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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瑜睡醒之后就听到了崔嫣又被关起来的消息,随即也从喜嬷嬷那里知道了崔嫣被府里如何处置的事。这一世喜嬷嬷是较为好收买的,大约是刘氏没银子了,她这样的刘氏心腹,也无法即刻投靠了小闵氏。为了她那好赌的儿子,喜嬷嬷又不得不慌不择路的寻个好财神,程瑜无论身份财力对于喜嬷嬷都是适合的,既不会让喜嬷嬷做太过为难的事,还有银子让喜嬷嬷活的宽松些。而程瑜这回则是寻了较便宜的传话筒子,早知便宜了这么许多,上世就该把喜嬷嬷的退路都打散了,这样才更容易收买。
因为有喜嬷嬷在,程瑜在刘氏知道崔嫣有孕后,就即刻知道了这个消息。
虽这是崔府里的大事,但程瑜知道这国公府对崔嫣或杀或关,或成她所愿,将她嫁入郡王府。怎么做都不会祸及这国公府的声誉的,她的儿子也不会因着崔嫣的事而受牵连。
所以程瑜只依旧睡她的觉,睡到天亮才起来。既无心去同情崔嫣将要承受的后果,又无心去对崔嫣幸灾乐祸。
程瑜不是个有同情心的人,上一世崔家中也是有没害过她的人,可她仍为解心中恨意,将那一府人送了归途。这一世更是如此,基本上若有人待她好,她就待人好。旁得无用的人,她是不会耗尽心神去怜悯同情,更何况还是崔嫣?
在这个崔府,怕是也只有余氏与崔通,白白得了程瑜的好处,程瑜半点儿没想到索要回报的。
余氏是因为上世死的太过惨烈,让程瑜看着她就心酸不安,就忍不住为余氏多着想一些,让程瑜自己心安。而崔通那是她的儿子,有什么可算计的呢?
在程瑜这处是没把崔嫣之事当作一回事的,而崔铭是将这事当做极要紧的,那大半夜的听了这事,自被刘氏叫去时,第一个嘱咐的就是要将这事瞒了程瑜。
崔铭也不知他为何这般提防着程瑜,但崔铭就是不由自主的想着自己这里的丑事,瞒得程瑜越多越好。
而待崔铭费劲唇舌与郡王府说好崔嫣之事后,回得也是徐惠娘那里。因他疲惫的很,心里又因着这遭怕是得罪了郡王府了,心里万分忐忑。忍不住就将这事说给徐惠娘,徐惠娘虽样貌好,父亲也有功名,但毕竟出身寒门,与崔嫣这样公侯家的女儿是比不得的。而崔嫣虽对徐惠娘并没有不好的地方,但这时徐惠娘听了崔嫣之时。徐惠娘也忍不住在柔声安慰崔铭之余,暗暗因着崔嫣做下这样的事,心中生了些欢喜。
之后,又因着崔嫣这般的残破之人,最后也能嫁进了郡王府做了郡王妃。而她与崔嫣处境相似,最后的结果竟大不相同,徐惠娘就此又对崔嫣生出了嫉恨。
崔嫣的身份是多少人想得也得不到的,却被崔嫣自己随意糟蹋了,这也着实可恨。
自崔嫣被关了进去,整个府上就格外安静了。因为庆国公下令封了口,许多人也都不敢议论这事。其实便是没有庆国公下令封口,这各房单为了自己未出嫁的女儿,就不敢说什么。生怕外面听见只言片语的,影响了自己女儿的婚事。
刘氏教养不善,如今也闭门不出了,她也着实没有颜面在出去面对人。
整个国公府这时可算是被小闵氏捏在手心了。
但小闵氏却还一直恼恨着未将崔嫣踩死,小闵氏一直对这个与她的嫡姐有几分相像的女孩有着莫名的嫉恨。在小闵氏还做姑娘时,因她是庶出。使得她为了要谋算一门好亲事,不得不去讨好主母,巴结嫡姐。小闵氏一样事都不可比得过她的嫡姐,不然就会惹得她的嫡姐生气。就是小闵氏绣好的金鲤,因着比她嫡姐做的好,也得藏着不能露于人前。
小闵氏原以为嫁了人就好了,便是小门小户,熬个几年,生下儿子就可当家作主了。
谁料,最后的结果却是嫁进了国公府做个继室,为她那没福气的嫡姐教养留下的孩子。
小闵氏自问她除了出身没什么不如她那个嫡出的姐姐,可庶出就是庶出,似乎命中注定让她一辈子只能做她那个嫡姐的影子。还好她福气足,靠着兄长靠着儿子终于翻了身了。既然上天给了她这个福气,她又怎么会放过将她那嫡姐留下的子孙踩在脚下的机会。
被崔府里权力最大的女人小闵氏,与缩居在小院子中惠姨娘同时嫉恨的崔嫣,这时的日子也不好过。那一天,崔嫣与老王妃都没说上一句话,就被关了起来。崔嫣因看着原本和气的老王妃对她冷漠的很,就只怪刘氏出了这个坏主意,心底里将她的亲生母亲刘氏当作了仇人一般恨。也不顾着若没刘氏这法子,她早被这国公府折腾死了。
在崔嫣还在怨恨着刘氏的时候,真正恨不得她死的小闵氏派人给她送来了一碗堕胎药。
崔嫣看着送药进来的婆子,自不肯喝,嚷着说:“这是郡王的孩子,身份贵重,你们不可害他。”
“这身份贵重的胎没的才多呢。”
那婆子笑得一团和气的说道:“更何况这还是郡王与老王妃嘱托下来的。”
崔嫣摇着头说道:“我不信,谁能害自己的孩子?”
