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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暴怒的脸近在咫尺,都这个时候了,我竟然还有心情静静看他的脸,眉如刀裁,目若冷星,却是淬了火红的怒意在其中,熊熊燃烧着,颇有连天之势,因为怒气而微微抖动的眼角,衬着深不见底的眸子,肌肉一点点耷拉下,看到那紧抿的薄唇,盛怒难消除。
我始终淡然心冷地看着他,我早就不怕他了,只是心头颤抖,那一日的禽兽行径还在我脑海中未曾消散,我盯着他,忽然笑了,声音空灵悠荡,好似从远处飘来。
顾承中阖黑的瞳孔缩了缩,眼下的肌肉跟着颤抖,他加重了力道掐住我脖子,那种恨不得把我弄死的表情让我心里狂颤不止,浮到面上,却是冰冷的嘲笑,渐渐的呼吸困难,我感觉脸部涨红了,下意识地伸手去扣住他的手,只觉得那双手一样的灼热,坚硬,如同钢筋。
这几天我粒米未进,本来也没什么力气,挣扎了两下,我干脆放弃了,瞪大眼睛盯着他,眼角的笑意在说,“你就掐死我吧。”
显然,顾承中会意了,他读懂了我的意思,那只钢筋一般坚固的手从我脖子上起开,我下意识地张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呛得眼泪花直冒,带着他身上凌冽气息的空气进入口中,我感到一阵恶心,可又无法拒绝氧气,可怜又可悲。
顾承中站在床沿边,低着眸光看我,怒意未成消退一丝一毫,但其中多了几丝冰冷和狠绝,带着无法猜透来源的怅然,这模样根本不像是平时冷冽肃然目空一切的顾承中应有的模样。
想到这里,我不禁撑气身子,但因为失去力气,仰不起来,只得胳膊肘撑在床上,嘲讽地看着顾承中大笑,“很挫败吗?呼风唤雨的顾先生对我一个落魄孤女露出这样的表情,您是几个意思?在我身上找不到征服的快感吗顾承中!哈哈哈哈——————瞧你现在的表情,悲天悯人又怒气冲冲,到底是被我激怒了?不爽快了?!”
顾承中勾着唇看着我,瞳孔里寒光四射,如同一把把锋锐的箭镞飞向我,快准狠,扎得我浑身都是窟窿。
他伸手扶了扶额头,好似在劝说自己冷静,挺如走剑的眉毛攒在一块儿,修长的手指在眉心拧了拧,半晌,他叹息,压制着心底的怒气警告我,“杨小唯,我给你机会认错,如果你觉得我顾承中非你不可,那就大错特错了,我对你的耐心,就还剩这么一丢丢。”他拇指和食指叠在一起,嘴唇微微扯平。
我咳嗽了两声,笑得更放肆了,乱落下挡住了脸,我拂开来,胡乱地夹在耳侧,“非我不可到不至于,只是,没想打衣冠楚楚的顾先生口味独特,对侄子的女朋友心怀鬼胎,到底是变态心理扭曲呢,还是丧心病狂无药可救!仪表堂堂的顾承中,你敢让人知道我跟你的关系吗?你不怕千夫所指骂你是变态强\奸犯吗!”
最后那句话,我几乎是咆哮着喊出来的,不仅抒了我的恨意,还将这么久我对顾承中的耿耿于怀一吐为快。
反正横竖都是死,我杨小唯不怕他当变态,禽兽都做了,他还在乎这个?士可杀不可辱,我宁横死也不要委曲求全!
大约是“变态强-奸犯”几个字落入顾承中耳朵里,他觉得刺耳吧,不然脸上的表情不会那么五彩缤纷,我看见他气得薄唇颤抖,眼眸沉沉,我心里乐,这种刺激的快感让我更加放肆,我撑着坐起来,歪着脑袋看他,嘲弄地说,“怎么?敢做不敢当?你他妈脱我衣服的时候没想过自己是禽兽是变态强|奸犯吗!”
