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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梦回碧海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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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醉府。

    记不清哪位伊人曾侧立湖畔,微舒娥眉,巧笑倩兮,那种楚楚可怜的风韵,我见犹怜的阑珊。

    子姿绰约,其静也美,其动亦殊。青黛微起,淡笑里带着的是与世无争带着看透世事的疏离。

    一日,女子侧立湖畔,手执玉箫,电闪雷鸣间,湖心大动,一尾金龙摇首摆尾,乘风破浪而来。女子惊骇之中,慌忙跑向一边树林,却觉身后一直有人跟随。那人呵气,前面女子只觉冷气缠颈,****有余,猛然回首,正对上一双错愕的眸子。天地静默,万物无声,只剩下白衣少年嘴角处的一抹浅笑,丝丝缓缓,渗进了女子心里。

    女子宛然一笑,瞧那湖心,已归于平静。

    少年临湖而立,招手蝶舞,挑眉花开,静看仙鹤飞于咫尺,远看麋鹿戏于山谷,巧逗金龙泛与湖心。

    女子一直都是,静立一旁,远远的看着。一日,少女正在林间采药,忽觉到一人在后面跟随。少女回眸浅笑,少年笑问,你,为何不怕?

    女子侧脸,柔声做答,只因是你。继而抬首,迎面是,满眼含笑的少年。

    此后,女子与少年每日聚于湖心亭,偶尔漫步树林,琴棋书画,琴瑟和鸣,吟诗作赋。

    只是,时光只在弹指韶华间。

    一日,少年靠着女子的肩膀,望着湖光山色,说道,好累。

    女子垂首,看着他的睡颜,笑的赧然,是何日,你我二人才可举案齐眉。

    少年微微一笑,背手而立,旋即,手执画笔,轻铺薄绢,一侧脸含羞少女跃然锦上。少年带着女子的画卷,说道,等我会了好友之后!必定来娶。

    女子翘首守在湖畔,

    10年过去,他未归。

    20年过去,他未归。

    30年过去,他未归。

    40年过去,他未归。

    女子老了......

    青丝变白发,红颜已枯....

    少年还是当初的少年,只是,红颜却怎经得住流年...

    数年后,少年手执画卷,问她,婆婆,你可认识画中女子。

    女子摇头含泪,少年转身,女子已老,再也无力跳入湖中,只能一步步走向湖心。身后漫天的薄绢,少年拾起一张,一眸子含笑的乌发少年,一半惊欲退的女子,再拾起,一张张,都是当初相见的画面,痛的少年再也无法呼吸。痴痴的看着湖心,“我欠你一生,如何赔你一世?”

    渔夕被这梦惊的半醒,哭的出了声,翻来覆去,再也无法入睡,已然全醒了,脸上冰凉,手指一抹,全然是泪。

    彼时,风停树止,月光入练。

    渔夕披衣坐起,睡意全无,梦里情景清晰无比,如在眼前,却怎么也记不清少年的长相,叹气一声,刚好瞧见铜镜中的自己,梦中的女子与自己似有几分相似。只是,那男子是谁?为何,记不清他的容颜,心里,竟然有一股说不出的,疼痛缠绵.......

    茫然坐在院内,只觉心中万分悲痛,不能自已。只好闭上眼睛,不想其它,怎奈那种丢失的痛和空来回纠缠,坐立不安,一阵烦躁,“哐嘡”一声,椅子应声倒地。

    “姑娘,您今儿夜里觉得不好么?这几年不是一直都用着香囊么?”听见声响,织络一脸焦急,慌忙从偏房跑了出来。渔夕见她只着一件单衣,心有不忍,笑道,“既然醒了,你先披了衣服,来陪我说说话儿。”

    织络应了一声,转身折回,披好外衣,又拿了一件羊毛毯子盖在渔夕的腿脚上,笑道,“寒冬腊月,天寒地冻,寒气易从脚起,姑娘,别冻着才好。”

