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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呐,杀人了!”婆子后知后觉的吼叫了起来,杀猪般,满脸的惶恐。
大门外竟躺着许多“尸首”,一动不动,她们进宅子的时候根本没有动静,这才过了一刻钟左右…叫人不敢想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如锦皱了皱眉头,对青碧使了个眼色。
青碧会意,上前察看了一番,禀报道:“小姐,这些人都只是昏过去了。”
如锦点点头,走到马车边,驾车的侍卫昏睡在车辕上,想来是被人打昏了。
青碧上前,摇醒了侍卫,问道:“方才发生什么事了?”
侍卫坐起身子,摸着脑袋,显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青碧指了指马车边上那些昏迷的人,又问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知道吗?”
侍卫瞧去,明显一阵错愕,随后回答道:“小的方才坐在这里等,后来有位兄台来问路,之后…之后的事情小的就不知道了,也不知道怎么就睡着了!”
青碧听了侍卫的回答,一脸黑线,敢情他还不知道自己被弄昏了。转过身瞧向如锦:“小姐…”
如锦瞧向地上躺着的人,眼光一闪,随后美眸浮上冷意,秦子明倒真是不死心,她记得,前世嫁入秦府后,见过其中几人,正是秦府的侍从护院。
“阿锦!”如锦正想着,秦子明便出现了,从不远处的小巷子里走了出来。
走近如锦身边,依旧是那般温文而雅,眸光含情的瞧着如锦:“阿锦,瞧见这些人是不是怕了?”
如锦暗自撇眉,瞧过一抹厌恶,却是朝着秦子明屈了屈身:“秦公子怎么来了?”
秦子明愣了愣,随即笑着道:“子明本是来这里来瞧宅子,却正巧见阿锦家的马车停在这里,还有一群鬼鬼祟祟的人守在这宅子外面,子明想这些定是歹人,便出手将他们打昏了,以确保阿锦的安全。”
如锦睁大了眼眸,露出一抹惊慌:“原来这些人守在宅子门口想害如锦。”紧接着,瞧向秦子明,又露出几分疑惑,道:“可是他们这些许多人,秦公子只一个人,怎么就将他们全部打昏了?”
秦子明愣了愣,急忙笑着道:“阿锦,这些人怎么会是子明的对手,子明片刻便将他们打昏了!”随后,又深怕如锦不信的样子,竖起折扇道:“阿锦,子明怎么会骗你,子明说的话句句属实,阿锦要相信子明啊!”
如锦佻了佻美眸,随后笑了起来:“如锦怎么会不相信秦公子,如锦只是在想,秦公子既然将他们打昏了,怎么不等如锦出来,反倒去了那边的小巷子躲起来,现在才出来?”满脸的疑惑。
秦子明又是一愣,惆付起来,这丫头想得倒多,想了想,便回答道:“是这样的,方才有一个不小心往巷子那边逃了,子明便追了去,只是还让他逃走了。”说着,一脸遗憾的样子。
如锦心中讽笑,他倒还像前世一般会捏造事实,是个惯会演戏的主。
“原来是这样,辛苦秦公子了!”笑了笑,又看向躺在地上的人,道:“既然秦公子说他们想害如锦,那便将他们送到衙门法办吧。”
秦子明眼光一闪,这些人都是秦府的侍从护院,怎么能送到衙门去!这江南的州衙虽属父亲管辖,却跟总督甚有来往,此事若捅到总督那里,怕还会连累父亲!
想着,急忙道:“阿锦是姑娘家,还是将人交给子明,子明将他们送到父亲面前法办即可!”
“区区小事怎么能叨劳巡抚大人,还是由如锦的侍卫压去州衙的好。”
如锦岂会不知秦子明打的是什么主意,而且秦子明定是想拿这些人来演英雄救美的好戏,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在他出手前便让人给打昏了,而那人…如锦也知道是谁,心中有些不知明的气郁,好似在气那人为何不在她面前出现!