“你再说一次试试。”站在我对面的男人冷冽异常,光凭语气,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只有眼眸中汹涌的怒火在警告我三思而后行。
可我不怕。
除了激怒他,我现下根本没有别的方法同他对抗。难不成要我举手求饶,投降认错?
“我再说十次一百次一千次都行!”我拼着最后一丝倔强的力气站起来,狠狠一把推开古城中,他岿然不动,我双手触碰到的胸口解释严密,肌肉健硕,硬邦邦的,如同铜墙铁壁,既然推不开,那就对立而战好了。
我瞪大双眼,恨恨地看着顾承中,那些恶毒的话都不用编排,脱口而出,“你就是个变态!一本正经的外表下藏不住你禽兽的本质!我告诉你顾承中,你有本事就弄死我!现在我在你手心里翻不了天,但有朝一日我有机会,一定毫不犹豫砍死你!变态!强奸犯!”
上帝作证,我从来没这么痛恨过一个人。
如果现在我手里有把枪,我会毫不犹豫把顾承中打成马蜂窝。
没有那个女孩子能承他这种变态的行为,哪怕是因为爱。
倘若他对我有爱,又何必这样虐待折腾我?
嘶吼完,空气都静了,喉咙里余音轻颤,胸腔内有一股汹涌的洪荒之力在叫嚣。
可顾承中静默地站着,漆黑的眸子里是看不透的浓雾,薄唇轻抿,明明是一副冷峻帅气的面孔,可我脑子里却在警醒,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
半晌,他扬眉看我,嘴角噙着一抹笑,邪魅又诱惑,刚一开口,我心就颤了,“既然你口口声声喊我变态,我不给你点颜色看看,岂不是对不住你?”
未等我回应,顾承中忽然伸手扯住我胳膊,我以为他要扯我衣服,连忙护住,但他却拽着我往边上拖,我立即同他挣扎了起来,慌乱中不小心别了脚,绊在地毯上,整个人倒下地去。
顾承中盯着匍匐在脚下的我,开始解开西装背心的扣子,一颗接着一颗,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动作,和嘴角不羁凌冽的笑一样,叫人胆寒。我以为自己不怕,可这时候,竟然瑟瑟抖,脑海中全是那一日他的粗鲁和强硬,画面在脑袋里会闪,疼痛感也顺势而来,我哆嗦着,扶着床准备站起来。
可这时候,顾承中已经脱掉了背心,弯下腰一把抓住我胳膊,将准备逃离的我拖住,三两下未果,他索性蹲下身来,半跪在地上,唇角扬起得意嘲弄的笑,“死多容易,生不如死才好,让你知道忤逆我的意思,下场多难忘。”
白色的棉布连衣裙经不起考验,再好的设计师品牌,这一刻都成了垃圾。
我知道自己反抗不过后,索性不动了,我躺在地上,背下是长绒地毯,温温软软的毛触摸着冰冷的肌肤,我想到青山蓝天下一群群白羊。
眼泪无声地从眼角两侧留下,天花板一晃一晃的,身上疼得如同碎裂,我无动于衷,不喊不闹,只空洞着双眼等这一场苦痛的结束。
“不会叫?要我教你?”顾承中捏着我下巴,冷哼说。
我瞪着他,毫无情绪波动地说,“做完了赶紧滚。”
顾承中眸光一凛,寒气森森,突如其来的阵痛让我咬牙。
我捂住嘴巴,无论如何都不出声,等那个人从我身上离开。
墙上的挂钟一圈圈地走着,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最终,他把破碎的衣服扔在我脸上,厌恶又讽刺地说,“记住你是我这个变态养着的,只要我高兴,你就得脱光了伺候。杨小唯,这是你做错事的代价。”
“咔嚓”的一声,门关上了,把我和世界隔绝。
