情况,再不轻饶!莲儿,动家法,十下!”说着,自己伏身在长凳上,让莲儿执行家法。
莲儿不忍打,阿秀起了急:“天莹!你来!”天莹正凄惶了脸,见叫自己,只好诺诺的来了,接过莲儿的家法打起来。
阿秀道:“用力!”天莹忍了泪,一下下使劲抽打着。阿秀的脸面脖颈上,渗出了一颗颗远大的汗珠,却平静的语气大声数着,蕙兰等人都心疼出了泪光,莲儿站得近,低低的落泪,头埋了下去。
打完了,阿秀站起来,一阵剧痛,阿秀身子一歪,差点栽倒,莲儿眼尖,忙用自己身子倚了阿秀,扶住她的身子。阿秀感激一笑,冲众人道:“散了!”众人都议论着散了。
遣退了其他的侧室,蕙兰和莲儿扶着阿秀,送她回房。阿秀的背硬硬的僵着,天莹见了心疼又担心,哭得哽咽了,阿秀见状忙安慰她说不疼的,就叫人送她先回去。
回了房,莲儿和蕙兰把她轻轻搀去床边,又扶着她趴下,莲儿看见渗出血痕的裙子,终于哭出了声:“都是莲儿不好,和她吵什么!惹得夫人生气,如今又当众自罚!莲儿糊涂!”
蕙兰把帕子递给莲儿,也说道:“夫人何必为了给我们出头而自罚,她平日也是那样的,夫人也知道。何必为了那几句生养不生养的话,动了真气。如今伤了,又不知道要养多久呢!”
阿秀听她们为了口角只是自责,望望窗外,侧耳听听,不觉有人,压低声音道:“你也是糊涂了,我哪里是为了‘那个’打她!我是为了正正家风,平日我不怎么出门,不知道竟是这么不像话。”
见蕙兰和莲儿还是哭泣,阿秀和缓了语气故作幽默的说道:“莫要哭了,哭得我好像死了似的!呵呵!我只是见不得姐妹之间为了这么点子好处就斗鸡似的出口伤人!别人不懂我,你们两个也不懂么?快别哭了!”
蕙兰和莲儿慢慢止住哭泣,阿秀又笑道:“罢了罢了!这还不给我请大夫呢,想要哭死我么?!”蕙兰一惊,才想起来慌慌张张的用小脚走到门口喊人请郎中。
阿秀想起自己的竹筒,让莲儿取来,想要打开上药,想了想,不舍得,这可是救命药,也就干忍着等着郎中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