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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渐黑了,人们打着灯笼,陆续地来取水。那个叫飞轮的交通工具,此时也开了灯,飞驰过来,那是稍远一些的人们雇来的。据我所知,因为这里的人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飞轮在天黑的时候就不工作了。看来在这特殊情况之下,应急措施还是有的。还有一些人主动过来帮忙,他们在院子里点上了十几盏灯笼,把小小的院子照得通亮,并自动组成几组,轮流打水倒水,我和长风终于能歇一歇。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坐在石凳上,看着长长的灯笼长队,蜿蜒在黑夜中,我心中感慨万千,想到在半个月之前我们还在地面上做着小总裁,现在就来到这地下深处当了神医,而且经历了那么多神奇的事情,但是为什么长风不承认呢?我看着在灯笼下他俊逸的面容依旧是那么平静,可是一时间我又觉得他离我好远,好陌生。算了,不想了,亡灵和地府只是一个经历,就当是做了一场梦吧,只要长风还在我身边,一切都不重要。
长风可能是感受到了我在看着他出神,转过身来拍拍我:“想什么呢?”
我笑说:“没想什么,对了,你不是会读心吗,你没读读我在想什么吗?”
长风微笑着说:“倒是没说我坏话,不然我会给你一个大大的爆栗。”
“唉……”我故意叹了口气:“和一个神仙做兄弟也不容易啊,要时刻注意,更要保持一颗清醒的头脑。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敲爆栗,只好忍气吞声,规规矩矩,夹着尾巴做人啊。”
长风皱了眉:“你还长了尾巴,转过去我看看。”我俩同时笑了。
月上中天,灯笼长队依然络绎不绝,不时地有人来兴奋地告诉我们,病人的病情控制了,所有的症状都没有了。正准备领水的人们都兴奋起来,打水的人们也更起劲了。虽然陆续有人回去休息,但总有人接过水桶,这地下城里的人们互助精神真的是值得赞扬。
我忽然有个担心,便悄悄问长风:“那片花会不会被无意中打上来?”
长风说:“不会,当我扔下去的时候,它就沉到了井底。刚才我去看了一眼,它已经变小了,但还是在井底。”
我这才放心,要知道还有许多人没有领到呢,真的被误打捞上来,得到的人不会当成宝,没人领到水的人可糟糕了。
长风又读我的心了,他说:“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活佛没有提到会有你想的意外,意外就不会发生,我们就安心等结果吧。这次只能说是活佛的功劳,不然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瘟疫,就算我有解毒的方法,但一时之间也无法弄来那么多药。不知道这自由之城要慌乱成什么样子,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我默默点点头:“是啊,活佛真是神奇,把未知的事情都能安排好。在最后时刻还想着怎么去救这里的百姓。现在他老人家安排的事都做好了,下一步呢?我们是不是应该主动出击了,该做的都做了,没有必要再耗下去了。”
长风很坚定地说:“是的,这场瘟疫已经被控制住了,等我们睡一觉,好好歇一歇,攒足精神,就去闯城主府。只是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这场瘟疫并不是城主以后要在外面的世界里投放的病毒,而是比那个病毒要低级的病毒,按理说,他们应该有解药或是疫苗,但官府的医生却说并未研究出解药。”
我不以为意地说:“那有什么,也许他们觉得这个病毒并不厉害,真的投放到外面也会很快就被研制出疫苗来的,所以就没再继续呗。不曾想被那群老鼠带了出来,这是一个意外。”
长风冷冷地说:“能不能再长点脑子,老鼠是从城主府跑出来的。当时侍卫们抓老鼠的场面你不是也看到了,当时至少得有五六个人受伤。按理说,最先染病的应该是那些侍卫,你想想,咱们出来的时候,军营可有一丝骚乱?还有,在这些领药的队伍里,可有一个侍卫打扮?”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他们有解药,而不肯拿出来?他在用全城百姓的性命来考验咱们的能力?”
长风咬了一下牙,抿住嘴:“这种猜想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真是这样,我绝不饶他!”
我也被这可怕的可能激怒了。这可是十几万人的性命啊,在这药品紧缺的地下城里,如果真的控制不住,有可能全城毁灭!我不禁握紧了拳头。如果那个该死的城主站在我面前,这一拳一定赏给他!