半小时后,我站在浴室的镜子面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肩膀和胸部都是十天半月也散不掉的痕迹。耻辱的所在。
我看着镜子里一头乱一脸漠然的自己,一巴掌一巴掌,狠狠地扇下去,嘴角被扯破了,肿胀的唇瓣像吃了朝天椒,沾着鲜血的猩红。
脑海中两个小人吵架,一个说,杨小唯,你真贱,竟然对这个禽兽有感觉,你怎么不去死。
一个说,死了容易,可你以为你死了,有人为你惋惜?得了吧,杨小唯,你就是棵草。你说的,你只会自生,不会自灭。
我一遍遍地冲刷身体,刷到浑身泛红还不停。
我一直都明白那些洗不掉的耻辱深入肌理。
我只是觉得脏。
那天过后,我又三天时间没见到顾承中。
我仍然不能出门,容嫂每天在家里守着我,寸步不离,连菜和日用品都是有人专门送来。曾经我以为安全栖息的港湾,成了如今无法挣脱的牢笼。
我整日整日地坐在落地窗前,看日升日落,看云卷云舒。我常常睡不着觉,整夜整夜睡不着,关了灯坐在床头,抱着膝盖,看着空洞的夜晚,心里空的,什么都不想,只盼着时间赶紧过去。
只是有些问题,我还没想明白。
三天后,顾承中的助理到家里来接我,说顾先生吩咐了,脚伤好了,该去上学了。
我站在阳台上吹风,容嫂很识趣地帮我收拾了行李,那位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助理帮我拎着,站在我身后轻声唤我,“杨小姐,我们该去学校了。”
我抬头看着天,瓦蓝瓦蓝的,上海难得有这样的天气,天空蓝得叫人嫉妒。
我转身,跟着助理走。
原以为只是他送我去学校,到了地库,看停在一边等候的黑色迈巴赫,司机拉开后座车门,里头一团黑色的影子,我怔了,不瞬,我淡然地坐进车里,鼻尖瞬间充斥着古龙水的味道,还有淡淡的巧克力香。
助理关上门坐到前排,悄无声息中,车子开出地库,往a大去。
一路上我同顾承中都没有说话,我淡漠地看着窗外,他则是闭眼小憩,途径上海最繁华的地段,高楼林立,车水马龙,明明身在其中,我却觉得自己游离在外,像一缕孤魂野鬼。
车子一路开到a大,停车后,司机和助理都非常识趣地下车,站在一边等候。我知道,我还不能下车,只好坐着,等身边的人缓缓睁开眼睛,讲完他的警告和威胁。
“周五我派人来接你,带你去个地方。你的电话和电脑都给你,但杨小唯,我教你一个道理,当你没本事翻身的时候,最好乖乖的,不要走错路,我的耐心就那么点,那天消耗完了,就是你好日子到头之时。你很聪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心里有数。”顾承中如是说。
我冷笑,转过脸盯着他的而眼睛,平静地说,“顾先生,您放心,你和他在我眼里,现在是一个地位。你们叔侄俩还真是一家人,身上都流着禽兽才有的血液,我栽了两次,以后会学乖。”
顾承中盯着我,深不可测的眼底波光粼粼,半晌,他缓缓阖上眸子,扔下冷冷的一句,“杨小唯,你就是一条养不家的野狗。”
然后我就滚了。
当然,他助理还是将我送到宿舍,毕竟在大家眼里,我还是顾承中的小侄女,有身份的杨小姐。
回到宿舍,一个人都没有,我默默换了干净的床单,把蒙尘的桌子一遍遍擦拭,我觉得那些桌子都比我赶紧,虽然经历过不知道多少主人,可一擦,灰尘就没了,铮亮的,干干净净。
可我呢?永远的脏了。
很多年后,我想起那段日子顾承中对我的种种,我都恨得咬牙切齿。有人说,通往女人内心最近的距离是yd,可倔强骄傲的我,怎么都不能原谅对我用强把我当只狗的男人。
