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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舟所言:多久了,再不交流,我们就是陌生人了。
沉舟所言:定时发布十多次,都卡死!沉舟已经玩完俩,好担心又玩完仨。原本不是多疑的人,随时都疑心:哪里又错了?这次是尝试直接上传不知道能否成功。
阿新就找到何乐,请他通过保安队长向副派出所所长进言,求其帮忙,把阿新看中的那家公司的饭堂承包给他。阿新还为此拿出了五千元给保安队长当活动经费。
何乐就有些奇怪了,问阿新为什么已经有那么高的薪水了,还能捞些外快,为什么还不满足,还想跳出去?
丢掉这么好的待遇,还多花五千元甚至更多,去费心费力地承包什么饭堂,而且他的目标,只有四百多人就餐,只不过是个小厂,对于阿新这样的人来说,在那样的小饭堂,实在有些掉价。
“这个你就不懂了。”阿新神秘滴笑笑。
阿新少年得志,初中毕业后没有继续深造,就去到肠江中流最大的省会,托关系在一家著名大餐厅学习受训了半年,又实习半年后,年仅17岁就南下来打工。
有了证件,厨师的工作很好找,他先后进了数十个不同的饭堂,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学到了各种技艺,当然也看出了不少门道。
前些年,终于在一家800人就餐的五金厂饭堂中留了下来,阿新一干就是五年,月薪涨到了一千八百多,出入董事长的房间如同自家的院落一样随便。老板还把半个月的食品采买权划拨给了阿新,他的外水比薪水高多了,他的差事有多肥,出乎人们的相象。
已经有这么好的条件了,阿新还在大力谋求的这个门子,利益肯定不太小,最少也要比他目前的收入要高上不少,他才会如此上心。
何乐追问阿新,为什么要出来。
“因为我现在所在的饭堂不承包。”阿新说。
何乐立即就知道,问题就在承包上。他立即就留心上了。
某饭堂承包人说:“你叫她别哭了,只消打一年工就够了!”
敢说这样的话,一年能抵别人打工数十年,内情不会简单。
阿新说,他们工业区另有一家三百余人的小厂,被一个他相熟的厨师承包下来,每个月就能净挣一万多,那个厂每个人每天的生活标准才四元。
“我要是能把这家饭堂包下来,这家厂每人每天的生活费五元,经费更多,人数也要多些,我一定可以赚得更多,老子只消再干一年,就可以回去起楼房,结婚;老子再干三五年,就一辈子的花销都够了!咱就回家去享福,八辈子都不再打工受气了!”
真是财大气就粗,阿新还在梦想阶段,说着说着口气就粗了。
何乐粗粗一听,以为阿新吹牛,可算一算细账,还真有可能。
听过阿新的美梦后,何乐于是对饭堂承包这一现象做了一些调查。
对于甲方来说,其实还是有不少公司和厂子的法人由于管理能力不足,或者是对所在地的人文环境不熟,他们还是乐意把饭堂承包出去的。
开厂是靠产品赚钱,又不是靠饭堂赚钱的。对于一家正常经营的工厂来说,相比于全厂的四大成控,饭堂管理的成本只能在百分之十的管理费用中分到不足百分之四的份额,实在只能算是小头,不太值得花费过多的心血去管理。
反正员工的伙食费就扣那么多,不包出去的话,其中的油水被手下的人捞着盘剥着,种种手段,防不胜防,厂子赚不到几个钱,员工满腹怨尤,那是各种不划算。
对内要是不防,又怕太不像话。
要是提防的话,且不说防不防得住,猜忌之下,亲信手下间就少了合作共事的默契和亲密,上下间指挥起来难免顾虑多多,束手束足。同级之间也因为利益不均,相互之间推诿攀比,难以尽心尽力。
承包出去之后,厂方不必再派人管理,节省了人力,也把员工对伙食的抱怨转嫁了出去,不必再为那些口舌锁事头痛。
承包出去就脱开了很多干系,可以集中精力,只管理厂子的营运。
还有些小厂,办厂开公司的条件根本就不完备,就连食宿都难以租得起场地,就更加会选择承包饭堂这条路了。
所以承包饭堂还是很有市场的。
尽管已经有了思想准备,通过调查饭堂承包现象,连带着对饭堂别的运作方式的了解,尽管还只是很浮浅地摸索了一些,也许是还没有经历多少大场面吧,何乐已经对其中所存在的问题之多,问题之大很震惊了。
据何乐所知,就没有哪一个厂的食材买进是清清白白,没有私吞现象的。家家不清白,清白也只偶尔。
有多家王品旗下的协力制衣加工厂特别严重,他们的员工每月也是扣取120元伙食费,何乐对他们观察了十几次,每次都观察多天。
他们的米饭是专人分派的,每人每餐一勺子,遇上女工还要减少。那米饭乌乌滴,看着都难以下咽。菜就是前面说的那几种便宜货,土豆连皮都没有打,空心菜杆子比叶子还多,最好的是豆角了,却连两头都没有掐掉,就更别想撕去粗丝了。
他们每周安排了两次肥肉,都是安排在晚餐上,购买的都是半价的便宜肉,就是每斤三块钱那种。
这还算好的,再孬也是肉嘛。请问,鸡架也是鸡吗?