眼见太阳从东方露出头来,这个假太阳,没有任何温度,也没有真正日出时那样美丽的曙光,只是一味地亮。取药的队伍也短了许多,此时也就一百来人的样子。长风又一次来到井边,接过打水的桶闻了闻,才放心地给来人倒上,然后让那些轮班打水的人都回去休息,我也过去帮他的忙。直到来的人差不多都取到了水,院子里只剩下我和长风,长风摘下眼镜,仔细地看着井底,我知道他在用他的透视眼,便问他:“怎么样?”
长风轻轻地答道:“真神奇,那片花瓣竟是一点点消失的,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了。”
我回房间把老爹家的几个大罐子抱出来,长风当然明白我的意思,把井水又打上来些,倒进大罐子里。不过最后还是有一只罐子只是倒了半罐。长风摇摇头,停止了打水。看来也只能是这些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还有病人没有用到药。
太阳完全出来了。零星又来了几个取水的人,他们住的比较远,是刚知道消息的。看来这里没有通讯工具,消息还是闭塞了些。这要有网络,一个贴子,一个微信朋友圈,就全都搞定了。
娜比依木奶奶派人送来了早饭。对来人说,回去告诉他们,一切都很顺利,让老爹他们先安心在那里待着。然后又送走了一个取药的人,我们就在院子里吃了起来。正吃着,远远地看见一群侍卫小跑着朝这里过来,我问长风:“他们是来取药的还是来嘉奖我们的。”
长风抬头看了一眼,淡淡地说:“取药?他们拿的是长矛,不是盛水的器皿;嘉奖?看他们表情严肃而紧张,也不像是来嘉奖的。”
我说:“不会吧,我们为他们做了这么大的贡献,现在连休息都没有得到休息,他们还想怎么样?”
长风撕着羊肉,头也不抬地说:“该试探的试探了,该利用的利用了,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还是奶奶对我们好啊,有羊肉、羊奶、酥油大饼,吃吧,牢房的虽然能吃饱,但不会有这么多好吃的了。”
我做悲哀状:“这么倒霉!我们把全城的人救了,现在是大英雄啊,应该披红挂彩,骑着高头大马在街上招摇过市才是,为什么是这个结局?”一边说着,一边不忘把嘴塞得满满的。
那些侍卫已经跑到了我们身边,把我们围在中央,但见我们嘟嘟囔囔,只顾着吃,根本无视他们,到有些愣了。
为首的一个清了清嗓子:“咳、咳,两位神医,内务大人请二位回去,您二位什么时候屈尊一下?”
我皱了眉:“有没有点眼色,我们忙了一夜,现在刚刚吃一口早饭,你们好意思催吗?一边候着!”
他倒也乖巧,一边答着是,是,一边挥了挥手,那些侍卫向外闪了闪,在离我们不远处站定。我和长风也不计较,继续吃。虽然娜比依木奶奶带的东西够多,但经不住两个老饕的狼吞虎咽。整整两大食盒的东西,很快被我们全部消灭了,摸着渐凸的肚子,我满意地站起来,看看正在抹嘴的长风,笑着说:“哥哥,咱去睡觉啊,这一宿不睡可真够呛。”
长风站起身道:“好啊,我还挺喜欢那里的,肃静,适合睡觉。”
没走两步,长风停下来对为首的那个人说:“你们留两个人,一会儿如果还有病人来取药,把那几个罐子里的水倒给他们就行了。”
在侍卫们瞠目结舌的注目礼下,我们大摇大摆地走在前面,他们倒成了随从了。
刚刚吃饱,还真不适合运动,我们慢慢地走着,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城主府,我们也不说话,直接朝监牢那边走过去。守监的人拦住我们,直到一个侍卫小跑过来,拿了一张纸,才放我们进去。看来他们对规章制度倒是一丝不苟的。
交接之后,我们又被带进了监狱。那个中年人还在,见我们来了,有些惊讶。不过还是客气地问候了几句,便让人带我们回去,并没有搜身。我们又被带回到原来的房间,刚一进房间,我便没心没肺地扑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睡梦中迷迷糊糊地有人来送饭,长风问我吃不吃,我嘟嘟囔囔说早上不是吃了吗,还不饿呢。然而当我睡好了睁开眼时,长风竟然不在房间。难道上厕所了?我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我再叫了一声,还是静悄悄的。我心中竟有一丝慌乱,一把推开厕所门,里面果真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