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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坤看着落荒而逃的两个忍不住躺在沟里笑得滚来滚去。笑完了,他也犯愁了。这么多的鸡鸭,他怎么处理呢?他没有运输工具不能够把它们运走,他又不想把他它们全放了便宜了那些讨厌他的人。
最后,小坤也没有想出一个两全的法子,只好把那些鸡鸭扔在沟里独自离开了。
天一亮,汪家沟就闹翻天了。这家叫那家骂,都在咒骂那些可恶的贼娃子。
每一年到过年,总有些一些不务正业的人回来开始洗劫村里这些留守的村民。不过没有哪一次有这么彻底的,每家每户都被偷遍了。
这家说我那大公鸡留着娃娃正月去丈母娘家拜年的,这次被贼龟儿子偷走了。
那家说我那些鸡鸭留着明年生蛋的,正是产蛋的高峰期呢。
最生气的是小荣。这贼娃子真是把她家当成自己家了,吃完喝完连骨头都吐了一桌子。
后来就有人在村外的地边沟里发现了一袋袋的鸡鸭。
人们又吵闹起来了,这个说那只鸡是我的,那个说这只鸭是我的。女人们吵吵嚷嚷各不相让,都怕自己吃了亏,有的人还想趁乱多往自己家里逮几只。
“行了,你们吵个球啊。各人回自己家,各人在门前唤自己的畜生,畜生们都认得自己家的。”辜学高虽然文化不高,但是这个笨办法倒是有效果。
女人们回到自己家门前,开始叫唤各自家的鸡鸭。整个汪家沟都想起了咯咯咕咕的叫唤声。女人们比赛似的,一个比一个嗓门大生怕自己家的鸡鸭跑到别人家去了。
受了一夜惊吓的鸡鸭们一开始还有些懵头,满村子都是呼唤声,它们都不知道往哪里跑。转悠了好半天才各自循着主人的声呼唤回了家。
消息一传开,附近的几个村子的鸡鸭们都遭殃了。到处都是鸡鸭们的惨叫,到处都是弥漫的血腥味。与其让贼娃子偷走,不如杀了放在自己家肚子里放心。吃不了就做成腊鸡腊鸭子,总之不能够便宜那些贼娃子。
七老汉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忙着宰杀自己的鸡鸭。他一个人在家哪里吃得了那么多啊。再说了,那些鸡鸭他要留着生蛋,现在农村养的土鸡蛋土鸭蛋很受欢迎的,市场价要比饲养场里高好多呢。
“球球,你给爷爷放灵性一点,看好爷爷养的畜生些,有贼娃子来了你就使劲的叫。”
七老汉把球球带到鸡鸭笼子前,指点着那些鸡鸭对球球说。
球球围着鸡鸭笼子转了一圈,跑回到七老汉身边,轻快的叫了两声,好像在跟七老汉作保证,保证自己能够看好这些主人的财产。
“真乖,真是只灵性的好狗。”七老汉抱起球球在它头上的那一团白毛上亲了一口。
七老汉也不想想,这球球还是一只两个月多点的奶狗娃,它能够担负起这样的责任吗?
七老汉放下球球,背着手走出门去。球球一颠一颠的跟在他后面。
还有两天过年了,地里的菜也卖得差不多了。一年忙到头的头老汉终于是可以清闲两天了。不过这一闲下来,还真有些不适应。七老汉都有些笑话自己是一个劳碌的命。
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在烧水烫鸡鸭,那种经过热水泡过后的家禽的腥味哪儿哪儿都是。
七老汉路过吴篾匠家门口的时候听到里面有女人说话的声音。这是吴篾匠家来亲戚了?七老汉有些好奇,就推门走了进去。
吴篾匠是牙狗的老子,是七老汉光屁股一起长大的伙伴。
吴篾匠的大儿子火军一家人都在省城打工,现在吴篾匠就住在大儿子家里。
推开院子门,七老汉看见吴篾匠和一个女人在院坝的角落里烫鸡鸭。
一个大木桶里冒着热气,几只杀死的鸡鸭放在一边。吴篾匠和女人围在大桶边,氤氲的水汽笼着两个人的脸,让他们看起来脸色有些润润的红。
七老汉认识那个女人,是汪家沟的王春花。女人今天穿了一件粉色的长款羽绒服,脖子上围了一条嫩黄色的围巾,齐耳的短发用发卡别得整整齐齐。
这个婆娘,真有些老来俏啊!七老汉心里感叹了一下。
再看那吴篾匠,手上拔着鸡毛,嘴上露着笑意,眼睛里满是温柔的瞅着王春花。
这老东西,发起骚来一点也不输给年轻人呢。七老汉有些忍不住想要笑。这迟来的爱情也能够让老男人焕发出青春活力啊。
王春花和吴篾匠在金宝老娘葬礼后就确定了关系,是小辣椒做的媒。
两家的孩子都成家了,都没有什么负担。尤其王春花的儿子女儿都在外面工作,他们也很理解老母亲的想法,很鼓励她再找一个老伴。
七老娘走了以后,七老汉也动过再找一个老伴的心思。这事他也暗示过水清两口子,可是他们不同意,说老都老了还吃饱了饭没事干,消消停停的过日子就行。
七老汉看着吴篾匠和王春花心里有些羡慕,人家的儿女怎么就那么通情达理啊。
“春妹,你头发上粘了鸡毛了。”吴篾匠伸手拂落一根粘在王春花头上的绒毛。
“五哥,你也歇一下吧,我来弄就行了,看你都出汗了。”王春花抬起头,眼睛里的笑意像是山崖上的迎春花,开到吴篾匠的心里去了。
人老了,没有了年轻人那样的激情似火,没有了那种缠绵入骨。一个关爱的眼神,一个温柔的举动,都是历经岁月沧桑的朴实情感。老年人的爱恋只是温情的陪伴,细水长流般和缓悠长。这老恋爱更加的动心暖心,更加的浓醇如酒。
哎呀,天哪,还五哥,还春妹,这两个老东西,真是肉麻啊。七老汉觉得自己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七哥,你来了,快来坐一会儿,摆一会儿龙门阵。”王春花看见了在门口立着的七老汉。
“不坐了,打搅你们两个谈老恋爱了。”
“七哥,你说啥子呢,都是老人家了,哪有那些年轻人的劲头。”吴篾匠有些脸红,语气却是满满的得意。
“老啥啊?我看你娃娃是老牯牛发狂了,小心晚上把床板压塌了。”七老汉的话有些酸酸的妒忌。
吴篾匠更显摆了:“床板倒是压不塌,不过两个人睡一起可是比一个人暖和多了,眼气死你。”
“老五,你娃娃眼气我,小心我把老婆娘给你抢跑了。我老打石匠,钢钎錾子都好使的,功夫可不错的。”
两个老男人的荤话就打开匣子了。
“你们两个老东西,老不正经的家伙。”王春花有了些少女一样的娇羞。
“七哥,看你一个人过日子也不好,哪天我给你介绍一个老姐妹。”
“哎呀,我就没有你们的福气了。家里娃娃们不同意啊。”七老汉摇了摇头,“你们老两口慢慢地拔毛。老五,小心点,不要把你的毛也给扒光了。”
“死东西,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王春花还要说两句,七老汉已经转身走了。
这两个老家伙秀恩爱刺激到他了,他哪里还待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