后来,当我清楚看淡一切时,我在想,我和顾承中的感情其实很微妙,如果没有中间的种种,我可能会爱上他吧,从依赖到爱恋,彻彻底底被这个霸道却又细致入微的老男人俘获。我承认他身上有很多魅力之处,让小女孩仰望和膜拜,可当他一次次给我耻辱后,我对他剩下的只有恨,绵绵无期的恨。
同样,我开始恨林阳。我恨他亲手给了我阳光,也亲手将我推入地狱,推入那无边无际的深渊里。是他让我万劫不复,是他让我粉身碎骨。如果不是他,我不会被爱情牵绊走到今天,更不会遇见顾承中。
我恨所有人,却唯独忘了恨我自己。
我吞掉所有的仇恨,全都碾碎在心底,我告诉自己,杨小唯,你要撑住,那些痛苦和折磨,最后都会成为你手中的利剑,一个个把那些禽兽和贱人剁成肉酱。
我没问他周五会带我去哪里。却万万没想到,是另外一个深渊,足够我万劫不复。
两年后。
卡萨布兰卡夜总会。
卡萨布兰卡是一间隐秘的娱乐会所,在这里,我不告各位地址,当然,名字也是假的,你可能在其他地方找得到同名的夜总会,但一定不是我现在说的这一间。不要对号入座,看故事而已,太认真了不好。
在这里,我的名字叫小唯,张骏曾开玩笑,要是我爹知道现在我在夜总会当小姐,一定气得从坟堆里爬出来掐死我。
我叼着烟妩媚地站在楼道口往下看,盘旋而下的楼梯,给人一种很爽的感觉,带着点眩晕。
祝思思说,搔弄姿的女人只能暂时入得了男人的眼,但是像我这种天生带着妩媚感却不让人反感恶心的女人,稍稍扭扭屁股,眨眨眼睛,浅浅一笑,男人魂儿都丢了。
两年前顾承中把我扔给她训练,她看第一眼就说,这个妹妹我好像哪里见过?拎着我胳膊转了一圈,撑着腮帮子看顾承中,满意地说,顾先生放心,交到我手里,一定给您调教好了,保管满意。
祝思思是谁,我不多说了,反正她挺牛的,在上海圈子里非常有名,自然,这个圈子指什么,大家都明白的。她身经百战,身上的经验都是岁月和男人流淌总结下来的不二法宝。她手下的姑娘,各个都是狠角色。
事实上,祝思思只用了一年时间,就把我训练成销金窟里最狠毒最要命的女人,十八般武艺精通,样样师承祝思思,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做不到的。
这一年里,祝思思没把我当人看,像捏着一块黄土,极力地往自己满意的模子刻画。她说小唯啊,姐毕生的绝学都传给你了,就跟那金庸小说里的侠客教授弟子一样!姐可是毫无保留!
祝思思身上有很多道理,全数交给了我后,她退隐江湖,养了个小白脸在家天天给她洗脚,跟养儿子似地,却也相亲相爱。
一年前,祝思思查出乳腺癌,要手术休养,我被顾承中捧起来,做了卡萨布兰卡的一姐,手下的姑娘叫我小唯姐。
同一批进来的姑娘,只有我有这个待遇,因为都知道我背后的男人是顾承中,捧着我给我撑腰,就是老板出来说话都不一定好使,更何况,今时今日,那群小妖精要在我手下讨生活,就算心有不甘,那也只得吞进肚子里,敢怒不敢言。
忘了说,卡萨是张骏他大哥和顾承中联手做起来的,开在上海最繁华喧嚣的地方,一到晚上,四周安安静静,夜总会里喧嚣漫天,霓虹灯闪得眼睛都瞎了,纸醉金迷,是这边最好的概括。
这里是男人的天堂,是女人的地狱,可叫人耻笑的是,明明是地狱,却不断地有人往里头栽,乐此不疲。犯贱也贱得如此甘愿,真是可笑。
抽完这根烟,正好是午夜十二点。
张骏在楼下转了一圈上来,见我靠在墙上呆,走到跟前弹我脑门儿,我斜他一眼,不悦地说,“如花似玉的脸蛋,你仔细点儿!”
