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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桂花哭红了眼,不相信陶三郎就此回不来了,她拼命拜托其他的夫郎,帮她进山找陶三郎。可是现在天已经晚了,谁又愿意为了个不相干的人,进到深山里?
别说是天黑了,就是白天时,也没有夫郎敢进到深山的。所以各家的娘子赶紧拽着自己的夫郎进屋,就怕被王桂花给缠上了,又哭又跪的,谁受得起。
“娘,您先别哭了,快起来。”陶悠搀扶着王桂花,想将对方拉起来。可是王桂花赖在地上,又哭又闹的撒着泼,开始咒骂那些个不肯帮忙的夫郎。
原本心里还有些歉疚的夫郎们,听着王桂花口无遮拦的话语,得,谁想管她家夫郎的事,又不是欠她的。陶三郎失踪了,平日与他交好的几个夫郎心里也不好受,但谁也不用为这件事负责。
早在上山的第一日,王大哥便把该注意的事项都教给了陶三郎,明知道不能进到深山里边儿,偏偏他还进去了,可不是其他夫郎逼他进去的。
所以王桂花的咒骂实在是无理取闹,也把别人的恻隐之心和耐心生生给磨光了。本来有几个夫郎还想着,明日天一亮,便赶紧上山帮忙找找陶三郎,被王桂花这么一闹,谁还想多管闲事。
陶悠见王桂花坐在地上,心里着急,又不敢用力扯她,只得连声说道:“娘,当心肚子,地上凉,您快起来吧。”王桂花本来哭着哭着,听见陶悠的声音,倏地停下哭泣。
“陶悠,快,去找钟哥儿,让他赶紧帮我们上山找你爹爹。”王桂花像捉住救命稻草一般,死死得握住陶悠的臂膀。陶悠被她的指甲掐得生疼,却也没甩开她的手。
“娘,您先别急,喘口气,咱们先进屋再说。”陶悠好声好气的劝着,王桂花抽抽噎噎的站了起来,两人步履蹒跚的走回屋子里。
“喝口茶。”陶悠扶着王桂花坐到桌旁,又赶紧替她倒了一杯茶,待得王桂花的情绪平复一些后,她抬起头来,眼睛通红的望着陶悠,“陶悠,若是找不到你爹爹,我也不想活了。”
“娘!您说什么呢,您忘了肚子里还有爹爹的娃儿吗?”陶悠惊呼出声,王桂花一愣,像是才想起自己的肚子似的,低下头去抚着圆滚滚的肚子。
“可怜的娃儿啊,一出生就没了爹爹,我可怜的娃儿呦……”王桂花心里一酸,眼泪又啪搭啪搭往下掉。陶悠见她如此激动,怕她动了胎气,只得赶紧劝道:“娘,您别担心,我这就去找小哥哥。”
王桂花一听,赶紧点点头,打发陶悠出门。陶悠拿起一盏油灯,急匆匆的便往钟离煌的别院赶。钟离煌的别院在镇子的另一头,周围没有什么人家,偏僻荒凉得很。
白日来时,还没什么感觉;现如今月黑风高的,让陶悠心里有些发毛。他抿着唇快步走在路上,耳边风声呼呼的吹,路旁树影重重,随着风摇摆,像是会吃人的妖怪一样。
陶悠心里砰砰得跳,手心都几乎冒汗,到最后根本是小跑步的,来到了钟离煌的别院。他上前拍响了门环扣门,不多时,守门的厮儿便拉开了门。
“陶哥儿,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厮儿见到陶悠,惊呼出声。
“我想找小哥哥。”陶悠装着天真说道,厮儿赶紧将他引了进去,然后通报了齐老。齐老得到消息,匆匆赶到花厅,就见到陶悠神色仓惶站在那里。
“齐老,我可以见小哥哥吗?”陶悠语气中带着祈求,齐老一愣,有些为难的说道:“陶哥儿来得不巧,小主子刚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既然如此,那我不打扰小哥哥了。”陶悠收起心里的失望,对着齐老礼貌的笑了笑,然后又匆匆离开了钟离煌的别院。
