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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华哥公馆内,达子拿着一卷黄表纸,来到了院内点燃了黄表纸,一张张的投入到火盆中,黄表纸猛烈的燃烧着,达子一边烧着,一边心里滴着血。
但是表面看不出他有任何表情。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眼泪和血都滴在了心里。
他这样做是想跟自己的过去告别,这一张张黄表纸,就是他的过去,这团火正在不断的把他的过去吞噬掉,他的青春,他的热血,他的战友,甚至他的誓言。
他当时举着右手发誓的样子在他脑海中历历在目。
‘我是一名中华人民共和国武警战士,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叛离武警部队!’
但是他现在想要做的就是要叛离他的武警部队,他想把自己的过去,全部都烧掉。想把自己的身份从曾经的回忆中抹掉,从这团火中将诞生出另一个达子,一个准备死心踏地追随华哥的达子。
一个在毒品事业上不断建树的达子。现在组织上不要他了,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合格的缉毒战士了,他的手上沾着战友的血,他的身上流淌着含着毒素的血。是现实在逼着他往一条他曾经最不齿,也不愿踏足的路上走。
‘我真的要叛离武警部队,成为一名真正的毒枭吗?’
达子低着头,看着那一团团火燃烧到渐渐熄灭,沉浸在他内心的矛盾争斗中。
不知何时,华哥已经悄然站在了他的身后。在他最需要帮助,被豪哥追杀时,是华哥突然的出现救下了达子。
“达子,你去哪儿了?”华哥问道。
达子实话实说:“我去见了豪哥的人,豪哥派人来收买我。”
华仔:“那你为什么又回来了?”
达子:“我怕我说实话你不相信我?”
华哥:“你说吧。”
达子说:“你的仗义感动了我,我跟你说实话吧华哥。豪哥给我出了个天价,但我不需要这个,我更需要你对我的信任和认可,那天你抱住我跟我说的那番话全进了我心里,从那天开始,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唯一的大哥了。”
华仔被感动,紧紧抱住达子,拉着达子跪倒在地。
华哥说:“金三角的天作证,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兄弟,以后哥有的你都会有,哥的命就是你的命,你的命也是哥的命,从此以后,我们就永远在一起不分开。”
达子受到影响,叫到:“哥。”
华仔:“弟。”
疤瘌眼盯着两人,转身走掉。
华哥紧紧把达子抱在怀里,生怕他再次跑掉,那一瞬间,达子被深深的感动了,他是一名武警卧底战士,但却被自己人生生推离到了一名毒枭的怀抱。
这是一种怎样的滑稽和错位。但现实就是这样,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地发生了。
看到满面泪流的达子,华哥以为他在为那两名死去的手下而祈祷。他蹲了下来,帮着达子把纸陆续的投入火盆中。
“弟弟,别难过了,你放心,他们的家人我会安排好的,但他们必须要为自己的失责付出代价,别怪我残忍兄弟,人在江湖,由不得自己!”
华哥使劲拍了拍达子,把他扶起来,两个人坐到了公馆外的藤椅上,泡了一壶生普,倒了一杯,递给达子。
“再说做咱们这行业的,死个人是正常的,想当年,我刚出道那会,别说杀人了,杀只鸡我都吓得要死,当年,我在香港卖榴莲,每天做着规矩的生意,只想一点点挣钱养活我老婆孩子,可是没想到老天看准了我,不让我那么规矩的做。
我记得那是一个夏天,我跟收保护费的发生冲突,结果那帮人把我的老婆和孩子都给打了,我一气之下拎着水果刀砍了他们一个,结果,三十多人拎着西瓜刀来砍我,我老婆孩子都吓得跪在地上跟他们求饶,结果他们还是把我老婆给砍死了。
我当时真的是拼了,抢过一把砍刀,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奔那个砍我老婆的人,一共剁了他二十多刀,最后连脖子都快砍断了,而我自己也快成了一个血葫芦,你猜怎么着,最后他手下的那帮人都被我给吓傻了,再不敢动手。
当时,我就明白了,要想不被欺负,你只有比他们还狠,以恶制恶,才能在这个社会生存下来。这件事情之后,我就带着孩子逃离了香港,先是到了内地,然后又去泰国,但一直过得都是穷人的日子,直到我接触到毒品,才逐渐有了钱。
又有了弟兄,最后才来到这里,就这样,我开始成为一名毒枭,这一路走下来,死伤的弟兄,不计其数。
起初我还会很愧疚,自认为亏待了他们,后来想开了,一个人有多大的福,都是他们的定数。所以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我都不亏待他们,他们走了,我都会安抚好他们的家人,这样就平衡了很多。”
华哥边喝边说,一口气就说了这些,其间没有激动也没有眼泪,就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达子一句话没插嘴,就这样静静地听他讲,但心里是沸腾的,因为华哥在讲述他经历的时候,让达子联想到了自己的处境,现在的他也和华哥一样,是被人硬逼着走向了这条不归路。
华哥能成就自己,他达子同样也会成就自己,达子的心不再挣扎,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两人边喝边聊着,就在达子困了准备要睡觉时,突然华哥的手机响了起来,华哥接完电话,表情有了些遗憾,叹了口气告诉达子,现在可能得和他一起去制毒车间一趟。
“怎么了?”
