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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影仪所笼罩的光束中,乔江北终于有了反应,是他沙哑的男声,透过电脑传过来,“好!”
他异常干脆也急促的口吻,透露出此刻的焦急。
龙姓男人对此特别的满意,站在光束前,对操作电脑的高手摆了摆手,很快麦克风和视频镜头调转过来,因为电脑屏幕太小,我看不清乔江北的样子。
而白布上,他的影像又是模糊的,只听见他说,“先把她放了!”
“放?”龙姓男人伸手,猛地扣着我脖颈里的麻绳,“乔江北,到现在你还没学乖?难道你不知道,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和我讲条件!”
“也是,毕竟她还在你手里。”再度响起的轻淡男声里,不紧不慢的继续说,“不过,小龙儿,我们交手了这么久,你也该知道物尽其用,在她还算筹码时,你最好不要得寸进尺!”
尽管他说得无情,可这样霸气的乔江北,依旧是我熟悉的乔爷!
龙姓男人铁青着脸,似乎想验证乔江北的话,一下收紧勒着我脖颈的麻绳,我四肢因为马儿走远而越勒越紧,身体也被慢慢的被撑起来。
本身就吊得难受,这会又因为他的动作而缺氧,只能拼命的反抗。
这样狼狈的一面,惹得龙姓男人哈哈大笑,他说,“瞧见了没有,她还不想死呢!”
乔江北那边沉默了下,龙姓男人继续用力。
我拼命的张合着嘴唇,想要阻止乔江北妥协,却是乔江北最终作出了让步,“我现在发过去,你必须放她,不然……那就不要再谈!”
龙姓男人怔了下,应该是怕乔江北反悔,急忙说,“你先发!”
他仍旧勒紧着麻绳,用行动来表示,如果乔江北不答应,那么我马上就会因为窒息而死。
整个过程,我记得很清楚,时长是9秒。
在这9秒的时间里,龙姓男人为了让我更大力的挣扎,好去刺激电脑另一端的乔江北,一直松松紧紧的不停的持续着。
有那么一刻,我以为自己会死。
窒息的感觉,已经让意识放空,眼睛不由得瞪大。
我感觉血液从脚到头,从头到脚的不断流动,最后来到早已经缺氧的大脑,呼呼的顺着血管流动,我的生命也可始进入了倒计时。
感觉有风吹佛着面部,冷冷的。
听到舍尔的放笑大声,还有龙生男人的用力,我笑了。
笑着面对眼前的景象,黑了白,白了黑……
我像失了灵魂的木偶,再没有任何的挣扎,就在胳膊垂下去的时候,听到了那位电脑高手用流利的英文,激动的喊,“发来了,发过来了!”
那一瞬,我就是溺水的鱼,一下逃回大海似的,满口的清风往我嘴里灌。
龙姓男人早已经迫不及待的冲过去,指示电脑高手说,“快,马上打开验证!”
很快,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响。
那位电脑高手说没病毒,然后开始验证,我待待的怔着,前行的马儿依旧没有停,我身体也因此慢慢的脱离地面。
听到电脑高手说,“好了!”
龙姓男人瞧着我,得意的笑容刚扬起了一半,又听乔江北说,“文件只保存一分钟,过点如果你不放开她,一样消失!”
声音刚落,又是那位电脑高手说,“龙大,正在销毁!还有五秒,你快拿主意!”
“……好!”龙姓男人脸色青紫白蓝的,总算妥协。
他很快命人把我放下,那倒影在白布上的进程也因此中止,提醒修复时间是30分钟,然后数据一点点的变化着。
我吃力的靠在树旁,不知道乔江北是怎么想的,劫后余生后,更多的是沉重。
这样的代价,以后究竟还会有多少家庭,因为龙老大的残忍而被毁?
却也在这个时候,‘砰’的一声响,竟是正在修复的电脑,自曝了!
因为事发突然,距离较近的电脑高手立马被炸伤,捂着脸啊啊的惨叫不停的滚在地上,“龙大,龙老大,我的眼睛!!救我,救救我!”