“瞧你这没精神的样儿,楼下这么多包你不去瞅瞅,小心大哥回头训你。”张骏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来,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穿破洞牛仔裤,皮夹克,秋冬长袖,夏天就换成了短袖,胸前吊着两根狗链子似地东西,这么多年过去了,品位愣是一点没长进。
两年前,他大哥同顾承中合作开了卡萨布兰卡,派他过来盯梢,做同以前一样的事儿,面上他比我和经理都略低一筹,事实上,他叫经理往东,经理不敢往西。他是二当家在场子里的代言人,人人都喊骏哥,见面了要给他递火点烟挡风。
我慵懒地看着她,歪着脑袋说,“亲戚来了,浑身乏得很,我叫陈东下去帮我盯着了,小妖精们个个脑袋削尖了的,不会给我惹事儿。”
张骏斜我一眼,轻哼说,“我送你回去?”
“不,我等个电话,今晚说不定有好戏看。”我笑眯眯地说。祝思思以前说我最擅长这种笑,明知道不是装出来的,但看了挺想甩一巴掌的,你说你一风尘里飘荡的野草,笑这么良家妇女给谁看?
“鱼上钩了?”张骏猛吸一口,问我,“搞了这么久,要再不收网,我都怀疑你脑子有问题了。”
“不一定呢,饵丝抛出去了,就看她动不动心了。”我把烟送进嘴里,吐出眼圈缭绕往上,迷离朦胧,叫人很爽,“只要她上钩,这一次,我整死她不算数。”
张骏冷哼了声,一个箭步上来夺走了我叼在嘴里的烟,扔地上狠狠碾灭了,用一种教训妹妹的口吻说,“来事儿了就别装逼,小心我抽你。”
我走近了,靠在他肩膀上咯咯笑,“骏哥,你不会的,你舍不得打我。那么多人算计我折磨我,就你最好,心疼我。”
张骏不耐烦地推开我,表情恹恹的,哆嗦着说,“你少跟我肉麻,杨小唯你别给我下套,顾承中什么货色你比我清楚,我可不想做下一个被拗断胳膊的傻帽。”
我抿嘴笑,末了,咬着唇说,“竟然不上当,我这红牌算是白混了,竟然也有勾不住男人的时候。”
张骏气得蒙,抬起手要揍我,最终只是挥挥手,“滚滚滚,赶紧给我滚——————”
我对他笑了笑,转身进了化妆间,这时手机响了,那一串跳跃的号码让我心脏骤停,我深吸了口气,接起电话,冷着脸却能演出一腔的柔情蜜意温柔多情,“喂,回来啦?”
电话那的人,冷笑了声,好似有点感冒了,鼻音有点沉,“给你十五分钟,马上过来。”
冷着脸,声音却是细而娇俏的,“这么急,场子还没散,我抽身走?”
“演上瘾了?”对方毫不犹豫地拆穿我。
我对着镜子冷哼了声,自然,是没有出声音的,我平心静气地回复,“是,这就收拾了来。”
收了线,我拿出衣柜里干净的裙子换上,把艳丽的口红擦掉了,残留的颜色看起来清纯又开口,笑一笑,勾着包从员工通道下楼,在拐角处碰见张骏,我打了个招呼,“骏哥,问你借俩兄弟用啊。”
张骏微怔,回我说,“悠着点儿,别玩过火了。”
我没理他,乘电梯到地库后,张骏派来的小弟气喘吁吁地跟着来,我把钥匙扔给其中一个,叫他开车,自己躲到后座小憩。
车子一路开到酒店,香格里拉的风景极好,对面就是国金,踩着6家嘴最繁华的商圈,感觉很爽,特别容易迷失。
我带着人一路上楼,找到房间,门没关,幽暗暧昧的走廊上透出一丝暖光,有些喧宾夺主的意思。
我用高跟鞋踹开门,大摇大摆地走进去,进了小客厅,屋子里亮堂的灯光璀璨缤纷,照着地上跪着的女人皮肤极好,白里透红,细细腻腻,真正的肤如凝脂,吹弹可破。只裹了条浴巾,露出胸前点点春光,叫人遐想连篇,我看了一眼,顿时笑了。
地上的女人不敢抬头看我,此刻大约知道自己死期将近,又不敢开口求饶,只好跪在地上,瑟瑟抖,嫣红的嘴唇紧抿着,咬在一块儿,长睫如扇,一眨一眨的秋水眸子,盯着胸前紧紧抓着浴巾的手,楚楚可怜。
我把包扔在沙上,翘起二郎腿点了根烟,吸了吸鼻子问,“顾先生呢?”