秦子明根本没料到这一点,原本打算他出手打退这些“歹人”,却没想到安排的人都被一个白衣男子打昏了,气极之下将自己的随身侍从也推了出来,连他的随身侍从也被打昏了,正巧那个时候沐如锦出来了,而那个白衣男子却消失了。他原想这样也好,可以到沐如锦面前说那些人是他打倒的,却没想沐如锦竟要将人法送州衙。
“阿锦不必客气,子明的父亲身为巡抚,理应为江南百姓排忧解难,而且……”
“秦公子不必多说了,如锦心意已决,定要将这些歹人送官法办,介时还请秦公子出面指证!”如锦打断秦子明的话,一脸坚定的说道。
秦子明张着的嘴都不知道该怎么闭起来了,心中直恨那个白衣男子,三番二次乱了自己的好事,也恨沐如锦这般难弄,他已经费尽了心思,换着别的女人早便上勾了,这沐如锦真是不知好歹!
虽然这样想着,心中气极,却得强忍着,笑着道:“阿锦,子明也只是瞧见他们守在宅子口,以为他们要对阿锦不利,并不确定,他们许是正巧在这里歇息或是有其它事,我们莫要冤枉好人了才是!”
如锦眨了眨美眸,似思虑了一番,点点头:“秦公子说得有理,那便先将这些人送到州衙,待他们醒了,审问一番便知了!”
“阿锦,如此小事便不要劳烦州衙大人了,不若子明留在这,待他们醒了,审问他们一番,若是歹人,子明立即压他们送官法办,或是冤枉了他们,子明也好向他们道歉赔偿!”秦子明说得诚恳,心中却是恨极。
如锦瞧了眼秦子明,心中挂着父亲,和范姨娘的处理结果,也不想再和他牵扯下去,便笑着道:“那就有劳秦公子了!如锦还有事,先行回府了!”
说罢,让青碧扶着上了马车,吩咐侍卫回府。
秦子明瞧见如锦的马车驶出琼花巷,脸色愈来愈难堪,咬牙道:“沐如锦,你定然逃不过我的手掌心,我秦子明无论如何都要得到你!”
“你若再敢打她的主意,定叫你生不如死!”夙亦宸背对着秦子明,凤眸含霜,冷冷道,语气中含了抹肃杀之气。
秦子明愣愣的瞧着飞身而至的夙亦宸,被他身上的杀气所慑,缓过神来时一阵暴怒,又是他!再听到夙亦宸的话,已是怒不可遏,他秦子明又何时被如此威胁过,正想上前“教训”一番夙亦宸,夙亦宸却是一个飞身离去了。
秦子明怒得想跳脚,恨恨的喊道:“什么王八羔子,有种别逃,让小爷好好教训你!竟敢三番二次坏小爷的好事!小爷才要叫你不得好死!”
这时,秦子明的侍从们纷纷转醒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瞧向自家公子,急忙起了身,上前唤道:“公子!”
秦子明正好有怒不无处发,瞧着一干侍从醒来,猛得抬脚踢了上去,丝毫不留情,每个侍从都不落,边踢边怒喊着:“没用的家伙!蠢货!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留着你们还有什么用!……”
侍从们捂着被踢的地方,一阵剧痛,却都是敢怒不敢言,谁叫他们只是下人,而秦子明却是巡抚的儿子!
谁也没有注意宅门口的躲着的婆子,正愣愣的瞧着这一幕,缓不过神来…
如锦很快回到了沐府,直接往珺林苑去了。
到了珺林苑,刚下马车,绿瑶便迎了上来。
“小姐,宅子瞧得如何?可好?”
不待如锦回答,青碧便抢着道:“绿瑶,都怨你,也不打听一下琼花巷那边的宅子是谁家产业!”
绿瑶一阵疑惑,又听如锦道:“无妨,已经买下了,明日使人过去整理一番,再父亲身子好些了便搬过去。”
青碧却又嘟囔道:“弄了半天,买了萧家的产业,便宜萧家了!”
