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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2林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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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于酒楼里的风波,灵栖正要教诲妖妮什么,就听见下面人声越来越嘈杂,想必是有人传播开去,有衙门的人上来调查了。

    “这里乱哄哄地不方便讲话,我们去找个清静地方吧。”

    言罢,灵栖带着几个人一阵风从窗口飞走。

    反正现场上一切痕迹都清理干净了,剩下几个当事人,包括三个摊上事儿的平民,还有那个亲历黑虎掏心的倒霉蛋,都救治回来,只是一时间还精神恍惚,捉摸不透适才发生的具体情况。

    既然大家都没事,各种说辞也没有明确证据,只要没出现伤亡,一桩悬案也就不了了之。

    况且,在这神仙遍地的世界,斗玄门又是其中最不安分的地头,个把暴力过头的斗殴事件真算不得什么大事,没什么好深究的。

    灵栖领着妖妮,一晃就来到了这个“京城”的郊外地区。

    这里自然环境十分简单,都是普通的小树林之类,还有被往来行商的人士踩踏出来的黄土小路,全然一副封建畜力车马时代的风景,没有光怪陆离的仙术禁制,也没有金属陶瓷的高大城墙,任谁也想不到用于如此复古而淳朴风光的斗玄门,其实乃是冲到宇宙边缘跟混沌军势冲突最激进的一派。

    “师父,这里没人啦,我们停下吧?”

    妖妮终于忍不住出言提醒,而灵栖也恰好放慢速度,找地方降落下来。

    妖妮那饱含了双人份急切的目光终于刺得灵栖不得不好好跟她解释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

    “那个倒霉的家伙,是被武睚眦道友的神炸碎的。”

    “我的神?什么意思......”

    武睚眦赶忙辩解:

    “我可从没想过要那个后生的命,完全就是很放松的玩玩啊,心中所想,也就是抱着兴趣的尝试,用一个老家伙的经验,演绎了一下凡境武功。”

    “黑虎掏心,是吧。”

    灵栖也伸出一只手,婉转地摆个动作。

    赫然也是黑虎掏心!

    不,又不太一样,那原本是凡人武功,甚至在凡人武功中也算不上能入得台面的招数,顶多比莽汉打架时施展的大耳刮子王八拳懒驴打滚稍微靠谱一点,经过些许的实战锤炼而总结出来的一个打拳姿势,要动用好多腰腿肩肘的辗转发力,才将力气汇集十指,一掌抓过去。

    哪像灵栖几乎连伸胳膊都懒得伸,就只是转了下手掌,做个似是而非的一推一摄动作?说是打招呼卖萌还差不多。

    然而这一手落在妖妮,特别是武睚眦以心神所观看到的世界里,就是黑虎掏心!

    甚至,他真的感觉到有浑身漆黑的下山猛虎,体型如山岳大小,一掌拍下来,能把铜牛铁象也洞穿挖心的凶狠。

    这种意境传达的不是普通的狮虎猛兽,而是仙禽神兽,不世出的志异怪物才能达到的威势!

    “我能打出这样的黑虎掏心,你打出来的,大概也能达到山野猛兽的级别,掏心掏心,真给打实到人身上,必然会是撕心裂肺的效果。”

    灵栖在做个轻描淡写,却能够把人震慑得如同坠入幻境,神情恍惚的一招后,才补充到:“我刚才也没动用任何法力。”

    武睚眦一万个不信:“怎么会?那样摄人心魄的效果,连我也险些堕入进去,难道真的只凭借一个动作就能催动出来?”

    “这也就是此地的蹊跷之处了。”灵栖娓娓道来:

    “你们都知道,修行之中讲究精气神,精就是物质上的血肉筋骨存在,气就是一切形式的能量循环,神就是思考上的思维波动。一般来说,精气神的修行都是循序渐进,首先要把体力锻炼到极致,然后才能够承载高层次能量的流动,再以能量流动的规律,参透万物运行真理,逐渐触及到神的层次,一句箴言,一个念头,都会发生现实影响,这也是强身健体,炼精化气,练气还神几个阶段的由来。”

    武睚眦认真点头,这些基础知识全宇宙通用,就算是逆天而行的魔头,也不得不按部就班地寸进,乃是远古大神总结出来的至理。

    “然而神这东西,其实在没有经过系统修行的凡人之中,也是可以有蛛丝马迹可循的。”