地上的人抖着,不说话。
我抿嘴笑,有种不耐烦在涌动,我走到她面前,弯腰抬起她下巴,一张精致小巧的脸蛋在我眼前,狐狸眼往两边飞,漂亮,妩媚,还带着点骚气。颤抖地看着我,一句话都斗不清,“小、小唯姐——————”
“我问你顾先生呢?”我仍然是笑眯眯的。
没等她回答我,卧室内走出来一个人,穿着浴袍,头还是湿漉漉的,想来是刚洗过澡,手里拿着一只红酒杯,一晃一晃的,暗红的液体在里头招摇。
他一声不吭地坐到沙上,右腿叠在坐腿上,晃了晃酒杯,抿了一口,深邃的眼睛盯着我,一瞬不瞬,从那眼神里,我看不出来任何。也是,早习惯了。
我起身,把燃烧的烟头扎在她裸露的肩膀上,嗤的一声,我问道一股焦味。
可她,却是一声也不吭。
我冷哼,走到顾承中身边,还没坐下,他便抬眼盯着我,警告又嘲弄的口吻问我,“想让人看着我跟你亲热?”
我也盯着他,粲然一笑,童叟无欺,“知道了。”
我扯着嗓子喊了一声,门口进来两个人,正是张骏的小弟。
那两人看着我,等候命令,我盯着地上跪着的俏佳人看一眼,眨了眨眼睛,两人便把她拖了出去,她都不敢喊叫,惊恐地看着我和顾承中,却无能为力。
人走了,门带上,我这才坐到顾承中身侧,纤细的手指帮他按摩着胳膊,温声说,“最近口味挺好嘛,青青可是我手下最得意的红牌,多少客人砸钱都砸不走,顾先生面子真大。”
顾承中盯着我,意味深长地笑,末了,他别过脑袋,仰脖一口喝掉杯中的红酒,再稳稳当当地把杯子搁在茶几上,忽然转过头对我抿嘴笑,问我,“杨小唯,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我无辜地看着他,摇头,“不知道。”
顾承中说,“我最喜欢你聪明。”
我微微一笑。
他忽然又冷了脸,肃然凌冽地看着我,“可我也最讨厌你的自以为是。”
我心尖一颤,虽说知道瞒不过他,但做戏也要做全套,我笑眯眯说,“顾先生,您说什么?我不太明白。”
顾承中看着我,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来,带着红酒的甘醇余香,他忽地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半晌,像是狂犬病犯了一般,一把抓住我头,半截身子附下来,把我脑袋拎起来,扬起脸蛋和他面对面,“你还有一次机会说实话。”
我抓紧了沙的褶皱,咬着牙装懵,“我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顾先生,我只是让他帮我送个东西过来。”
顾承中盯着我,阖黑的眸子里,半点温热都没有,冰冷到极致,我大胆地迎着他的目光,这几年来,多少对顾承中有点了解,越是这种时候,我越不能心虚,反而要装出无辜的样子,祝思思说过,我这双大眼睛,除了拿来勾男人,还能拿来撒谎。
半晌,顾承中松开我,一把把我摔回沙上,我长舒一口气,看着他,头皮开始麻,这禽兽下手,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半点不手软的。
他冷哼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往房间里去。
我坐在沙上喘了一会儿气,跟着进了房间。
他躺在床上,手里捧着一份文件,拍着身边的空位,冷冰冰地说,“过来。”
我矗在原地,笑眯眯说,“顾先生,今晚怕是不能陪您了,我身上不方便。”
我掏出一张备用卫生巾给他看,他合上文件,埋汰我说,“杨小唯,你真他妈恶心。”
可人家都骂我了,我还的笑着,“每个月就这几天,你是知道的。”
顾承中冷哼一声,从床上爬起来,坐到床沿边,对我招手,脸部刚硬的线条牵扯出完美的轮廓,刀刻斧凿般,带着成熟男人不可多得的魅力,还有神秘。
我依言过去,站在他跟前,他不耐烦地抬头看我,又斜了一边的红酒和冰块,冷笑说,“祝思思教你的功夫,忘了?”