绿瑶一听,算是明白了,原来那宅子是萧家的产业,瞧向如锦:“小姐,这是真的吗?”
如锦边走进珺林苑,边道:“是萧家的产业又何妨,不过是住一段时日罢了。”转了话题问道:“事儿范姨娘是怎么处理的?”
绿瑶跟上前,扶着如锦,回答道:“秦家派了个婆子来,跟范姨娘说是来商量让大小姐进秦家的日子。”
如锦“嗯”了一声:“如此说来,秦家确实要沐如婉为妾了!”
绿瑶点点头:“只是范姨娘也说了,大小姐是沐家嫡女,怎能为人妾,若是以妾进秦府,沐家是不会准备嫁妆的。”
如锦听了,嘴角一勾,范姨娘倒是精明,又听绿瑶说下去。
“秦家的婆子听了范姨娘的话,便说秦家大公子身份高贵,断然不会娶个残花败柳为妻的;范姨娘当场便怒斥了婆子一番,斥她毁人清誉,让婆子拿出证据来,大小姐怎么成了残花败柳,还说秦家大公子不想娶便别娶了,大小姐又非嫁不出去;把秦家的婆子生生气走了。”
绿瑶也是没想到范姨娘倒是有些本事,只是却不明白范姨娘为何要沐如婉嫁至秦府,为何不让沐如婉进秦府为妾,想着,便忍不住开口道:“小姐,奴婢有一事不明。”
“你是不明白为何范姨娘不干脆让沐如婉进了秦府为妾!”如锦淡淡道,走到了主屋外停下了脚步。
如锦点点头:“范姨娘以往被萧氏压迫,为何不借此机会打压沐如婉?”
如锦微微一笑,道:“萧氏虽被休,沐如婉却还是父亲的女儿,还是沐家嫡女,让范姨娘做主沐如婉的婚事,只不过想瞧瞧她能否处置好后院之事。若范姨娘借此机会报复萧氏,让沐如婉去秦家做了妾,那我便不能将沐家后院交给范姨娘打理。”
“小姐,这是为何?小姐不希望沐如婉以妾入秦家吗?”绿瑶问道。
如锦摇了摇头:“沐如婉做妻做妾与我都是一样的,只是与沐家却是不一样的,沐如婉毕竟是嫡女,沐家虽只是商户之家,却是首富,若嫡长女做了妾,那往下的女子又该如何?而且范姨娘毕竟只是个姨娘,若她真的让沐如婉为妾进了秦家,那外人瞧来便是她故意为之的,会让人诟病,所以范姨娘若是聪明,定然不会让沐如婉为妾进秦家。”
绿瑶听了如锦的解释,顿然大悟,瞧着如锦道:“奴婢明白了。”
如锦微微一笑,随后却是正了神色,转身瞧着绿瑶和青碧两人,开口。
“绿瑶,青碧,你们听我说,方才问你们可否愿意与我往盛京,并非以为你们是贪生胆小之人,也不是不相信你们。只是…如庞大夫所说的,高门后院不比沐家后院,饶是沐家后院也要步步为营,更何况是傅家。你们在傅家的日子还是稚童,往后又生活在江南,对后院争斗……”
不待如锦说完,青碧猛得跪下了身子,红着眼道:“小姐,奴婢虽然不懂得勾心斗角,也不够沉稳,可奴婢会努力学会的,奴婢活着的目的便是护着小姐,这十多年奴婢两人虽然在府外,却时刻关注着沐家,注视着小姐,一听小姐中毒,便求了老爷让奴婢两人前来做小姐的贴身侍婢…所以,求求小姐,便让奴婢两人跟着小姐!”
绿瑶也是跪下了身子,低着头道:“小姐,奴婢知道小姐不想奴婢两人犯险,可是既然小姐不愿带奴婢两人往盛京,奴婢两人也会跟去盛京!”
院子里的丫环见到这副情景,一阵讶异,却只瞧了一眼,便低头干活了。
如锦瞧着跪在前面的两人,无奈却又感动,罢了,早已知道两人的心意,阻止她们也不过是徒劳。
“起来吧。”却见两人动也不动,只能笑着道:“往后还要你们跟着,若是在此跪坏了腿可如何是好!”
