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苎麻镇,形势已经明朗了。十天过去了,冯家最大的支援刘家已经做出了选择,为了能在苎麻镇继续生活下去,刘家让出了一部分利益给廖家,站在了冯家的对立面。
“这些混蛋,居然真的向廖家低头了。这是丢光我们刘家的脸面。我刘家没有这么不要脸的人。”
留守在刘家的刘义,已经来到了冯家。在刘家其他族老宣布与廖家和解之后,失望透顶的刘义就带着剩下不愿意向廖家认输的刘家人加入了冯家。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向甘家低头,向廖家认输。有人要坚持与冯家共进退,有人同意明哲保身但是反对站在甘家这边对付冯家,但是更多的人选择了站在甘家这一边。
识时务者为俊杰,刘家那些人有错吗?说起来他们的选择并没有错。甘家占尽了优势,胜券在握,而冯家不仅实力本身就处于劣势,派往郡守府的冯顺没有一点消息,粮食也迟迟没有回来,怎么看也是必死无疑。不仅如此,连刘同后来派往郡守府的刘家人,同样石沉大海。这所有的一切都已经说明,冯家彻底的没有机会了。
左右逢源是需要实力来保证的,没有实力首鼠两端的人,注定是没有好下场的。刘家远远比不上甘家,再加上这一次内部的分裂,实力更是到了最低点。所以他们没有办法,只能选择站在了甘家那一边。为了给甘家纳投名状,刘家甚至扣押了想要跟着刘义一起到冯家的刘依然一家三口。若不是现在退婚让人所不齿,恐怕刘家已经直接退婚了。而且,刘家给出的理由很强大。冯君岩的小舅子作为刘家未来的族长,不能够遇上危险。甘冯两家正在剑拔弩张的时候,刘家的小族长不应该到冯家去。至于刘依然,那更好办了。未婚少女,不能随便上门。
一切都很和谐。
冯家庄内的粮食已经要见底了,悲观的人已经准备好要离开苎麻镇了。事实上这时候,冯君岩的族长位子已经可以说得上是风雨飘摇了,若不是现在内忧外患,还有冯思冀的威望在,再加上冯道死死地压住,李氏和张曼的帮助,冯君岩已经被人赶下族长的位子了。
这一切不全是他的错,可是这一切的过错都跟他有关系。若不是他收留那么多女子,若不是他不早一点卖粮食,若不是他一点经验也没有,冯家怎么会落得这个地步。总之,冯家庄内开始有一股谣言开始流传。
“同哥,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若再没有办法,我们就真的要再一次背井离乡了。”刘义看着气愤的刘同,并没有再说什么。这几天他已经生气得太多了,若是每一次都要生气,刘义早就被刘家那群败类给气死了。
“敢问冯族长我们的粮食到底还能坚持几天。”
刘义对冯君岩并不陌生,以前冯思冀在时,刘义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冯家一趟,可以说是从小看着冯君岩长大的。现在他带着刘家人来到冯家,却不得不为以后的事情考虑,直接开了口。说起来刘义对冯君岩还是印象不错的。跟着冯思冀和刘念齐去了一趟九真,甚至还去了一趟林邑的国都象林。从这么多次战斗中活下来,肯定没少杀人。
在交州,能够杀人的少年郎才是好的少年郎。从刘念齐嘴里知道九真之战有多惨烈的刘义,对这个能从尸山血海中活下来还依旧这么温文尔雅的少年郎还是很有好感的,可惜终究还是太年轻了。比他的阿父差的太远,到底还是十四岁的少年,虽然经过一些事情,可是处理起家族的大事来,还是有些束手无策了。虽然有冯道等人压着,可是冯君岩还是显得太稚嫩了。
“不满义叔,最多一旬我们的粮食就要空了。”
冯君岩并没有瞒着刘义,随着时间过去,冯七至今还没有消息,冯家庄内早就开始喝稀粥了。若不是青壮还得要有力气抵挡甘家,恐怕现在连稀粥都要定量。
“冯七兄弟至今还没有消息传回来,同哥后面派出去的刘武也一样没有消息。难道我们就这么等着吗?”刘义见冯家居然就这么等着粮食归来,实在是感觉不可思议。
