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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明月照窗前,一样的相思,一样的多愁,月缺尚能复原。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你我的相思泪已干。
他从公司的中秋烧烤晚会中退场,已经是深夜两点多了。他独自走出工业区,赶到海边,低低地唱着你喜爱的歌。
他的最突出才华不在歌唱,只为有你才常常哼着,哼着哼着倒也有了不差的水准。
这时,圆月没有明显的乌云所遮,却只剩下南边天的一半,这是今年所特有的异相,被他赶上了。
中秋的月也不圆,还有半边怎么不见了?
中秋的月亮也不圆满,这莫非就是天意?
他突然垂下了头,深深滴垂了下去。他突然觉出了寒冷,他突然感到了秋已来临,来到了这天之涯水之角。
大海边,这时月白风轻,轻风吹动他的头fa,能不能吹动数千里之外那袭你的裙摆?
三千里外的那条江边,你是否也在细看瑟瑟江水荡清秋?你是否也在水滨岸湄丈量思念?
思念是无数次的遥不可及,思念是九九九九九九长呀!
他的脚印是四十二码,你曾说他走过的印迹都是舒出版的四十二章经。
他那时说你,他以一个全镇最优秀的建筑总工程师的嫡系亲子的眼光,目测你的真实足长应该是三十六点五码,那是三百六十五个日日夜夜。
以各自的足长,在不同的两条人生lu上丈量,你的答案是否一样?
都说你面前的江是条黄金水道,这水道一定畅通,直到特区这座大港口。
你何时才能乘着河潮赶上海潮伴月来停靠?
就在今夜好不好?
鸟儿倦了,也知道回还,他也不知道何时才能返乡。
回了又能怎样?回了还能团圆么?
八年前,他说他流的是父母的血,是奔波的泪,是不息的波浪,是天父地养育母了他,故拼尽全力,赶去稀释他们泪的海洋。
于是,97年的5月底,他来到了这里。
这个中秋夜,他独自赶到一段无人的海滩,去歌唱,去流泪。
他歌没有你歌多,男儿的泪有几何,能稀释大海的苦涩么?
他的泪也是又苦又涩的呀!
想见你又怕见你,不止十年来才如此,从一开始就是。
他盼中秋又恐中秋,十二年来此情依旧。
中秋节就是你的生日,他的心情没有纸船能逆流载回去,也没有月亮能返回捎回去,海风飞不进你所在的内lu,你也早就不在那个断肠的旧址——他拿什么来问你知否?
★★.
他在月下的海边徘徊良久,才在一块光洁的大卵石前蹲下来,一一摆上了他专门为你预备的生日宴席。
他怀着的思念已经孕育成熟,揭开他躯壳的盖子,可见一笼热腾腾的真心,一盘粉蒸蒸的实意。
其实,你和他就同坐在中秋的天幕下,朗月恰如彩灯自照,你们就坐在同一席的两边。
餐桌是大了点,海酿的千盅酒,山栽的万仞葱,都在这一张大圆桌上。
举盅如杯,如同擎起铮铮誓言,同桌只有你和她,不是正好可以频邀对方的**,都说一声“请吃!”吗?
即使吃进去的是孤独,溅出来的泪花,也胜过空着肚子。最少胸中还有个你或者她。
明月照沙滩,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还在独自泪流,独自难受。他对着海水滔滔,胸中的的话语也在滔滔不绝,他却不能尽情fa泄。
虽然你听不见,他还是有万语千言。
他压抑着汹涌澎湃的情绪,艰难地把对你的情话抽剥成一丝一缕,他吐了好多好少,铺满了海面和沙滩。海水能将这些话语潮涌到你的面前么?哪怕会变得不咸不淡也好呀!
他的话是那样多,灌得海水都一阵阵涨潮。
他的情是那样重,压得潮水都一遍遍退缩。
海连着江,江河是海洋上达心声的通道吧?海水这样汹涌,是想感动山川大地吗?
江河湖海的水,它们都出张着波浪的嘴呀,每一个波浪都是。
有那么几朵浪花,是那在对你诉说,总爱遥看瑟瑟江水的你,是否遇上过那几朵?
其实你就是,他心湖上的月亮,他心潮的涨落,主要是你的引力在支配。
经历了许许多多事,经过了漫漫长远的时间,感情上迟钝的他,才真切地认识了,你就是他此生唯一的月亮。
问苍天,这认知,是否已经太晚?
如果能将此生修炼出千年,能否再追回到从前,重新执着你的手,让他再也不松开!
明月无主,没有谁能挽留得住。
还有没有另外一个人,同样在问?为什么今年中秋的月亮,到了下半夜,就只剩下南天的一半?