    灵栖继续讲解:

    “

    “比如将三杯水放到冰天雪地的环境下冰冻,其中一杯周围是由充满喜悦,幸福,开心的活泼孩子唱唱跳跳,嬉戏打闹的环境下放置,另一杯放到充满愤怒,绝望,难过的囚徒身边,最后一杯则是没有任何干涉的自然环境。”

    “当这种冰冻水杯的观察数量基数足够大时,我们就会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自然环境下的冰冻结果是自然冰冻裂痕,充满喜悦的孩童冰冻的结果是各种有趣的,好看的,让人看得充满乐趣的花纹,剩余的由囚犯冰冻的结果,则是歪曲的裂痕,破碎的冰渣,完全不成形的花纹。”

    “类似例子还有很多,比如就算没经过神术加持,不动用法力干涉,单纯用语言欺骗,将人催眠,说他正置身于大火中,哪怕这个人实际上只是蒙着眼睛躺在床上,身上也会无端端出现烧伤痕迹,甚至内脏都会化为焦炭,但一床棉被毫无烟火气息。”

    “停停停!”妖妮跟武睚眦同时毫无冲突地命令当前这幅同时控制的身体瑟瑟发抖,抱怀取暖:

    “我真是中了你的邪了,这些小儿科,不都是没有进入真正修行层次,却喜欢自己作死的凡人爱干的事儿吗,神神叨叨地......”

    武睚眦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我斗玄门向来豪爽粗暴,直来直去,才不像很多旁门左道的教派,故弄玄虚,搞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鬼事物。”

    “但实际上,你们斗玄门在这些玄虚事物上恐怕比谁走的都远。”

    灵栖也不争辩,只是简单地陈述事实:

    “我说过,你们这个斗玄门,是魂体核心经过改造的吧,天圆地方,整个造型都已经不类似任何星体那种球状,或者环装的结构。现在看来,那种魂体改造的工程已经深入到整个斗玄门地界中,一啄一饮,一草一木,哪怕是大气所覆盖的地方,都自成一个神念循环的体系。”

    “这样的环境下,居民在神思方面的溢出现象已经司空见惯,这些刻意营造的仿封建时代不发达环境,和封闭的家族体系,都是在掩盖你们在灵魂,精神,唯心力量方向上的非凡造诣。”

    “你说说的豪爽,热血,爱与正义,直来直去,极大地抒发自己的豪情,一腔热血地奋斗,未尝不是唯心力量的表现形式,而且,不光是正面的,如果有极端冤屈,压抑,被欺凌,被误解,被所有人污蔑为,从而迸发出恐怖实力的例子,我相信一定不在少数。”

    武睚眦听了,沉默不语,貌似说到了他心坎里:

    “的确,我年轻时候行走江湖,就遇见不少杀人如麻大魔头,临了遭到武林公审时候,无一不是痛诉说陈词,扯出好长的苦难史来,什么天生废材从小受排挤,惨遭退婚大吼莫欺少年穷,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么说斗玄门一直都提倡敢爱敢恨,性格鲜明地发挥出来,越到了高手阶段,反而在武技上没什么可讲究的,就是纯粹地看谁情绪最炽烈,越能发挥出超神的作为?”

    “今天也是高手点醒了这一点,我才沿着这条脉络细细回味,但想想,还是不敢确信,我居然是成长在这样的世界下......我年轻时候也是十分坚信梅花香自苦寒来,一份耕耘一份收获的呢!莫非闭门苦练的坚毅弟子,真的不如情绪激昂,惹是生非的淘气包?”

    “话可不能这么说,意志力也是情绪的一种。”

    灵栖指出武睚眦的偏颇之处:

    “情绪波动大的人,在你们这个体系下确实容易获得额外的实力,乃至各种超出日常苦修的特种技能,但这些力量也十分容易超出掌控,反过来害了自己。”

    “反之,意志坚强之人,所有的努力最终都会回报到自己身上,对自己力量的绝对掌控,不容他人染指!”

