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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杯疾射而来,带着破空声,急云头也没有回,轻轻举手将剑柄一挡,那飞过来的酒杯完好无缺滴溜溜地又射了回去,连里头的酒都未洒出一滴,黑袍男子笑着伸出手,要去接那酒杯,意态从容风流,酒杯滴溜溜地入了手里,滴酒未泄,他笑着往下看正要说话,脸色却忽然一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手里的酒杯忽然爆裂开来!
衣袖上全是溅射开的酒雾,黑袍男子的手滴滴答答血滴了下来,那忽然爆裂的酒杯,在他的手心割开了数道锋利而细微的伤痕,他面前的锦袍男子变了色,立刻拿了帕子裹在他手上,大喝道:“贼子敢尔!左右何在!”黑袍男子身后的侍卫按剑齐声应喏,黑袍男子却伸了左手阻止了他们,往下看去。
只看到下头几个少年均已抽出了霜雪般的刀刃,三人形成包围圈护在那名黑衣女子周围,而之前那名三十多岁的男子也忽然仿似身上紧张起来,随时出手,那名黑衣女子却依然静静立着,漫不经心,却让人感觉到她那气势。
黑袍男子哈哈一笑道:“佳人自远方而来,在下想请佳人一杯酒而已,并非有意冒犯,唐突了佳人,真是抱歉,还请不要反应过大了。”
那黑衣女子伸出了左手做了个手势,外袍袖子滑下,露出了里头的箭袖,五根手指莹然如玉,那几个少年将武器归鞘,站回了原位,眼睛却尽皆虎视眈眈,一看便知受过十分严苛的训练,黑衣女子向楼上点了点头,便转身往店外头走去,他们远道而来,本来能不惹麻烦就不惹麻烦,他们出手在先,她自然还以颜色,男子示和后,她自然也不会不依不饶,只是这家店,却是住不得了。
锦袍男子看着他们一行人走了出去,忍不住道:“她伤了龙体!就这样放过他们了?”
黑袍男子看着侍卫替他清理手上的碎渣,淡淡道:“她的功夫……在我之上。”
锦袍男子悚然而惊,黑袍男子——东唐国现任皇帝萧凡饶有兴味地笑了,他自幼习武,在东唐国中未曾遇过对手,又亲率兵船剿过海盗,无论对敌经验还是身手都是上乘,可惜身为皇帝,不能离家别国与传说中的高手对弈,一直引以为憾,如今居然遇上了个内力在他之上的高手,还是个美人……
他淡淡道:“寻常武艺的人,顶多也只是能打碎酒杯,若与我内力相当,则可以将酒杯击回,然而她不仅将酒杯原样击回了……还在那轻轻一拨中,将暗劲藏在了酒中,到了敌人手里方才爆发,这是何其出神入化的内力……女子习武,多是一时兴起,耐不得苦,一旦结婚生子,更是停滞不前,高手极少,听说大秦云阳侯嫡女管香,是难得的女子中的高手,可惜不曾得见,没想到今日遇到一个真正的高手,还是个美人——去查查他们是来做什么的,不要太过靠近,那几个人,都是高手。”
侍卫们躬身应了,他举起已经包扎好的手掌,闻了闻那血腥味,是个桀骜不驯的母豹子……他收集的那些美人……还没有这个类型的呢……他微微地笑了,今天这微服私访,收获真不小。
急云一行换了家客栈,终于顺利的入住。
白藏出去了一番,回来向急云汇报道:“租了只海船,明日就出海,已经按叶大夫说的买了几笼的活鸡作为诱饵。”
急云点了点头道:“在岸边找个客栈寄放快马,一旦猎到,即刻让疾风回国,再买下冰块,用之前准备的盒子装好后,包上几层棉被,日夜兼程送回去,叶师伯说了,这心越新鲜功效越好。”
白藏点头应喏。急云看他面有疲色,说道:“赶了近一个月的路,你也累了吧,先去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一场硬仗打。”
东唐皇宫里的萧凡斜倚在榻上,他已经换了明黄色的龙袍,气势尊贵无比,旁边一名妃嫔正在替他小心翼翼地重新清洗伤口敷药,下头侍卫正在禀报:“通关文碟上显示的是珠宝商人,也确实携带有珍贵的珠宝,又有武艺高强的护卫。那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租了个大船,似乎要出海,还让船夫买了几笼子的活鸡放在船上,问了船夫,地点是去青瑚礁那边,说是主人家姓方,要出海看看风景,出手很豪阔,神完气足,显然是高手,我们不敢接近,只是事后问了店主、船主才知的,口音是大秦口音,但来处不详。”
萧凡懒洋洋地笑了:“很显然是为了白獭来的了,青瑚礁那边听说又出了只白獭,伤了许多过往的海客,每年各国为了这传说中的白獭来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个个都说是高手,却统统都是空手而归,不少人还折了性命进去,相比之下,那些遇不上白獭的人,还算是运气好了,上次被捉的那只白獭……还是朕亲自下海去捉的……”
下首坐着的国师滕禹,正是之前那锦袍男子,他与萧凡自幼一同长大,感情甚笃,他听萧凡说起白獭,想起当年这位陛下不过十五岁,便亲自下了海,带了水师和侍卫,去围捕那凶猛之极的白獭搏斗,亲手捉了只白獭,只为了给太后不慎跌破留了伤痕的额头,调一剂白獭髓,这白獭髓乃金创中第一圣药,不论如何血流皮破,只须合琥珀屑熬膏敷治,立刻便能止血生肌,将来且无一些斑点,当年陛下的武艺就已绝高,如今经过这十多年的历练,陛下的武艺,已接近宗师之境,这时候却出现了一名女子,比陛下武艺更高?那岂不是已臻宗师之境?他不禁道:“这名女子武艺之高,只怕真能如愿?”
