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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齐一家住在村子里,他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年前他的大哥上山打猎,还采回一些野菜。结果野菜中有毒草,他们不认识,吃了之后差点全家都没命了。
幸亏路齐吃得晚,所以吃得不多,在家人肚子痛得在地上打滚时,他还能勉强撑着跑去找大夫。当时救了他们全家的,就是陶悠,自打那之后,路齐就把陶悠视为大恩人。
路齐在家里是个不受宠的,他的年纪虽然比陶悠大了几岁,身形却和陶悠差不多。用青山的话来说,那根本就是手无缚鸡之力。
所以对于陶悠想留下路齐,青山是怎么都想不透。先前路齐家里还没出事时,他就曾来找过青山,希望能有活做,可以讨口饭吃。
青山嫌弃他瘦弱,不肯雇用他下田,路齐来了几次,都被青山轰回去了。后来因为陶悠救了他家,他便打定主意,想要帮陶悠做点事。
因此就算青山会嫌弃他,路齐还是铁了心跟着陶悠。陶悠原本也不想收下路齐,不过打听过他家的情况后,不免生出了同情心。
路齐比当初的他还可怜,爹和娘都不是亲生的。路齐他爹在他娘去世之后,又讨了个婆娘,谁知没几年,自己也去了,路齐的后娘便带着路齐改嫁。
因为是改嫁还带着个哥儿,所以路齐的后娘也找不到什么好对象,最后嫁给一个已经有三个孩子的铁匠。路齐的后娘本就不是很喜欢路齐,铁匠对于多一张嘴吃饭,心里也不是很高兴。
所以小路齐在铁匠家里的处境很艰难,哥哥姐姐看爹娘不喜欢路齐,便也跟着排挤、欺负他,还常常使唤他做事。
吃饭时也常常不喊他,都让他吃些剩饭剩菜,结果没想到路齐因祸得福,那一日最晚吃饭的他,因为吃得最少,体内毒素也少,很快就恢复过来了。
家里其他人就没这么好命了,生生在床榻上痛了好几日,才缓过劲儿来。不过也因为这次意外,家里人倒是对路齐的态度好了一些,毕竟是路齐及时找来大夫,否则他们一家的命都得全交代了。
不过说是好了些,总是还隔着一层,毕竟不是亲生的血脉。路齐也知道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尴尬,因此顺着后娘的意思,出来找活。
路齐第一个就想到陶大夫,陶大夫家里有药田、农田,招了许多佃户和帮佣,药铺子也需要伙计,所以他便找上门去。
可是第一回就受挫了,当时开门的厮儿领着他去见青山管事,管事斜着眼打量他,从头到脚看了一遍,很嫌弃的哼道:“几岁了?”
“十五。”路齐紧张的回答,管事的挑了挑眉,“没有谎报?”路齐赶紧摇摇头,表示自己真的十五了,可是管事的三两句就把自己打发了。
路齐当时可难过了,可是他不气馁,又上门好几次,每次都被管事给赶走。后来还是他灵机一动,开始跑去缠着陶悠。
他就想啊,反正本来就要报恩,跟着陶大夫也一样,帮他提提药箱什么的,自己还是做得来的。因此便有了先前陶悠要回家时,路齐就出现抢着提药箱这一幕。……
路齐便这样待了下来。起初青山还是有点意见,总认为路齐没什么用,后来见他帮着陶悠整理库房,似乎还有模有样的,才勉强认可了对方。
颜大夫知道陶悠将路齐留下来之后,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抽空将路齐叫到跟前,问了些问题,然后开了些补身的药给他。
路齐受宠若惊,往后更是尽心尽力的跟在陶悠身边。日子久了,陶悠便发现,路齐对药草颇有天分,因此兴起了让颜大夫收他为徒的想法。
颜大夫听陶悠提起后,沉吟了一会,“收徒也不是不行,不过他根骨奇佳,若是能学武比学医来得好。”陶悠一愣,开口问道:“师父,您说青山哥有可能收他为徒吗?”