每周还有两餐鸡架。员工们好多不知道这东西咋来的,见到都是些没有皮,也少有肉,像是被啃过的,好多人都不肯吃,嫌恶心。
何乐看着他们的饭菜都辛酸,不该这样呀!
以97年的物价,每天四块钱,就算是开小灶,也足以吃上很不错的饭菜了,他们还是吃的大锅饭。量越大的食品,打折优惠得就越多,人越多该吃得越好才对呀!
何至于要把员工的伙食弄成这样呢?
看过一家又一家,看了一天又一天,一直看了两个月,结果令人不敢相信,竟然多数伙食都是那种水准,还有不少连那都不如呢。
伙食差得没有下限,只有更差,没有最差。
比如,用大头鱼的身子来打牙祭,那可通通是买掉鱼头后余下的死鱼!而且是没有速冻条件的摊子上攒下来的。摊子上耽误几个小时,饭堂又要耽搁几个小时,等到上灶蒸煮那肉质还好得了吗?就是放再辛辣的大料,也压不住那种味儿呀。何况那么差的饭堂,能有多好的调料?
没有吃过那种鱼,就不能真正知道那种味儿。
有的就直接从黑市进购入母猪公猪甚至病猪肉。
有的为了怕菜太少不够下饭,或者是担心压为做腥味,放了特别多的盐,菜咸苦了不说,连汤也一样。
很多,说不完道不尽,不吃打工饭,不知打工难。
在饭堂这根链条上,吸附着很多敲骨吸髓而丰茂的杂草,使得这根链条比脚镣还要沉重。
这是一撮撮不是人的,在把就餐的人不当成人在整。
何乐真的看不下去了,他情愿过那种“馒头、稀饭、酸萝卜汤,七天才有一顿猪大肠”的监牢餐,也不愿意这样被明里暗中盘剥私吞,吃这种暗地里受气的饮食。
听过,问过,见过,吃过,比较过,才知道打工者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生活啊,这才是生活,普通打工族的生活。
何乐这才明白同村的阿芳为什么会偷跑回家了。
她守着父母号淘大哭:“那样的饭菜在家里狗都不吃,那些红苕藤超过一尺长,瓢儿菜在那里叫做上海青,在家里都是用来喂猪的,到了那里都算是好菜了,一旦哪餐有这样的菜,好多打工仔为了打到碗里,要排好久的队,挤得汗流夹背,只差没有挤出血!”
“这还算是好的。有的人为了插个队,还不惜吵架甚至打架,明明挤不进了,还要横蛮无礼强挤进去,你们是没有看到,挤得脸青面黑滴,只差没把屎尿挤出来!花了那么大的劲去挤,就是打到菜吃进去也补不回来呀!”
阿芳的话是有些夸大,可她说的那种现象却不是假的。
阿芳说的那个厂子,是厂长的舅子承包了的,那舅子特别贪财,有消息传出来,不过四五百人就餐的小厂子,他一年就能赚三四十万。
这中间,有多少是从员工们的口里抠出来的呀?
何乐不仅看不下去,他也不忍心再查下去了。
还是先看看好的吧,赶紧换换心情,不然将恶劣的东西装载太多,对心灵的修养有损。
看好的,就看全叔他们厂吧。全叔以前是何乐父亲的手下,曾在家父的建筑队当炊事员,与何乐相熟。
全叔是在子女的鼓动下出来打工的。
他只进了一家厂,从来没有跳槽过,看来是要从一而终了。
那家厂就在双侣制衣所在的不吉镇。他们所在的厂是全镇出了名伙食最好的。
那么好的厂,在伙食上应该就没有什么私吞现象了吧?
全叔是饭堂的三个厨师长之一,饭堂的菜品每人每月轮流买的10天。他们厂每人每天的菜钱是3元,从工资中扣,米面油调料燃油燃气等则是厂方全额补助,如果加班,每人每晚还要额外补助1元的夜宵费,当然加班是常态,除了法定假日想不加班都难。
何乐见到全叔时,就请他讲讲他们厂子的生活是如何如何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