婆子笑着说道:“姑娘这就是少见识了,害自己孩子的人啊,多了。姑娘快喝了吧,莫为难老奴们了。而且姑娘不是要做郡王妃么?老奴还记得大姑娘做郡王妃费的周折呢,那郡王妃光是上折子奏明皇上,再由皇上批下来,准备典礼,就要三四个月的功夫。那个时候姑娘的肚子也大了,如何能上花轿。这也是老王妃与老夫人体恤姑娘的难处,这个孩子无论如何是留不得的。姑娘还年轻,往后姑娘进了郡王,想要多少孩子没有呢?”
崔嫣只记得她姐姐出嫁时的风光,哪里记得里面的周折,只摇着头说道:“你们不能乱来……不能乱来……”
那婆子还打算再劝上几句,这时又进来一个大丫头,将那婆子拉了出门去,低声说道:“妈妈这时磨蹭什么呢?老夫人那处催着您回话呢。这等事,灌了就完了。国公爷原也就有意思……”
“我晓得,放心,一会儿就好。”
那老婆子笑着说道。这老婆子对着崔嫣这般温和细语的也是有她念头,不过是想着崔嫣再如何也是国公府里的嫡出孙女儿,虽嫁进郡王府也不会顶什么事,但毕竟挂着郡王妃的名头。
老人家活的久了,见多了原先势弱的人一朝得势的事,那现在被称为老夫人的闵氏,刚进府时又有哪个看信服她?如今世道不是也变了?
哪个又能确定这崔嫣往后不能翻身?
若是有个万一,将来受罪的头一个就是她们这些直接下手的下人。
那老婆子想着又折回屋子,笑着去劝崔嫣。
来得大丫头看这老婆子磨磨蹭蹭的不似个做事的模样,回过头就回了小闵氏。
小闵氏知那老婆子是存了顾虑,即刻派了四五个凶恶的婆子过去。
这四五个婆子可没了哄着崔嫣的耐心劲儿,也知道崔嫣这时是绝对没势了,都想着彻底了断了崔嫣往后的前程,使得她断了回来报复的依靠。在原本小闵氏就下令加重的堕胎药里又加了些料,进到屋内,就压着崔嫣灌了下去。
崔嫣呜呜咽咽的还没说出个话,就被逼着吞下了,她这一生原本都不会去碰的苦药。
看着崔嫣喝过药,那些后过来的蛮横婆子们得意的看眼先头的婆子,说道:“姑娘也别怪我们,只能怪姑娘的出身太好,若做了妾室姨娘。少不得要被外人猜疑我们府上现今仅剩的唯一嫡出姑娘怎去做了妾室,姑娘啊,天生是做贵人的命。这做贵人命,自有贵人的苦处,还望姑娘体谅着。”
崔嫣捂着肚子卷缩在地上,大声哭道:“我的孩子,孩子……”
有个婆子笑道:“姑娘且慢些哭,过会子疼起来,就没喊疼的力气了。”
之后,人就陆续退了出去,只留了崔嫣在屋内。
过了一会儿,崔嫣的腹部果然绞痛起来,疼得满头冷汗的崔嫣,在看到身下开始出血时,不由得慌乱的喊着:“娘……娘……我疼……娘,救我……”。
而屋子外头除了守在门口的几个丫头,听着崔嫣的喊叫,就不耐烦得撇了撇嘴,就再无人理睬崔嫣。
整个国公府中,也就只有正在念经的刘氏,突然觉得心中一痛,再念不下去经文。
这件事就这样被国公府与郡王藏了下来,下来要做的就是解决去与崔嫣定亲的李家,如何退亲了。李家虽然也是有些来头的,但人丁单薄的厉害,这些年着实凋零的很。虽如今这李家的小公子得了功名,又被许多人称赞,但年纪又小。
未比得上国公府,更不要说郡王府了。
所以待国公府与郡王府前后派人去说了一回,那方就借着八字不合的话自动上门退亲了。
便是连庆国公也很是惊讶,他没想到这李家竟然如此的识时务。
更让他惊讶的是,来退亲的除了李家的一个长辈,还有李家那位与崔嫣定亲的小公子。
李家的人都带着温和的,甚至歉意的笑容,仿佛真的只是因为八字没看好,才来退亲的一样。
李家的帐算的清楚,一个不贞不洁的女子,换国公府与郡王府两府的人情,这总比撕破脸两败俱伤的买卖好。
但小李公子看到庆国公,虽一副恭敬模样,却忍不住将藏在袖中的手,紧握成拳。
在李家人走后,庆国公想着那李家小公子的谦卑样子,忍不住说了句:“后生可畏啊。”
庆国公崔敬这时悔极了没有立即处死崔嫣,惹下了这诸多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