“很难。”颜大夫淡淡的说道,手中仍然不停的捣着药草,时不时还往钵里加些奇怪的汁液,陶悠望了一眼,心里有些发怵。
近来师父似乎致力于研究新药,常常加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进药钵里,味道千奇百怪不说,成品的药丸颜色更是诡异。
“师父,您这是……?”陶悠憋了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实在是药钵里散发出来的味道太过奇怪,说臭倒也不至于,只是却也说不上香,还隐隐带着点腥味。
“强健体魄的。”颜大夫头也不抬的说道,陶悠听罢脚步悄悄往后挪了些,打算慢慢推出房间,不过颜大夫一句话就止住了他的脚步,“给路齐的。”
陶悠暗自松了一口气,虽然心里有些对不起路齐,因为他总觉得路齐被师父拿来试药;不过看路齐没吃出什么毛病,再说师父的医术精湛,肯定也不会让路齐有事。
不只陶悠这样想,院子里的其他厮儿也是这样想。可以说除了青山之外,其余人都非常欢迎路齐的到来,因为打从路齐来了之后,他们便不用担心饭菜里被加了料。
可怜的厮儿们,总是被迫吃下颜大夫研发的新药,虽然不会吃死人,可是拉个几天肚子或是半夜突然手脚抽筋,再不就是肌肉不受控制的抖动……等等后遗症,还是让他们心有余悸。
所以对于路齐代替他们,成为颜大夫新的试药对象,厮儿们真是感激不已,对待路齐的态度便极为友好,还常常塞些好吃的给他。
路齐深深觉得,陶大夫家里真是温暖,除了青山管事没有给他好脸色之外,其他人都非常友好,也很照顾他,让他打从心里喜欢这个地方。
这一日,路齐一大早起来,准备到药田帮陶悠采收药草时,就见青山站在院子里,双手抱胸冷冷的盯着他。
“青山管事早。”路齐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打招呼。
“过来。”青山冷哼一声,路齐赶紧走到他面前站定,谁知青山手一伸,开始在他身上四处乱摸,甚至还捏了捏。
路齐涨红了一张脸,狼狈的躲着青山的手,青山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站好,瞎乱动什么。”路齐被他一凶,有些委屈的缩在原地。
“明日开始跟着我习武。”青山摸完后,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走了,留下路齐傻楞楞的站在原地,不久后,才反应过来面上带了点惊喜。
他开心的去了药田,一路上都哼着歌,将陶悠需要的药草采收好后,便急急的回到库房,把这个消息跟陶悠分享。
“陶悠,青山管事让我明天开始跟着他习武!”路齐奔进库房,将篓子一放,冲到陶悠面前开心的说道。
“哦?那很好啊。”陶悠颇为惊讶,笑着说道。
“嗯,我没想到青山管事愿意教我。”路齐摸摸后脑勺,傻傻的笑着,陶悠在他来没多久后,便问过他,想习武还是学医。
路齐私心里是想习武的,因为他也觉得自己太瘦弱了,若是习了武,身体会不会变得强壮一些?会不会看起来更有担当一些?
不过当他知道若是想习武,便要跟着青山管事时,便打消了念头。他有自知之明,知道青山管事不待见他,想让青山管事教他武功,似乎有些困难。
谁知道今日青山管事竟主动提起,让路齐心里实在高兴不已,原先对青山的惧怕,也少了许多,见了青山甚至敢笑着打招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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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煌今年已经十八,本来王爷想替他找一门好亲事,却遇上王妃病逝,钟离煌要替王妃守孝三年,只得先将婚事暂时搁置。
王妃是在一年前病逝的,王妃的病逝对王爷的打击不小,毕竟是结发妻子,两人之间的感情不是其他姬妾可以比拟的。
因此王爷镇日宿在王妃生前的院落,夜夜缅怀、思念王妃的音容,对于王妃留给他的钟离煌,则是更加爱护、看重。
王妃的丧事更是王爷亲手操办,王爷带着府里的大管事,巨细靡遗,一切细节都要一再过问,力求完美仔细。
对于王爷这番表现,其他两位夫人虽然没说什么,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不过死者为大,她们也不会在这节骨眼上去争,去触王爷的霉头。
府里因为王妃的逝去,气氛又变得沉重,钟离煌也因为伤心过度,又倒了下去,王爷这下子是更不敢逼迫唯一的儿子,就怕儿子跟着他娘一起走了。
钟离煌在养病期间,谢绝一切探访,除了王爷之外谁也不见,两位夫人没处献殷勤,只得乖乖待在院落里,就盼着王爷能想起她们。
府里过了一段安静的日子,王爷因为痛失爱妻,脾气变得有些暴躁,下人们近来这段时间,个个都战战兢兢,就怕惹着王爷,被打事小,丢了命那就得不偿失了。……
近日来钟离煌都待在自己的院落,去年大病一场的他,脸色仍然有些苍白。这日他正坐在书房里,听着属下的报告时,小五匆匆走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拦着她。”钟离煌淡淡的说道,小五有些为难,低声说道:“二夫人也在,小的拦不住。”话语刚落,院外便传来吵杂声。
“你们先下去吧。”钟离煌挥退和他议事的属下,倚靠在椅背上,慵懒的问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说清楚。”
“二夫人领着馨姐儿,说要来看望主子,前边人拦了下来,二夫人就说是老爷差她来的,小的不敢拦,只得赶紧进来通报一声。”小五忐忑的说道。
“带到花厅去,我稍后就到。”钟离煌淡淡的说道,小五赶紧领命而去。
二夫人带着女儿,坐在花厅里一双眼珠子四处转,不断打量着周遭一切。越比较心里越不舒服,自家儿子的院子根本比不上钟离煌的院子。
馨姐儿跟在二夫人身边,怯怯不安。她很少见到钟离煌这个哥哥,毕竟对方在她还小时,便离开了王府,直到几年前才回来。
可是就算钟离煌回来了,也很少能见到对方。对方总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常常听说这里病了、那里又不行了,似乎身子骨差的很。
两人坐了一会,钟离煌才姗姗来迟,二夫人原本脸色有些不耐烦,见到他马上堆起笑脸,并且殷殷关切对方的身体状况。
钟离煌冷淡疏离的和对方应答着,馨姐儿坐在一旁红着脸,拿眼偷觑着这个极少见面的哥哥。难怪其他小娘子们都说,要嫁当嫁世子这样的郎君,若是她,她也希望未来的郎君像哥哥一样好看。
二夫人拉着钟离煌说了一会话,之后才推推馨姐儿,笑着说道:“这是馨儿,当年你离开家里时,她才五岁大,如今都十三了。”
钟离煌挑了挑眉,没有接话,二夫人也不尴尬,继续说道:“平日里你身子不好,我们也不好来打扰你,不过现如今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想着来求你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