萧凡笑道:“这些日子母后常说膝盖有些疼,弄些白獭筋来熬煮熬煮让母后喝了,没准就好了……吩咐皇家水师,准备一艘船,我要出海,要便服,不要惊动百姓和官府。”
旁边那名妃嫔小心翼翼地包裹好了他的手,爱娇地贴近了他道:“陛下,听说那白獭髓调入香脂,可以令人肌肤妍白,臣妾想求赐一些……”
萧凡哈哈一笑,伸手去托起那妃子柔嫩晶莹的下巴,笑道:“爱妃的肌肤已是胜于梨花冰雪了,还要怎么白?”
妃子赧然一笑,将头伏于他膝上,头发宛然垂地,娇态毕露,萧凡大笑起来,美人,他最是喜欢,征服各种各样的美人,是他之所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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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随着一阵阵强劲的疾风,把天空的阳光遮盖起来,天变得阴沉下来,有隐隐雷声,在海的远处传来,空气也变得潮湿了,猛烈的风,把急云的衣袂吹得拍拍作响,她立在船头,看着白藏指挥着人将活鸡杀了,一只一只地扔入海水中,浓稠的鸡血在水里渐渐化开,听说这白獭不是这么容易诱出,许多人守上一年也只是徒然,就是叶师伯也亲自过来守过几次,却也空手而归,只看今天的运气好不好了,倒是听说它喜欢在风雨之时出现,看起来,暴风雨要来了。
远处也有艘大船开了过来,萧凡仍穿着金线绣着花纹的黑袍,站在船头看过去,一眼便看见了急云迎风立于船头,她已经揭去了斗笠,肌肤胜雪,眉目美得惊人,却凛冽如开了刃的霜刀,他笑了起来,果然,是个国色。这时天上忽然从天而降了个霹雳,仿佛天崩地裂一般,要下雨了。
海面忽然涟漪顿生,轰的一下,一头怪物从深海起了来,昂起斗大头颅,两目灼灼,一口吞吃了海面上浮着的死鸡,只看它牙长似戟,爪利于钩,身约丈余,毛浓寸许,自头至尾,一白如银,并无半点杂色,是白獭出现了!说时迟那时快,萧凡只看到那女子将外袍一解,露出里头紧身的黑色水靠,曲线玲珑之极,手持一把短剑跃入海中,旁边也有两个少年脱了外袍,也是一色的水靠,一同跃入了水中,那白獭看到有人,已是大吼一声,涌起一阵急浪,足有数十丈高,向他们直淹过来,那女子身姿灵巧矫健,犹如一只黑豹一般,水里丝毫没有减缓她的速度,素手连拍,已给那白獭拍了几掌,那白獭皮甚坚韧,毫发无伤,张开了大嘴,作势下噬,潮水也涌了起来,排山倒海的力量压了过来。
而此时暴雷一个接一个,闪电一道接一道,大雨落了下来,风声、潮声,杂然并作,奔腾澎湃的大潮,一波接一波,海水倒卷,如同一座座山峰当头压下来,带着凄厉的呼啸声,庞大坚固的海船,在风浪里,宛如在沸汤里一般摇晃起来,有侍卫过来和萧凡禀报:“皇上,海上忽然起了暴风雨,只怕要即刻返航!否则若是暴风推船触礁,御驾遇险!”
萧凡看着海水里和猛兽缠斗英勇之极的女子,忽然豪气陡升,笑道:“我乃神之子,海神庇佑,岂有暴风能伤到我?”一边将外袍一脱,已是跃了起来,衣襟仿佛舒卷的云一般,他疾飞往下,轻点水面,也往那白獭掠了过去。
正在与白獭搏斗的急云第一时间看到了萧凡,陡然警惕起来,只看萧凡在白獭头上一点,又极快地跃起,躲过了那灵活而沉重拍过来的尾巴,萧凡大声笑道:“它的弱点在腹下!”声音洪亮,显然内力深厚。
急云一愣,萧凡已是跃入水中,运气连拍数掌,已是往那白獭的腹部拍去,白獭吃了几掌,大怒,掉转身躯挺着四足,向他狠命扑来,急云却潜入水中,灵活之极地深入了海底,自下而看,看着那白獭雪白的腹部,深深运了全身之力,握起那柄利剑朝上,脚下使劲一瞪水,从水下哗然而出,手里那朝上的利剑狠狠地刺入了白獭的腹部!然后全力往前一划!那白獭腹部被她划开了个巨大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