绿瑶和青碧眼光一亮,齐齐抬头看向如锦。
“小姐允奴婢两人一同进盛京了?!”
如锦点点头:“快起来吧,莫哭了,别人瞧了去还以为我欺负你们了。”
青碧即刻破递为笑,起了身,抹着眼眶道:“原就是小姐欺负奴婢,小姐往后再不能说那样的话了。”
“是,是,青碧姐姐,如锦记下了。”如锦笑着道。
青碧扑哧的笑出声,红着脸:“小姐真坏,倒是打趣起奴婢来了。”
绿瑶也是起身,笑了起来,瞧着如锦,道:“小姐,大小姐一事是奴婢欠缺考虑,往后遇事奴婢定会多加考虑的。”
如锦“嗯”了声,柔柔的笑着:“好了,瞧你们两个,都是老姑娘了,还这么爱哭鼻子,快去洗把脸,准备些晚膳来,让陆姨娘留下来吃晚膳。”
“是。”绿瑶和青碧笑着应了,转身往厨房走去了。
如锦瞧着两人的背影,依旧柔柔的笑着,待傅家一事办好,得要为她们寻觅两个好男儿,娘亲定是与她一样,不愿她们孤独终老。
五日后,沐老爷的身子已是大为好转,可以下床走动走动了。
如锦扶着沐老爷坐到院子里的亭内,喂他吃了药,道:“爹爹,锦儿想再过五日便搬去琼花巷。”
沐老爷的气色已经好了许多,肉也渐渐长回来了,听了如锦的话,点点头:“一切都由锦儿做主。”又慈爱一笑,甚是欣慰:“爹爹没想到,锦儿能将沐家的那些产业打理的如此妥当,连那几个老家伙也给制得服服帖帖的,倒是比爹爹更为厉害了。”话中的老家伙自是指外宅管事们。
如锦边削着苹果,边调皮的笑道:“如锦是爹爹的女儿,自然要比爹爹厉害啦,古语曰,青出于蓝胜于蓝,便是这个理。”
沐老爷愉快的笑了起来,只是不一会儿,笑容缓缓敛了下去,想到他的结发妻子萧氏,便是一阵心酸与无奈。
“锦儿,都怨爹爹…只是爹爹怎么也想不到你娘亲她…”顿了顿,开口道:“萧氏她竟会这般狠毒,爹爹原以为她只是嫉妒你娘亲罢了,没想到……”
说这话时,沐老爷是自责的,却也是满满的痛楚,虽然与萧氏没有男女之情,但毕竟一起生活了十余年,萧氏对他的关怀,他不是不感动,他对萧氏也是感激的,也有亲人之间的感情,可是他却想不到萧氏她对瑶儿的恨,对他的恨是这般深……
如锦看出了父亲的自责和痛楚,却不知该如何宽慰他,眼光一闪,问道:“爹爹,锦儿想听听你与娘亲之间的事,是怎么与娘亲相识的,还有爹爹如此喜爱娘亲,当初…”当初为何没有娶娘亲,而是娶了萧氏?