“我们派人前往郡守府去向郡守禀报,可是至今也没有消息。我们的人根本就出不去苎麻镇。”
说到这个冯君岩也不由得郁闷,刘家站在甘家这边之后,甘家并没有阻止刘家人往冯家这边跑,可是只进不能出,冯家人仍旧别想离开冯家庄。就算是刘家人,想要离开苎麻镇也没有办法。不仅是刘家,就连其他的家族,若想离开苎麻镇也得他们族长亲自向甘家请求。可以说是严防死守。
“我同样派了刘川三人前往郡守府,至今也没有任何消息传来。可能已经出了事了。”
另一边恢复过来的刘同也失望的开了口。原本他也是想通过郡守来向甘家施压,可惜现在看来,自己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他们能依靠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了,不管是冯君岩还是刘同能够想到的也只有这两个办法,现在这两个办法都没有用,一直等待了十多天的两个人到了现在,已经不对自己的办法报任何希望了。
合浦县城也是合浦的郡守府所在,合浦城郡守府北边就是合浦郡的监狱所在,此时冯君岩苦苦等待的冯顺正无奈的躺在草席之上看着同监的另外三个老乡。
那一天晚上,冯顺趁着甘家不注意,撑着竹排,顺流而下。下河泾峡谷果然不愧是洗布河在苎麻镇流域最危险的地方,刚刚进入峡谷,冯顺就遇上了几次危险。好几次遇上旋涡,直接就把竹排给弄翻了。好在冯顺水性好,再加上因为是自己家用的竹排,质量保证,等到天亮之后,冯顺就突破了甘家在苎麻镇的封锁。到了下午,直接就在下流的沙坡镇上了岸。
冯顺有着良好的方向感,带着家族的使命,靠着记忆和一张利嘴,冯顺很快就踏上了前往首府的路程。山路崎岖,路途艰险,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办法阻挡冯顺的脚步,因为他知道家族几百口人还等着自己的消息,冯家的生死存亡,冯家的希望和未来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不过是蛇虫鼠蚁还是瘴气沼泽,总之所有的一切都不能阻止他找到郡守孙申,向他告诉冯家冤屈的愿望。只有见到太守,冯家的危急才能解除。躲过了甘家的抓拿上访群众的队伍,躲过了各位靠山吃山的大王们的剥削,躲过了一路野花蝴蝶的诱惑,三天后,冯顺终于带着冯道和冯君岩亲手交给他的竹简,来到了太守府门口。那一刻,原本翩翩美少年,引得苎麻镇大小姑娘媳妇尖叫的美少年,已经跟一个乞丐差不多了。一身酸臭,一身破衣烂鞋。
冯顺忘不了当时郡守府衙门口对自己一脸嫌弃的小吏的样子,他们把冯顺当成了要饭的。可是冯顺并不介意别人怎么看他,只要能到了郡守府,只要能见到太守,就算是真成了乞丐,冯顺也怡然自得。为了冯家,受点苦,受点累,遭点白眼算什么。只要能让家族渡过难关,一切都是值得的。
太守府和郡守衙门是一体的,冯顺是聪明的,为了防止甘家有人在郡守府门口等着自己上门,所以他并没有直接在门口喊冤,而是准备在门口等孙申出现。可惜不知道是不是交州太过和谐,还是太守大人太过宅男,一连两天,冯顺居然都没有见到太守大人的影子。随着时间的过去,冯顺忍不下去了,自己可以忍,冯家可没有时间忍了。
于是乎,他决定不能再忍了。
俗话说自古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你莫进来,好在太守大人一向爱民如子,倒是不用担心他要拿钱贿赂才肯为民做主。但是阎王易斗,小鬼难缠,这宰相门前七品官,所以冯顺只得换了一身衣服,直接来到了衙门口的衙役面前,递上了门敬。好在冯君岩知道这次要见到太守,少不了花钱,给的都是金饼子和银饼子,加起来少说也有数十贯。
“这位官爷,这太守大人到底在不在府里,怎么这两****都没见有人前来告状。”