我怔然地看着他,忽然觉得一阵恶心,禽兽,无论过多久,他都是禽兽。
然而,就在我思考的一瞬间,他一把扯过我手臂,将我往下拉,“砰”的一声,我跪倒在地上,面前是顾承中的双腿。
中间省略五千字,自行脑补。
事后,顾承中靠在床头抽烟,看我趴在床沿边上干呕,他扔来一包餐巾纸砸在我脑袋上,“就这点儿功夫?滚去洗手间吐。”
我忍着那股恶心站起身,拿着纸巾去了洗手间,疯狂地捧水漱口,用酒店特供的牙刷刷了一遍又一遍,仍然恶心。
我看着牙刷尖尖的一头,心想,就这么冲出去,趁他不注意,戳死他!
最好是浑身窟窿,血肉模糊。
不不不,这样不解恨,杨小唯,你要撑住,你要忍着,时候未到。
出去后,我又换上一副笑脸跟顾承中说,“还有烂摊子要去收拾,今晚不陪你了,家里过两天就能住,你再委屈委屈。”
顾承中看都不看我一眼,我默默转身离开,在拉开门之前,他冰冷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杨小唯,你要清楚你这些功夫都是谁教你的。下一次,我脾气会不会这么好,你多掂量掂量。”
我没说话,拧开门出去了。
走廊上,我冷笑,无论如何,总算是撑过去了。
顾承中,我不着急。
搭电梯到地库后,车子开来停在我脚下,张骏的小弟帮我开门,恭敬地喊一声,“小唯姐。”
“弄好了?”
“弄好了,您放心。”
“回会所去。”
“是。”
车子行驶在夜晚的大上海,霓虹灯尽,喧嚣暂停,隐没在夜色中的迷醉和**被黑暗掩盖,行尸走肉穿行,孤魂野鬼穿梭,全都是天涯沦落人。
到会所底层的地库停车后,两个小弟把人从后备箱拖出来,五花大绑了,身上还裹着那条浴巾,只不过沾了灰尘,看起来脏兮兮的,嘴巴被一块毛巾堵住,呜呜咽咽的,不知道在说什么,听起来像是在骂我。
我微微一笑,扬起手腕儿大了个响指,“带去地下室。”
“是,小唯姐!”
两个人我扛着人走在前面,我站在无人的地库里,扭了扭脖子,跟着去。
地下室里住的都是张骏的小弟,养着一帮打手,没事儿的时候他们就在里边睡觉,偶尔排班巡逻,有事儿的话就一起上,解决麻烦。吃这口饭的,全都是不要命的,和贩毒的没啥两样,都是吧脑袋挂在裤腰带上过日子的。一个个,如狼似虎,虽然在会所天天见女人,可看的着摸不着啊,心里痒痒啊。
这会儿是深夜两点,该散的都散了。
地下室里空荡荡的,全都是烟头,还有啤酒瓶,没收拾的泡面盒子。
人被扔在地上,我招招手,解开了绳子,她起身,摘掉嘴里的毛巾跪在我脚下,颤抖着嗓子哭喊,“小唯姐,你饶了我这一次——————-我真的还是鬼迷心窍了,求求你饶了我这一次!”
“青青,你掰着手指头数数,我给过你多少次机会了?”我低头看着她,笑盈盈地说,“你要是跟顾承中真有点儿什么,我还能高兴点,可你这也太菜了吧?踩着我勾搭男人,也得有两下子才是,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