虽然后面的话如锦没能问出口,沐老爷却是猜到了,眼光忽而显得有些悠远,缓缓道。
“当初你娘亲被歹徒追赶,正巧被爹爹遇上,便出手救了你娘亲,见你娘亲风姿绰约,又楚楚可怜的让人忍不住怜惜,当时爹爹便失了魂。后来爹爹送你娘亲回她住的草屋,又听到她抚了一首琴曲,更为倾心。那日回府后,爹爹的心中便有了你娘亲。往后便时常去看望你娘亲,渐渐了解你娘亲,你娘亲她不光徒有美貌,更有温婉的才气,最要紧的是,她有着一颗谁也比不上的善心。”
提到傅珺瑶时,沐继林脸上是满满的柔情、深情和怀念。
“爹爹与你娘亲渐生情愫,爹爹也曾许下承诺非你娘亲不娶,可是…当时你祖母定要爹爹娶萧家嫡女,以巩固沐家的产业,爹爹不愿,你祖母便以死相挟…爹爹没有办法,却又放不下你娘亲,所以要你祖母答应,娶了萧家嫡女之后便娶你娘亲为平妻,可你祖母却只同意爹爹纳你娘亲为妾…”
此时,沐继林脸上是自责的,若非当初自己软弱无能,娶了萧慧茹,却又放不下瑶儿,也不会酿成如今的结果。
“爹爹向你祖母妥协了,娶了萧家嫡女…不过你娘亲是个自尊心极强的女子,得知爹爹要娶萧家嫡女,便偷偷离开了…爹爹太过思念你娘亲,便四处寻你娘亲,却不小心染了风寒,又加之过于思念你娘亲,大病了一场,险些丢了性命。你娘亲得知后,大概是感动了,在爹爹娶了萧氏的第二日答应了爹爹为妾进府。”
如锦听了父亲的话后,心中却有些百感交集,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对娘亲是真心的,可是突然不像原先那般为娘亲感到高兴了,爹爹虽是被逼,却到底没有为了娘亲而坚持,甚至让萧氏生下了沐如婉,还有范姨娘和陆姨娘…
“二小姐,大小姐昏过去了。”此时,突然有丫环跑进亭来禀报。
如锦和沐老爷都是变了神色,沐如婉毕竟还是沐老爷的女儿,是亲生骨肉,终究狠不下心来不闻不问,朝着丫环问道:“怎么突然昏倒了?让大夫瞧了没有?”
丫环屈了屈身,如实回答:“回老爷,大小姐这些日子没什么胃口,好不容易吃下些东西,又吐了,方才想到院外走走,因为二小姐交待不让大小姐出西厢房,所以奴婢就拦下了,大小姐她一气便昏了去,奴婢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如锦眼光一闪,好似猜想到了什么,瞧向父亲,道:“爹爹,稍后让安儿扶你回去歇息吧,锦儿去瞧瞧姐姐。”
沐老爷虽想亲自去瞧瞧沐如婉,却又想让他一直昏迷着,沐如婉也是有份的,又觉得别扭,便点了点头:“锦儿,如婉毕竟还是爹爹的女儿,若是可以,爹爹希望……”
如锦笑了笑:“爹爹,锦儿知道,你放心吧。”说着,将手中的苹果放到了盘子中,朝着亭外的安儿吩咐:“安儿,将苹果切成小片让父亲吃,若父亲累了,便扶父亲进屋歇息。”
“是,小姐。”安儿应了声便走进亭来。
“爹爹,锦儿等会再回来。”如锦见沐老爷点了头,便转身离了亭子,绿瑶和青碧跟随其后往婉锦苑而去。
前脚走进沐如婉的屋子,后脚大夫也被请来了。
如锦在一旁瞧着大夫为沐如婉诊治,自那日将萧氏关至柴房后,府中的吴大夫也被如锦打发出府了,为了沐老爷,又请庞大夫推荐了一位大夫住在沐家,而庞大夫说是要去寻些草药,因此要离开一阵子。
大夫为沐如婉把了脉后,脸色一变,又重新把了一遍,随后起了身,脸色依旧微沉。
如锦瞧见大夫的举动与神色,似乎更加证实了她心中的想法,开口问道:“大夫,姐姐她…”
大夫瞧了瞧边上的丫环,如锦见状瞧绿瑶使了个眼色,绿瑶便随口寻了个理由让服侍沐如婉的丫环出去了。
服侍沐如婉的有五个丫环,三个是以前的,二个是如锦新买进府的。
“大夫,你说吧。”待几个丫环出去后,如锦才道。
大夫点了点头,道:“二小姐,大小姐她有孕了!”