衙役小六不动声色的把手里的银饼子收好,脸上的立即出现了笑脸。他早就认出来了冯顺就是这两天一直在郡守府外面鬼鬼祟祟的那个乞丐,不过看在银裸子的份上,衙役很快就原谅了他这两天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过错。说起来衙役心里也是累,太守大人什么都好,就是为官太过清正严明,把整个合浦治理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来告状的人都少了。
这么一来自己的收入直接就减少了一大部分,当初自己的三叔好不容易给自己找了这个看门的差事,本想着宰相门前七品官,自己在衙门口怎么着也能混点钱花,谁知道上任以来,十天半个月都没一个案子。就算有了案子,多大也是穷鬼,给个门敬最多也就几十文,实在是让人心寒。所以这一次直接收到了一块不小的银子,直接顶平日两个月的门敬了,看冯顺不由得顺眼了些,说话的声音也温柔了些。
“太守大人清正严明,把合浦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哪来这么多冤屈好伸。太守大人当然在府内,不过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我也告诉你一点消息,这几天太守身体不适,郡内大小事务现在皆由长史大人代为掌管,难道你有冤屈?”小六饶有兴趣的看着冯顺。
冯顺一听太守居然不亲自处理事情,心里边难免有些失望。不过只要太守在郡内就好了。想了想之后,冯顺决定上前告状。不过在这之前他要先搞清楚一件事。
“这位军爷这长史大人与郡丞关系如何?”
甘家人是郡丞,冯顺不得不防备长史会与甘家人一起同流合污。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难不成你想挑拨大人们的关系?”
原本还好好的小六,听了冯顺这话,却是直接就翻脸了。当场就要把冯顺给拿下。
“官爷,息怒,息怒。”
冯顺赶紧再一次递上了一枚银裸子,安慰了一下衙役小六那颗躁动的心。
“那官爷可知道有什么办法能直接见到太守大人。”
放弃了打听长史和甘家郡丞关系的冯顺还是直接回到了最有效的方法。这一次小六倒没有生气,而是指了指自己另一边。
“诺,看到了吧,这就是登闻鼓,传说当年缇萦救父就是靠着这鼓见到文皇帝的,只要你过去敲响这鼓,你就能见到太守大人了。”
“这样告状不用诉讼吗?”冯顺有些不敢相信。
“不用,直接敲就好。”
小六对此很自信,自己当衙役这么久,在门口站了快两年了还没见过这鼓被人敲过呢,若是有人能敲响,那真是让人激动啊。
在再一次付出一枚银裸子之后,冯顺终于从衙役小六那里拿到了敲鼓的鼓锤,,然后冯顺就被人送到监狱里来了。我走的最长的路就是你给的套路。敲鼓要拿钱就算了,明明是鸣冤鼓,怎么一敲自己就被人关进牢里了呢。太守没见到,反倒把自己个陷了进来。冯顺想想都愧疚。若是冯家这次出什么事,那自己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看了一眼同监牢的另外三个人,冯顺不由得更加蛋*疼,都是一个镇上的,冯刘两家还是世交,冯顺怎么可能不认识对面的三个家伙。
“刘川,你们怎么也被关进来了?”
“同叔叫我们前来见太守,然后为了见到太守,我们敲了登闻鼓,然后就被抓到这里来了。”
刘川看着冯顺一样,心里也无比的憋屈。这跟说好的根本不一样,明明说话了击鼓鸣冤,最后却把自己关了起来。谁知道是这么坑人的。
“都是鼓的错,若不是鼓那么响,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被惊动,那样自己三个人至少也有一个能逃得出去啊。”
看了另外两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同伴,刘川心里充满了对鼓的怨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