齐老见陶悠神色不对劲的样子,想了想,叫来一个厮儿,让他跟着去陶悠家里看看。他担心是不是陶悠家出了事,否则天色这样暗,陶三郎怎么会让陶悠一个人走夜路到这里来。
过了一阵子,厮儿终于回来了,齐老赶紧将人叫到跟前询问,这才知道陶三郎竟然在山里失踪了。齐老皱着眉头,觉得这事儿不好办。
陶悠刚才来,想必是想求助于小主子,只是该不该帮,齐老却有些犹豫。若是要帮,他们对梧桐镇外的山林又不熟悉,别说找人了,别把自个儿弄丢就不错了;但若是不帮,小主子知道了,肯定会过意不去。
所以齐老陷入两难了。
其实以齐老的立场来看,他不认为他们帮得上忙,他们人生地不熟的,去了别添乱就很好了,遑论帮得上忙。只是该怎么说服小主子,又是另一个难题。
最后齐老决定瞒着钟离煌。只要不让小主子知道,便不用选择帮或不帮了,也不会让小主子在陶哥儿面前为难。这几天就先拦着陶哥儿,别让小主子和他见面吧。
打定主意之后,齐老便吩咐下去,这一段时间,若是陶哥儿上门来,就说小主子不在。若是他问起小主子的去向,就说求医去了。
厮儿和丫鬟一一应下,齐老又另外敲打一番,勒令他们不准在小主子面前提起陶哥儿。厮儿和丫鬟虽不知缘由,却也不敢拂逆了齐老,自然又是连番点头。
从那日起,陶哥儿每每来到别院,就被看门的厮儿挡在门口。陶悠去了几趟,都见不到钟离煌,听着厮儿说他去求医了,心里半信半疑。
另一边,钟离煌也一直未见到陶悠,每日都要向齐老询问一番,齐老自是说不曾见到陶哥儿上门来。又过了一段时候,钟离煌心下惶然,突然有不祥的预感,陶悠从不曾这样久未与他联系,别是对方出了什么事儿吧?
因此他不顾齐老的劝阻,执意要到陶家,齐老拗不过他,只得陪他走一趟。谁知两人一到陶家,陶家早已经人去楼空。
“怎么回事?人呢?”钟离煌不敢置信,脚步踉跄的走入陶家,以往那个笑起来唇边有个酒窝的小哥儿,已经不见了,再没有人会软乎乎的喊他小哥哥。
齐老也很惊讶,连忙遣厮儿到隔壁问问。他心下有些懊悔,不该拦住陶哥儿,阻止他和小主子见面的。没多久厮儿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让钟离煌黑了脸。
“齐老,我再问你一次,陶悠不曾来找过我吗?”钟离煌冷着脸,沉声问道。
“……小主子,是老奴错了。”齐老低声说道,钟离煌转身,疾声厉色的对齐老说道:“齐老,我敬你是爹爹的忠仆,在王爷府上已有二十余载,如今你却欺上瞒下,还有没有把我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世子息怒,老奴知罪。”齐老“啪”的一声跪了下来,一旁的厮儿和丫鬟也赶紧跟着跪下。
“息怒?我怎么息怒?陶悠的爹爹失踪,后娘自尽,你让我怎么息怒?!”钟离煌气得狠了,本就虚弱的身子猛然一颤,生生的晕了过去。
齐老和厮儿们惊慌失措,一伙人赶紧将钟离煌带回去,然后请来大夫,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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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悠不敢回想那一日,若是他晚一步,是不是后娘就救不回来了?
