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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俊俏后生当然是女扮男装,不过李弃歌此时只是猜测,但那黄三爷等人自然是心知肚明,只是此时都不便说破。李弃歌自然知道对方不会说破,故而用这话噎一噎那长脸男子。
黄三坐在主位,一言不发,静静地听完了二人的争吵,先是看了看身旁的长脸男子,又看了看对面一脸狡黠的李弃歌,无奈的摇了摇头,指着那俊俏后生,向李弃歌笑道:“小娃娃,你既然看出了他是女扮男装,便不用在这里抖机灵了,与人争辩很有趣么?”
“也没什么有趣的,不过这位先生似乎对晚辈有些成见。”李弃歌道,“我自然也不必尊重他。倒是黄三伯你……”
“我怎样……”
“你将晚辈唤来,想必还有别的事吧?”
黄三依旧带着笑容,说道:“的确有事,但是也不是什么大事。方才你那下联,后半句用了一个‘隐’字,是么?”
“是啊?可有什么不妥么?”李弃歌疑惑道。
“用来对对子,倒也没什么不妥。不过这‘隐’字太懒散了些,你才多大年纪?若是总想着逃避,则不免虚度年华。”黄三说道,“所以还是昂扬一些的好。”
李弃歌听到对方这么一说,眼神顿时变得凌厉了许多,一边盯着黄三,一边惊疑不定地想道:“这人眼光好生毒辣!我这几日经历太多,有些厌倦了,昨天回府休息时,的确想过回风雨镇歇上一阵子。没想到竟给他看了出来!”
黄三似乎看穿了李弃歌的心思,脸上笑意更甚,接着说道:“大好的男儿,还是要为国效力,日后无论你身处何地,记得一心为国就够了。”
“黄三伯,你这话我倒有些听糊涂了……”李弃歌说道,“我来长安自然是想在这儿搏个一官半职,日后当然是要为国效力的。”
“如此便好。”黄三一笑,随后一指桌上倒好的一杯酒,对李弃歌说:“这杯酒我敬你,喝了之后便下楼去与你那些朋友耍去吧。日后有缘,你我还会再见的。”
“晚辈谢三伯敬酒!”李弃歌也不推辞,举杯一饮而尽。随后站起身来,施施然行了一礼,转身离去,一抬眼,发现那青袍之人早已为他打开了房门,仅仅这个一个小动作,又让李弃歌心中增添了几分狐疑。
待到出了雅间,李弃歌一边下楼梯一边思忖道:“我本以为那姓黄的伯伯非富即贵,如今看来,仅仅‘富贵’两个字倒是小觑了他。那青袍人各自高大,但面白无须,说不得也是个阉人。他提前为我打开门,说明他一直站在门口,这份细心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细细想来,黄三身边那两个人也很怪:既然那俊俏后生是女扮男装,说明她八成是黄三的家眷,虽然年纪差了不少,但这个时代老夫少妻大有人在;另外那个长脸的身份,应该是那个女子的哥哥,如此说来他就是黄三的大舅子了!?可是这天底下,哪有大舅子对妹夫这般恭敬的?
越想越不对劲儿,李弃歌只觉得似乎抓到了什么,却又说不出来,那感觉当真是难受的很。
他才离开那屋子,屋内长脸男子便对黄三说道:“陛下,这小子明显是个江湖中人,地位卑贱!怎么当得起您这般抬爱?居然让他称您三伯?”
原来那黄三正是当今圣上、后世所说的唐明皇——李隆基。
李隆基面色不悦的睨了长脸男子一眼,说道:“出身卑贱?这小子的父亲是朕的血亲,算起来他还真是朕的子侄,你说他出身卑贱?那朕岂不是也低贱得很?”
“臣不敢!!!”那长脸男子吓得直接跌坐在地上,随后跪着连磕响头。
那俊俏后生见他磕头如捣蒜一般,心中不忍,考口劝李隆基道:“陛下,妾身的哥哥也是无心之言,他不过是看您贵为九五之尊,反而对一个不知名的小子礼遇有加,心中气不过罢了。”
“唉,行了,起来吧!”李隆基叹了口气说道,“朕也不是怪你,只是看到这么好的苗子留不住,心里有些别扭……”
若是让李弃歌听到这番对话,想必登时就想通了前因后果,只可惜他已经离开了雅间,又如何会知道那黄三就是皇上?只能是苦思不解,急的双手抓头。
忽听这水月坞小楼之外一阵喧哗,接着便是一声炸雷也似的大喝:“小贼!哪里走!”
李弃歌心知这外面定是出了变故,索性不去思索那黄三等人的事,手在楼梯扶手一按一撑,飞身下楼,来到小楼门口观瞧。
此时荆天留等人早已到了水月坞的庭院之中,李弃歌赶上前去,问道:“怎么了?有人抓贼?”