    渔夕感激的笑笑,问道,“这几日怎么不见釆耳,那丫头疯到哪里去了?“

    织络轻声道,“她啊,这几日听说来了个大仙,可以治各种病,可以看法术,说是灵验的很。也挤着去瞧热闹。前天,庄子下有个娃娃生病了,不分白天黑夜里的发烧,又是一直哭个不停。他娘亲抱着过来找您,齐总管说您出去办事去了,还没回,可把那孩子娘亲给急坏了。那大仙一看,说是这孩子中了邪了,晚上等到天上星星出齐,照着那大仙写的咒语,剪了一个纸人,给烧了,这孩子就能好了。那孩子的娘亲说不会做,便请那位大仙帮忙。”

    渔夕点点头,压制住心里不适,笑道,“如果是外症,这样,也是没错的。”

    织络摇头道,“都怪釆耳那丫头,趁着那大仙不注意,把那纸人给偷了,放到了大仙的门前。那大仙眼头本来就不是很好,这烧完纸钱刚回来,以为纸人也一起跟着烧了呢。一看这纸人,怎么还躺在家门口呢,倒比自己跑的还快,当即吓破了胆子,连夜离开了京城,说这邪气太重,他是治不了了。”

    渔夕又气又笑,道,“那个小娃娃,可是好了么?”

    织络回道,“那娃娃倒是好了,只是,釆耳从那天回来,就开始流鼻涕发烧,这几日也不想吃饭,就没怎么可以起来,姑娘看看,那丫头真的是重了邪不成?”

    渔夕半气半笑道,“下次叫她再淘气些!真是活该!这事儿,是闹着玩的么?这丫头也太不知轻重了!”

    织络见她脸色稍缓,有心逗她,故意小声道,“这丫头自小跟着姑娘......“

    渔夕微微扬眉,笑道,“难不成还是和我学的?”

    织络小声笑道,“奴婢不敢。”

    渔夕拨着手里的珠子,靠着长椅,心里更觉得烦闷。

    不知是不是静好姑娘的事情让姑娘另作别想,织络不敢言语,问了句,“姑娘,还是回屋里去睡吧。”

    想起采耳的俏皮,渔夕轻轻地弯起唇角,却又叹气道,“你去屋里,把我的长琴取来,今晚胸口有些疼。”

    织络取了长琴出来,院内长椅上已空无一人,羊毛毯子空搭在一边。

    织络正四下寻找,只见渔夕一脸苍白的从西面釆耳的房间走出来,缓慢道,“夜里,趴在土坑里,外面的风吹着,一路急着跑去给人家送纸人。汗一出,风又吹,不凉才怪呢!明日起,给她吃些清淡的白粥,别沾荤腥,不到五日便好。”

    织络问道,“姑娘,不用抓药么?”

    渔夕轻轻摇头道,“她还发着烧,你给她盖好被子,每隔一个时辰喂她一些淡盐水,如果她要睡着了,你便可不管她。今天晚上,烧的厉害,过了今晚,就大好了。”

    织络轻声道,“那我这就去给她弄盐水去。”

    渔夕含笑道,“釆耳那丫头也不知积了几辈子福,有你这么一个姐姐,替她着想。你记得,盐水淡的发甜即可,不要加重了。”

    织络笑着答道,“姑娘,知道了!”

    渔夕让织络燃了檀香,这才坐下来,琴声响起,如山中流水映明月,清素淡雅。

    釆耳在屋里烧的脸颊发红,被织络抽了起来,坐直了身子。采耳烧的有些糊涂,听了琴声,心里宁静许多,仰脸问道,“姐姐,这是姑娘在弹琴吧!刚才烧的心里发烦,听这琴声,才觉得安静下来,都有些想睡了。”

    织络道,“你以后不要这般胡闹了惹姑娘生气了。上次竹棋阁里,姑娘打了你一回,你怎么就不长记性?”

    釆耳喝了几口淡盐水,脸上红扑扑的,笑道,“姑娘刚才来看过我了,我瞧她脸色不好,难道姑娘是因为我的事情生气的么?那我下次,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