    “可以说,意志坚定者,才有长远的前途,未来能够成大业,而年轻时就锋芒毕露,为冲动情绪所摆布,哪怕暂时的风光锦簇,也是昙花一现,刚极易折。”

    “哎,高手这么说,我心里就好受点了,果然老夫一世英名没有白活,现在想想我畅游星海的经历,还是十分唏嘘,一般人真做不到!”

    武睚眦放松下来,自我安慰。

    “不,你资质也就是一般人水准,不然不会到现在还成不了内丹,甚至连性命都丢了,只剩光秃秃一套神魂!”

    灵栖仿佛无心地点评:

    “想必武睚眦道友年轻时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仗势欺人,纨绔霸道之姿,怕是不比之前的彭飞凡差。”

    “你就不能给老夫留点尊严!”

    武睚眦一翻白眼:

    “好吧我承认我的确不算是同辈里最耐得住寂寞的,当年刚刚达到练气稳定期,能够自行凝聚斗气战甲的时候,就忍不住外出探险,后来运气好,取得一些成就,也回到家族,担任一段时间的长老,乃至代理族长......后来处理家族事务烦腻了,就又传位给其他叔侄辈,自己还是逍遥自在!”

    “其实这样还算好的,尽管从小就不服管教,但是在严厉师长的看管下,还是实力达到一定层次后才走出家门!其实跟我一起习武的兄弟,还有尚未达到练气期,只是刚刚把强身健体的阶段修到顶,但当时已经表现十分亮眼,居然可以凭强身健体期的基础功夫,把能发出罡气的教头逼得退步防守!但那小子不久就跑出去闯荡江湖,最后的结果也就是个凡间侠客......当然这些都是两百多年前的事儿,不值一提。”

    武睚眦咂吧咂吧嘴儿,发现灵栖的理论还真有点儿道理,心浮气躁的人很早就有锋芒毕露的现象,但最后能够一直风光到壮年时光的并不多。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我在当腻了家主后传位给的一个人,是我同辈的兄弟,他资历可深了,几乎一直都是闷头留在宗门里练功,很少外出闯荡,但也一直老实巴交,没什么出彩的建树。你说那小子要是按你说的,是个后期可以有大出息的人物,既然连我都差一步能达到内丹境地,莫非我那个兄弟,其实是有希望达到真正内丹的?”

    武睚眦当笑话似地讲述自己家族的一些趣事,虽然刻意表现得仿佛别人家的事儿,还总是三两句话就刻意强调自己已经外出闯荡这么久了,早就不在乎武家的鸡毛蒜皮小事儿,但讲起来的兴奋劲头,却是以前从没有过的高昂:

    “我当年打算让位的时候,您可不知道啊,族内宅斗得那叫花样百出,寻死寻活,幺蛾子满天飞......结果最后那些经营势力蹦跶的,我都看不顺眼,只有那位武裂盳兄弟,一直闷头练功,不问身外事,但偏偏他的武功其实不甚犀利,真正动起手来并不如很多招数花样繁多的兄弟。”

    “其实家族那点事儿,各位辅佐的管事完全可以处理好,所谓家主,就是个镇场子地,所以我最终决定就让那武裂盳兄弟担当家主了,而他在试任家主的前几十年里,也一如平常表现的那样,不温不火,对参与家族经营的各种细节不甚很在意,依旧把闷头练功当做最要紧的功课,只在必要的场合出面念念稿子,想想看还真是叫那些勾心斗角的其他兄弟情何以堪呐......”

    “无牙老爷爷,你要是想家了,咱们就去你武家看看也不碍事的。”

    终于,妖妮有些听不下去了,轻轻地插嘴道。

    “才,才不去呢!那么个不入流的落后家门,哪比得过咱们满星空转悠,挥一挥手就带走一颗星球的潇洒?一帮鸡毛蒜皮的小辈儿,我出门百十年,都不认识了,有什么好看的......”

    武睚眦连连推辞,这就是所谓近乡情怯吧。

    然而灵栖却表示出很大兴趣:“你真的有一个那么刚健朴实的兄弟?照你所说如果属实,还真有可能资质非凡。”

    看高手师父的样子,下一步似乎就打算动身了。

    而武睚眦倒也没推辞,也不吭声,那意思去就去呗,反正是你提的,不是我自己想去啊......

    就在这时,树林边窜出一条大汉:“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