如锦敛下眼光,果真如她说料,瞧向沐如婉,正巧沐如婉也悠悠转醒了。
醒来便见如锦,心中顿激一阵恨意,大概是太过激动,腹间痛了起来,整张脸也皱了起来。
许是受了太大的刺激,又许是怀了孕,没有好好吃东西,沐如婉的脸色苍白了很多,本来如玉的脸蛋此时长出了几块隐隐的小褐斑。
大夫见状,急忙朝着沐如婉道:“大小姐,你怀有身孕,不应太过激动,不然会刺激到肚中的孩子,引着腹痛。”
沐如婉听了大夫的话,猛得睁大了眼眸,不敢置信,她怀了身孕……脑海中蹦出她与秦子明欢愉的那次……心中一阵恐慌,她还没有出嫁,怎么能…怎么能怀孕…不…不…她不要这孩子…
如锦静静的瞧着沐如婉,这样的她,怎么能跟平日里“温婉大方的姐姐”联系起来,不自觉抚上自己的腹间,前世…她的孩子便是让萧氏和沐如婉害了,而今世沐如婉却因为她怀上了不想要的孩子,何其讽刺!
前世的仇沐如锦不得不报,即使沐如婉是她同父异母的姐姐,她可以不要沐如婉为她前世的孩子偿命,却必须要沐如婉付出代价!
收回神思,瞧着大夫道:“大夫,有劳你了!”
大夫摇了摇头:“二小姐客气了,我去开些安胎的药,熬了让大小姐每日服上一贴,孕后症状便会好转。”
如锦点点头,瞧着大夫,又道:“大夫,姐姐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还望大夫莫要与外人提及此事。”
“二小姐放心吧。”大夫点头道。
如锦“嗯”了声,朝着青碧吩咐:“送大夫出去,再熬了保胎药来。”
“是。”青碧应了,送着大夫出了屋,绿瑶守在屋外不让丫环靠近。
如锦听到屋门关上的声音,再瞧向还处于惶恐的沐如婉,淡淡的唤道:“姐姐…”
沐如婉忽得瞪向如锦,咬牙切齿:“都是你…都是你干的…都是你!”
如锦微微一笑,坐到了床边,缕了缕沐如婉的发丝:“姐姐,别怪锦儿,锦儿只是先动手了而已!”
沐如婉想伸手甩如锦一个巴掌,奈何身子过于虚弱,腹间又是阵阵疼痛,动弹不得,只能死死盯着如锦,恨恨道:“当初我便不该心软,让娘亲彻底除了你才是好的!”
如锦依旧笑着,却笑得讽刺:“姐姐,彻底除了锦儿吗?那日,姐姐带锦儿出去游玩,不是故意将锦儿扔在荒郊野外了吗?不是想让锦儿自生自灭吗?”
顿了顿,又道:“还有半年前,锦儿落水,不是姐姐所为吗?锦儿被毒蛇咬了,不是姐姐所为吗?锦儿差些被马车撞死,不是姐姐所为吗……”
如锦重生后想起这桩桩件件,都有蹊跷,不是萧氏和沐如婉计算好的又是如何?!
“姐姐…以往锦儿痴傻,被姐姐和姐姐的娘亲玩弄于鼓掌之间,还傻傻着将你们当做最亲的亲人…可是锦儿如今清醒了,姐姐许是有过挣扎,想着虚假却有又些真实的姐妹之情,想着到底该不该害死锦儿,许是想尽量留下锦儿一命…可是姐姐的骨子里却容不得锦儿,姐姐恨锦儿抢走了爹爹的爱,恨锦儿本是庶女却成了嫡女,恨锦儿比姐姐更为风光…所以姐姐是真正希望的是锦儿永远消失在姐姐面前…”
沐如婉像是被说中了心事,苍白的脸色变得铁青,她是容不得沐如锦,她心底深处是希望沐如锦消失在这个世间。只是沐如婉却又纠结着与十岁以前的姐妹之情,想着自己应该是善良的,想着善良的自己怎么能做那般恶毒的事,便一边希望着如锦死去,一边对萧氏说着,能留沐如锦一命便留她一命。如此便形成了如今沐如婉纠结不已的心思,而她想不到,沐如锦竟能一言道破。
瞪着沐如锦的眼眸中泛出害怕的殷红,原来真正可怕的是沐如锦,这个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与她和娘亲亲近的妹妹,原来她和娘亲都敌不过沐如锦,沐如锦才是最大的赢家!