凌霄汉揉了揉鼻子道:“是啊,听刚才那声音大喝,只怕是那‘厉黑脸’追贼追到了左近。”
话音刚落,但见从水月坞对面的房舍之上跃下一人,看身形竟是一名女子,脸上用黑纱蒙了面,一头黑发披散着,随风舞动,长可及腰。
自风雨镇一路来到长安,李弃歌在途中所见的富贵小姐也好、平民女子也罢,没有一个像对面那女子一般披散着长发的。这种发型在后世很是常见,但是在李唐却是不然。
开元盛世积攒的财富殊为巨大,便是普通人家的女眷,也能买得起几件像样的金银钗饰,而女人头上的首饰种类更是数不胜数,攀比头上首饰的精美也成了女性们的一种日常消遣。
反观那从房上跃下的女子,一头秀发束也不束,在这盛唐可谓独树一帜了,不过到自有一股逍遥自在的风情。
此女子前脚落地,后脚就看到一个高大壮硕的男子出现在她方才跃下的那间屋子上,那男子皮肤黝黑,方脸大耳,不是昨日的厉苍秋,又是何人?
只见厉苍秋站在那房屋的檐上,半躬着身子,一手捂着腰,一手指着下方的女子,上气不接下气的骂道:“你、你这贼子,好大的、好大的胆!居然、居然……”说到这儿,似是气喘不匀,连忙又大口大口地喘了几口气。
“你从刑部追了我一路,到此也不过半个长安城,居然累成了这样?”那女子咯咯浅笑道,“原来名闻江湖的‘擒虎司门’,是这般的不济事。”
厉苍秋听她讥讽,却不发怒,他此时居高临下,抬眼一望,正看见瘦高的凌霄汉站在水月坞的小院中看热闹,此时正一脸幸灾乐祸的笑着,还冲自己拱了拱手。
他与凌霄汉的关系很微妙,简单点说是亦敌亦友,二人几乎是同时被朝廷选入官衙,互相钦佩、开始的时候关系也算不错,但总归是效力于不同的衙门,加上刑部与大理寺一向不合,因此一来二去的反而经常产生矛盾。
可是此时厉苍秋却像看见了救星一样,朝凌霄汉喊道:“凌呆子!这丫头拿了刑部的重宝!你快帮我擒住她!”
凌霄汉毫不掩饰自己的欢喜,仰天一笑,回应道:“哈哈哈……你也有求到我的时候?我看你追的不亦乐乎啊?再者说,你刑部之事,我大理寺怎好插手啊?”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厉苍秋道,“我轻功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丫头盗了刑部尚书的官印!要是让她跑了,我们三法司颜面何存?”
凌霄汉听他这么说,心里到犯了嘀咕:“刑部尚书官印被盗?这女贼要它何用?眼下他厉黑脸明显是抓不到她了,我若是任她跑了,怕是也逃不了干系。”
想到此间,再也按耐不住,当即丹田提气,弯腰做势,口中说道:“厉黑脸,你下来拦住她去路便好,我来会她一会!”说完,“蹭”的一声窜出,只一个起落便以来到水月坞之外,落地之时双脚不丁不八的一站,斜眼打量着那女子。
那女子黑纱遮着下半边脸,也是斜眼瞟了一眼凌霄汉,问道:“大理寺的?那你一定就是凌霄汉啦!好得很,你来与我比比轻功,比赢了我,物归原主。”
“卿本佳人,奈何做贼?”凌霄汉笑道,“还是将官印还来吧。我可以承诺放你离去,绝不阻拦。”
“这官印又有什么稀罕?我只是听说长安城里有两个神捕,一个是刑部的厉苍秋,还有一个是大理寺的凌霄汉。”
那女子说道:“江湖上说什么‘苍秋傲骨,六合无匪。气冲霄汉,四海无贼’,简直胡说一气!我也是贼,怎不见你们来捉我?一时心里不服,便来找此寻寻他们的晦气。”
“那是道儿上的朋友捧杀我等,算不得数。”凌霄汉道,“你若是还了官印,我便到处传扬姑娘的好处,从此自称姑娘的手下败将就是了。”
“那可不成!嗟来之食,我不稀罕。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那女子说完这话,纤足微动,蛮腰一拧,竟是朝水月坞的小楼而去。但见她纵身之间毫无滞涩,而且身形轻盈,足尖在各处借力之时,只是微微一点,也不见借力,便即离去。可是就是这一点之下,却足够她飞起数尺。
凌霄汉见了这手轻功,不自主的赞了一声“好”,随后才想起自己与她是对头,连忙使轻功跟上。他这轻功却又与那女子不同,步法大开大合,一步踏出便是极大的距离,看上去如同猛禽振翅高飞一般。
他们一男一女在那水月坞楼外纵跃相逐,院内的众人都看的呆了,唯有楚卿恒却在皱着眉,思索道:“这身法……莫不是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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