达子有些意外,这个点儿了,肯定是毒品车间出了什么意外,但会出什么事儿呢,难道是毒品实验发生了爆炸?
达子脑海里联想着。
“有人偷了我们制毒的配方。”
华哥轻描淡写地说着,人已经朝屋外走去。
此时已是午夜,一辆皮卡车风驰电掣的行驶在从制毒基地到豪哥公馆的路上,开车的是一个眼睛有些疤痕的人,这人是华哥制毒基地的一名小主管,但真实身份是豪哥埋伏在华哥集团中的卧底。
路面几乎没有车,疤痕眼不断的闯着路上的红灯,在路口一辆拉甘蔗的货车差点被他撞到,一脚刹车闷住,吃惊的看着他从眼前飞过。疤痕眼一面开着车,一面紧张的向后面张望着,他怕华哥会派人跟上来,同时,还不断的瞅向他副驾上放着的一盆录像带。
这是他刚从华哥的制毒车间拷出来的,这里有整个达子制毒的全过程。他是花了好几个晚上才一点点弄到这个录像带的。监控室的罗仔是一个毒瘾很大的人,但是他享受不了华仔集团新型的毒品,所以他就到处去购买老式毒品。
疤痕眼正好借这个机会,供了他一段时间的老式毒品,让罗仔渐渐对疤痕眼有了依赖性,到了时间就会张嘴管疤痕眼要。
供了一段时间,疤痕眼觉得时机成熟了,就开始往毒品里掺安眠药。罗仔看监控时间长,就想睡觉,就会找疤痕眼看一会,一次、两次,逐渐的罗仔对疤痕眼就放松了警惕。
终于等到今天华哥集团比较安静的时候,达哥和华哥都回了公馆。他下了大剂量的药,罗仔吸完后,就沉沉的睡去了。
疤痕眼就利索的拿出硬盘接上数据线,边看着外面的动静,边拷达子制毒的录相。拷完后,他唤醒罗仔,装着尿急的样子,走了出去,然后,跳上车,飞奔而来,他每向前行驶一公里,他就奔幸福迈了一步。
豪哥已经往他私人卡号里打了五百万美金,只要见到东西,就会再打五百万进去,这样的话,他就可以换个身份找个没人知道的地方幸福地生活了。
疤痕眼是豪哥埋藏得很深的一名卧底,他为了获取华哥制毒情报可谓是下了大血本,有付出必有回报,上次湄公河的交易就是疤痕眼报的信,本来疤痕眼指望着那一次就把华哥彻底击垮,那样的话他就可以不用像现在这样活在诚惶诚恐中,但没想到最后功亏一篑让华哥起死回生,不但元气没伤到,还让他更加处境艰难起来。
每一次华哥血洗手下的时候,他都提心吊胆,生怕那一枪是冲自己来的,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甚至悲观地认为,再不逃走,说不定哪天就会成为华哥的枪下之鬼。
他庆幸今天终于逃出来了,他回到豪哥集团就是功臣,将会过上平步云天的生活。
他想着,不禁内心里笑了,为了更快的赶回去,他拐进了一条小路,车子飞快,两边倒车镜中可以清晰看到他把路边两侧地面的废纸都卷了起来。
正开着,他看到前面有辆小车,在他不远的地方,车子开的不快,他很快就撵上了,但是要是超过它,却是不可能,因为这个小路只能单向过去一辆车,前车开的慢,他就得减下速度,疤痕眼因为着急不停的按着喇叭。
前车司机大概是故意跟疤痕眼作对,他越按,车开得越慢。
疤痕眼急了起来,不停地的按着喇叭,伸出头大声骂着,就差把枪逃出来了。
好不容易到了前面的分叉路口, 疤痕眼一脚油门冲了出去,他想从旁边超过去,可是一道强光却迎面穿透了车玻璃。
他感觉自己瞬间就飞了起来,在飞起来的刹那,他看到了两侧的树叶,以及隐藏在树叶后的皎洁的月亮。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月亮了,就在他想再多看两眼时,车们被人拉开,疤痕眼被人给拽了出来,扔上了后面一辆车内,开回了华仔集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