如锦瞧出沐如婉的神色中带了一抹害怕,微微一笑,道:“姐姐,你莫怕,虽然姐姐和姐姐的娘亲想要了锦儿的命,锦儿却不想要姐姐的命,锦儿只是想成全姐姐,让姐姐嫁给秦子明。”顿了顿,又道:“姐姐放心,锦儿会让姐姐风风光光的嫁到秦府,而不是做妾,做妾岂不是太委屈姐姐了。”
沐如婉睁睁的瞧着如锦的唇瓣一启一合,听着她的话,眼中浮出浓浓的不可置信,还有依旧存在的害怕,沐如婉知道沐如锦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放过她,又岂会让她称心如意的嫁给秦子明,而且秦子明…秦子明他根本不如世人眼中那般…秦子明满心眼里只有钱和势,而她沐如婉不想落成娘亲一般的地步,永远被夫君冷落,最终连累自己的儿女……
“姐姐,既然你已经有了秦家的骨肉,如锦会让姐姐快些嫁进秦家,姐姐要好好休养身子,到时做个漂漂亮亮新娘。”如锦说时,嘴角的笑意是柔和的,柔和中却又带了抹冷意,对于她前世的遭遇,沐如婉此时的境况不过是尔尔。
“姐姐好好休息吧,锦儿很快就会为姐姐带来好消息。”说罢,起身往屋外走去了。
沐如婉就这样瞪大了眼眸瞧着如锦出去,眸中的害怕愈扩愈大……
如锦到了屋外,便使丫环去唤范姨娘前来,让绿瑶暂且看着沐如婉。
过了大约一刻钟,范姨娘便匆匆赶来了,范姨娘知道如今沐家等于是如锦说话,而如锦毕竟是要出嫁的,只要现在巴结好如锦,让如锦与老爷说说好话,不光是管理后院,就是让她成了继室也不是没可能的。
如锦在凉亭里等范姨娘,待范姨娘到了面前后,也不拐弯,直言道:“姨娘,如锦请你前来,是为秦家和姐姐的婚事,如今姐姐已经不能再等,还请姨娘走趟秦家,早些定了秦家大公子和姐姐的婚事。”顿了顿,又道:“姨娘可以告诉秦夫人,沐家给姐姐的嫁妆是万两黄金,良田千亩,自然还有金银首饰。”
范姨娘愣了愣,随后点点头:“是,姨娘明白了,这便去办!”此时还是巳时,准备一番就可以前往秦家了。
如锦“嗯”了声,瞧着范姨娘离去,青碧也熬好了药,端进屋,强迫沐如婉喝下了,随后回到了如锦身边。
如锦依旧让绿瑶看着沐如婉,带着青碧往柴房去了。
柴房内,两个粗使婆子被送到了沐氏祠堂,只剩下了萧氏和方婆子。
萧氏哪里还有往日主母的半分模样,一脸脏乱,脸上又长了黑斑和红痘,倒是比农家妇女还要难看了几分。
方婆子也好不到哪里去,本就上了年纪,虽然是个奴婢,这些年来跟着萧氏也没有吃过苦,被关上柴房的这些日子生生瘦了大圈,一张枯黄的老脸更是布满了褶皱。
“吱呀——”门突然被打了开来。
方婆子一阵疑惑,平日里除了三顿膳食时间,柴房门根本不会打开,疑惑间,便瞧见了走进柴房的沐如锦,眼光一顿,随后闪起一抹戒备与害怕,护到了正在睡觉的萧氏面前。
如锦瞧着方婆子的动作,冷笑一声,倒真是个忠仆,又见她身后满是狼狈邋遢的萧氏,还有那鼓起的肚子,闪了闪眼光,朝着青碧吩咐:“使人将她们带到偏院,梳洗一番,再准备些补品。”
她恨的是萧氏,却与萧氏肚子中孩子无冤,毕竟是一条生命,而且前世这孩子大概因为自己从小离了亲生父母,今世让这孩子平安出世,好好的长大成人,算是她弥补这孩子的。
青碧愣了愣,有些不太情愿的应了,吩咐人将萧氏和方婆子带到偏院。
方婆子显然没想到如锦的吩咐,却也顾不了许多,近十日没有梳洗,她和夫人身上已经快要发臭了,她一个老婆子倒还好,夫人怎么忍受得了!