★★.
没有何乐这样的情,何来何乐这样的本领。
1997年9月16日为中秋节,距今天到底有多远?
那年的中秋,从黄昏起就美得永世不忘了。
那年三十岁的何乐,审视自己的内在,已经追溯到了奔腾在内天地里,其中三条重要大河的源头。都来自印度,一曰释迦牟尼一曰达摩一曰泰戈尔。
逝者如斯,却都留下了形迹,如同昨日黄昏,并不是不可触摸。其中就蕴含着他可以随时支取的宝贵情报力。
有了研习去真距的底子,何乐很快就fa现:情报力就是一种过去力,是能从过去吸取力量的源泉,作用到今明两宗时间状态的大力量。
阿川不是阿娟所能看清的那个阿川,何乐更不止是王品公司饭堂的那位何师傅。
同一个中秋,不一样的时候,相同的主角,纵然是生活在同样的世间,何乐却还有他不为众人所知的另一面。
第一个肤浅地认识到他这一面的,无疑就是英勇的钟悬。
就在这一个中秋节的黄昏。
黄昏外表宁静,骨子里却是狂躁猛动。
那是白昼在奔掠,是夜晚在冲锋。
这种时分最适合何乐这种常常在想,内在比外在能量更强大的文学青年。能文武的人就更适合了。
也许就是这个黄昏的影响,身为舒出的何乐,才能在本书的第三十五章的这同一个中秋晚宴上,看见了血流满天,看到了九种光华,才能酝酿出那首《楼顶》,才能思想实质化,使楼高了一米八,才能切割思乡和相思,才能永远铭记这个不一样的中秋节日。
这个中秋,叫他怎能忘记,怎么忘记。
读书,能轻易穿梭千百万年的时光。泰戈尔在他的“生命之歌”《园丁集》的最后章节fa问:“你是谁,读者,百年之后读着我的诗。”
我是谁?
进王品公司才三个半月,何乐才仅仅开始建立起情报力的基础概念,对情报力内涵的了解,并不比对黄昏的感悟为多。
但与他的广博学识相结合,他的情报力已经很不凡。
在何乐的心目中,正在看的书是今天这个黄昏,今天看不完的是未来的黄昏,今天前看过的书页,那是过去的黄昏。
握着着书卷,就是把握着黄昏。
黄昏在手,修炼在心。
★★★★.
钟悬在黄昏时分找上他,可真是来对了时间。
钟悬的钳金指,已经炼到六段巅峰,早已经超越了武功的范畴。武功再强,也不能举手间就做到他这一步。
必须要有现代修真的手段。
现代修真,是大隐隐于市的大时代,古老的传承中加入了各种各样的现代文明,多了高科技新理念和创新思维,越来越纷繁多姿,超乎了古人的憧憬,也出离了常人的想象。
现代修真的辉煌灿烂,隐藏在通常的现象背后,没有多少人能见到真相。
无知的人总以为修真已经在人世间没落了,忘却了修真是永远占据在俗世生命最尖端的实情。
时代越兴旺,脱离温饱线的人口越多,修真就越鼎盛。
钟悬左手一执上那根三尺七寸的榕树老须,就用上了弄假成真的修真手段,把原本的绵软的须条变得硬朗,这才能在他的钳金指下一一剪断。
钟悬的本领手段,不必等施展类似“眼见为十”的法术,何乐就有会于心,情报力自动作用,心若明镜,映照纤毫,彻底了然。
钟悬用肉眼。
何乐凭心眼。
他甚至能“看到”钟悬的那右手食中二指的第二节指骨,已经不是常人那样的圆形,那相对的两节指骨,已经被磨砺出了似剪刀口的刀轮,同时顺带滴,他也看到了钟悬的那两指的指尖骨,也已经修炼得十分尖锐。
他那指节上的皮和肉,似已变为单单用来遮罩铡刀锋锐的布帛而已。他的锋利,藏在骨子里。
铁指,寸劲。他的钳金指已经超越了这个等级。
钟悬的钳金指,果然已经大有火候,在与凡人相差不多的皮相之下,隐藏着人所难及的大能。
三十七节榕树老须到手,在何乐的心板上,就等若砧板上的菜,挥刀可切!
何乐不带刀。
钟悬也不带。
现代修真早就到了不必刀剑随身的时代。
只要能fa挥出刀功,就能当刀使。对于钟悬来说,指在刀就在。对于何乐来说,他在刀就在。
钟悬睁大了眼睛,全神贯注,每个大眼中套着以秘法修成的十个小眼,那是仿生术中的十个复眼,能将目标放大十倍。
这就是利用人气修炼成的“群众之眼”,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