“乔、江、北!”龙姓男人彻底怒了,几步窜到我面前。
从他狰狞的愤怒里,我知道自己死期到了,也就用一种淡然的笑意,去面对他迅速掏出来的手枪。
“苏文静,今天……”龙姓男人话没说完,又是‘轰’的巨响,整个地面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响声震得马儿四下逃窜,现场更是一片凌乱,都不知道是哪里升起的大雾。
浓烟中,我隐约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声音是那么的熟悉,像极了刚才视频连线的时候,乔江北的声音。
我怔怔的立在原地,以为自己幻听了,不敢出声。
我怕是龙姓男人他们找不到我,所以才叫我的,只能混在人群里四下逃跑,深一脚浅一脚的,都不知道随着人-流跑到哪。
“苏文静!!”又是一声熟悉的喊,不是那个龙姓的男人,更不是舍尔。
我原地转了一圈,大雾中,只知道四周一片混乱。
直到手腕一紧,那只扣住我的大手,干燥、炙热而有力,掌心处所透露出来的薄茧感,让我昏昏沉沉的脑袋懵了又楞。
几次张了张嘴,最后没等叫出人名,我眼前一黑,直接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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浑噩中,我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
只知道浓雾中,想喊不敢喊,想跑却怎么都跑不起来。
像是做了一个会飞却没有飞起来的梦一样,再醒过来,全身酸痛无力。
隐隐的,我感觉身下好硬,而头顶的阳光又大大的,刺得我适应了好半天,这才反应过来:我没死?
只是这是哪里?
我吃力的起身,让自己软软的身体靠在一旁的岩石上,因为阳光的照射,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好像一面巨大的镜子。
我拿手挡了很久,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是一个小岛!
而我身下硬硬的感觉,就是因为我躺着的,是一块岩石,脚下不远处又是一片金黄色的沙滩,转身再看后面,除去一片荒草之外,再就是几棵苍天大树。
往更远一点的方向去看,闪闪夺目的,还是海。
这是一片一望无际的大海,把我所在的小岛包裹在中间。
站在岩石上,我懵了,完全弄不清自己是怎么来的。
犹记得,就在那个龙姓男人要杀我的时候,一阵地震般的晃动,跟着产生出浓浓的烟雾,我在浓烟里,随着人群奔跑,忽然被人拉住。
那一只扣住我手腕的大手,给我的感觉,就是乔江北啊!
——-难道是乔江北把我放在这里的?
想到这里,我冲四周大喊,不停的叫着他的名字,然而回应我的,除了呼呼的海风,就是我自己声音的回荡,好像整个岛上只有我自己……
看着头顶的蓝天,我忽然猜到了什么,想都不想的沙滩那里跑。
差不多跑了两百多米以后,果然和我猜测的一样,就在不远处的树杈旁,有遗落下来的降落伞!!
这就说明,之前我的确是被人从龙姓男人那里带走,只不过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从而使得救我的人,情急之下只能给我套上降落伞……
这样想着,我又用了好长的时间,来确认整个岛上,的确除我之外,再没有其他人,更加验证了,的确是降落伞带我来到这个岛上的。
理清这些之后,我拣了大量的石子,混合着降落伞,摆出求救的信号,再去寻找食物和水源。
只要我坚持,那个救我的人,一定会派人再来这片海域寻找,人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可以活三个星期,但没有水,只能活三天。
所以我要坚持,就算再苦再难,我也要坚持。
很庆幸的是,我找了几个野果子,为怕有毒,先挑了一个带虫眼的吃,估摸着没事,才接着吃第二个,第三个,这样继续。
差不多填饱之后,赶在天黑前,我就要想办法生火。
野外的生存技能,说真的,我是一点都不懂,生火也是得益于,小的时候沈碧云总是不管我,饿了只能自己学着烧饭。
刚开始,家里很穷,不像现代有燃气什么的,那时只能烧柴。
在一次次生火和灭火中,我知道利用炭灰生火的窍门,却是岛上没有炭灰,我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拿木棍试试钻木取火的感觉。
直到太阳落山,我才磨出浓烟来。
又是借着黄昏和黑暗交替时的黑影,终于看到了有火花闪出。
天,彻底黑下来的时候,我跟前的篝火已经慢慢烧旺,也是直到现在,我才知道,白天的燥热和这一刻的寒冷相比,太分明了,也说明我目前所处的位置,是靠近南方。
一夜,我几乎没敢合眼。
一会生怕有毒蛇和什么野兽,一会又怕什么鬼魂,讲真,一个人在独岛过夜的滋味,太难熬了。
天亮时分,我用刚才的炭灰和新鲜枝叶,弄出浓滚滚的烟雾,期待被人找到,也是上天护佑,竟在黄昏再次到来的时候,真的有船经过。
尽管当时我已经口干舌燥得不行,还是不停的喊。
当渔船靠过来的时候,我以为是附近的渔民,可万万没想到,来人竟是安南。
他一身野外运动装,就站在船头,在认出我来时,好像联系了什么人,几乎没等到靠岸,就噗通一声,下水奔跑过来。
看着越来越近的安南学长,我知道了,并确认从龙姓男人手里救我的人,就是乔江北!