急忙唤醒了萧氏,萧氏醒来后,如锦已经转身离开柴房,去偏院等了。
萧氏醒后的眼色有些恍惚,愣愣的让方婆子和丫环扶着往偏院去了。
半个多时辰后,萧氏和方婆子都是梳洗了一番,丫环又服侍萧氏用了些补品,之后按着如锦的吩咐将萧氏带到了偏院的厅内,方婆子想跟着,却被丫环关在了屋里。
萧氏来到正厅时,如锦正坐在上首瞧着一本书,前世没怎么读诗书,今世读来,倒觉得很有趣味,得了空便会瞧瞧。
“小姐,萧氏来了。”青碧轻声提醒道。
如锦“嗯”了声,放下书,抬头看向萧氏,梳洗了一番倒是清爽很多,看着也精神了。
萧氏被丫环带到如锦面前,瞧着如锦,呆愣着眼,随后浮出浓浓的怨恨,伸手想往如锦身上抓去,大喊着:“贱种,贱种,杀了你,贱种…”那模样仿佛要把如锦生吞活剥了般。
青碧急忙挡到如锦面前,丫环们也死死拉住了萧氏,让她动弹不得。
如锦瞧着此时的萧氏,眼中浮出前世死前的那幕,萧氏那时的眼光便想此刻般怨毒,仿佛杀了她也不能解恨般。
嘴角微微一勾,让青碧让开了身,对着萧氏的眼光,淡淡的道:“娘亲,这些日子在柴房住得可惯?”
萧氏死瞪着如锦,咬着牙道:“贱种,贱种,你这样关着本夫人,萧家不会饶了你的!”
如锦听到萧家,勾嘴笑了起来,笑声中含了冷意与讽刺,瞧着萧氏:“娘亲,你自己的父母亲,你自己应该是最了解的,对于他们,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萧氏这些日子被关在柴房中,最初几日时刻不停的喊骂着,后来倒安静下来了,却总是发呆,倒差些疯了去。只是今日瞧见了如锦,心底的仇恨却都又涌了出来,反倒让她恢复了过来。
听了如锦的话,满是怨恨的眼光一闪,萧氏也清楚,对付她的父亲和母亲,萧家的老太爷和老太太,最为重要的是萧家的利益,女儿只不过是泼出去的水,若有利便多加亲近,若有害便弃之如履…
“娘亲,这是锦儿最后一次唤你为娘亲,算彻底断了你我这十余年来虚假的母女情谊!”如锦淡淡的说道。
萧氏听后,大笑起来,恨恨道:“你可知道,你这贱种每唤我一声娘亲,便如在我心中扎一根刺,本是仇人却还要亲近疼爱着,甚至故意忽略自己的女儿,这一切让我恨不得将你这贱种挫骨扬灰!”
如锦听着萧氏的话,脸色丝毫不变,心中却还是有丝微疼,微微笑道:“前个儿我已经亲自拜访了萧老太太,老太太也是知道了你的情况。”顿了顿,见萧氏转为惊慌的眼眸,又接着吐出让萧氏心灰意冷的话:“老太太说你已经不是萧家人,要如何处置,全凭沐家。”
老太太的那席话让如锦也是微微吃惊,虽然知道萧家两老最为在乎萧家的利益,但萧氏毕竟还是他们的亲生骨头,他们竟会冷情到如此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