陶三郎失踪之后,王桂花每天以泪洗面,食欲不振,身子骨迅速的消瘦下去。陶悠除了每日上别院去求见钟离煌之外,便是到山脚下拜托其他夫郎帮忙找他爹爹。
他有自知之明,这座山他根本不熟悉,再加上自己只是个五岁的小娃儿,独自上山找人是不可能的,只得拼命拜托周围的夫郎帮忙。
陶悠不像王桂花,用撒泼的方式想强人所难,他只是请那些夫郎,帮他注意有无爹爹的行踪。他也不要求夫郎进入更深的山里寻找,毕竟谁都怕迷失在深山中。
由于陶悠长得俊,再加上一双可怜的大眼,许多夫郎软了心肠,纷纷答应帮他注意陶三郎的行踪。只是日复一日,陶三郎始终下落成谜。
就在陶悠在外奔波时,疏忽了王桂花的精神状态。王桂花近日来变得神神叨叨的,常常说看见陶三郎了,陶三郎来接她了。
左右的邻舍听了,纷纷对她退避三舍。有的认为她看见脏东西了,陶三郎的鬼魂要来带她走;有人认为她得了失心疯了,才会这般神经兮兮的。
直到这一日,陶悠回到家,没见着王桂花坐在门口的身影,心里咯噔一下,赶紧冲进屋子里。就见王桂花用腰带,悬在房内的横梁上,陶悠见了惊声尖叫。
他赶紧冲出屋外,请来隔壁夫郎的帮忙,几个人合力帮他把王桂花放下来。他脸色惨白的凑上前去,一探鼻息,心里顿时放了下来。
幸亏发现得早,总算是保住了王桂花的命,否则王桂花这一去,可是一尸两命。众人见他一个小哥儿也可怜,爹爹失踪了,后娘又想不开,因此劝他带着王桂花回去找姥爷和姥姥。
陶悠抹了抹眼泪,心里着实也疲惫得很。陶三郎的失踪、钟离煌的不见人影,再加上王桂花的自尽,让他有一种快被压垮的感觉。
本来守着这个家,也是想等爹爹回来,可如今都过去这么些天了,爹爹回得来的话,早回来了。他心里有数,陶三郎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了。
从前在山里迷失的那些个夫郎,就没听说过有谁回来的。本来还抱着一线希望,可娘的状况不容许他继续拖延,因此他当下便决定,带着娘回到娘的村子里。
王桂花出生的村子,离梧桐镇足有十里路,陶悠知道,这一趟回去,怕是很久以后才会再有机会回到镇上来。所以他想趁着离开之前,向钟离煌道别。
只是这一次他还是见不到对方,门口的厮儿用同样的理由打发他,他心下了然,怕是钟离煌不肯见他。因此最后深深得望了一眼别院的大门,毅然决然的转身离开。
他不晓得,一墙之隔的庭院里,钟离煌正坐在他们平常常坐的凉亭里,喝着茶思念着他。两人仅有一墙之隔,彼此想见的人近在眼前,却有如咫尺天涯。……
陶悠回到家里后,很快的收拾了东西,之前钟离煌给的那些好东西,陶悠全部带走了。毕竟他们现在正需要银两,钟离煌给的这些,够他们用上一阵子了。
虽说王桂花是回到村里,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也不能都靠姥爷一家来救济。因此陶悠衡量再三,并没有装高尚的将那些东西退还给钟离煌。
陶悠很快的就带着王桂花离开了,他们离开后的第三日,钟离煌才来到陶家,望着空荡荡的屋子不敢置信。彼时的陶悠,已经带着王桂花回到她的村子──油桐村。
陶悠一路问一路来到王桂花家里,王桂花的双亲听见声响,出来一看,就见到坐在牛车上,一脸痴傻的王桂花。他们心下一惊,还没开口询问,一个小哥儿便从王桂花身后跳下牛车。
“姥爷,姥姥。”陶悠礼貌的叫了人,两人这才回过神来,王桂花的爹爹问道:“你是陶哥儿?”陶悠点点头,“是的,姥爷。”
“这是怎么回事?陶三郎呢?桂花怎么了?”王爹爹一连问了几个问题,陶悠温声说道:“姥爷别急,可否先让娘进去休息?娘一路奔波,想必已经很累了。”
“先进来吧。”王爹爹皱了皱眉,望着满牛车的物事,脸上是显而易见的疑惑。
王桂花的娘已经走了上去,和陶悠一起搀扶着王桂花,待得两人将王桂花扶进房里后,王爹爹随后也跟了进来。他望着王桂花的模样,眉头越来越紧。
“三郎,你来接我了。”谁知这时王桂花瞧见自个儿的爹爹,竟然欣喜地跳了起来,口里喊着陶三郎,就想向王爹爹扑过去。
王爹爹惊愕的望着王桂花,王桂花的娘也捂着嘴满脸震惊,两人这算看出来了,自己的女儿竟然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