“学长!”别说是熟人,就算是陌生人,在这一刻,我都会激动得语无伦次,“你怎么,怎么会是你,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安南脱了厚厚的外套,搭在我身上,“怎么,是不是以为,又要一个人待在岛上过夜?”
“对啊!”我哽咽着,断断续续的交待我在岛上的情况,忽然问他,“乔江北呢?”
是转移得太快,还是怎么了,安南明显怔了下,“先上船回去再说!”
他岔开话题,我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
待在船尾,看着我独自待了两天一夜的孤岛,心情百转千回的,像过山车一样,完全不能冷静,尽管两手抄在兜里,握得紧紧的,还是紧张,激动。
我和安南差不多在海上飘荡了一夜,次日清晨才靠岸。
和我之前判断的差不多,我的确在南方,靠岸后,又飞了七八个小时,这才赶回暮城。
期间,对于暮城的一切,安南闭口不谈。
直到直升机降落在军区医院楼顶,我呼吸一紧,“乔江北是不是受伤了?严重吗?他现在怎么样,具体伤到哪里,你告诉我啊!”
巨大的机翼,在我和安南的头顶,发出突突的声音。
噪音里,听到安南说,“他究竟怎样,我也不知道。”说到这,安南回头看了我一眼,“不止是我,乔家和警方,都不知道他在哪!”
轰,我脑中一空,“你什么意思?”
安南摸了根烟,想点最后又没点,背对着我说,“准确的来说,他现在生死不明!”
‘生死不明’这几个字,就像卡了壳一样,不停的在我脑海里回荡,经过了那么多以后,我以为逃出姓龙的男人手里,终于可以安定了,只是没想到……
站在医院天台,我深深吸了口气,“那你带我来这,要看谁?”
极度悲伤下,我全身都是紧绷着,听到安南说,“溶溶!”
这样沉重的语气,让我脚下猛得踉跄,身体努力维持了几次,这才站稳,“你……说什么?”
“溶溶受了很重的伤,到现在还是昏迷着!”他说完,我立马往楼下跑,尽管不知道溶溶具体在哪间病房,我只是不停的下楼。
还是安南带我,我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电梯’这个工具。
叮!
电梯一开,安南带着我来到ICU病房。
值班护士刚好出来,应该是认识安南,急忙说,“醒了,她醒了!”
我呼吸一紧,“真的?那我能……进去吗?”
护士立马摇了摇头,“不行!你们先在这里等,我现在去叫主治医生过来,检查之后,具体能不能探视,再由医生来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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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我才知道,溶溶是因为高空坠落而导致的昏迷不醒。
在这之前,医生也表示,具体溶溶会不会醒,亦或是失忆什么,只能再观察观察看。
这一刻,在等待了近半小时的检查后,主治医生出来,“病人身体状态非常的好,目前看没有失忆,脑中还有两处淤血,只要排斥不大,基本一周后,就可以出院了。”
这样的消息,于我来说,真真是天大的惊喜。
第一天探视的时候,溶溶刚好睡着,因为探视时间只有十分钟,我只能帮她梳头和擦脸。
第三天,溶溶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当晚就转出ICU,住进普通病房,为方便照顾她,我特意找主治医生,要了单间,外加病床。
第五天检查后,慢慢的她开始下床,恢复力特别的惊人。
也就是她跌下来的时候,刚好头部着地的正是一块草地,不然植物人的可能都有。
照顾溶溶的几天里,关于乔江北的消息,一直在搜查中,许多的时候,我相信他不可能就这样离我而去,我想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等待着。
就像我在孤岛,等着被救一样。
关于那天浓雾的前后,溶溶是第十天告诉我:
原来,在我被关进地牢后,龙姓男人的确是派人把她送走,只是一直暗中有人尾随着她,碍于小蘑菇的安全,她一直没敢联系苏念深。
是乔江北突然出现,以几车追尾的方式,在混乱中,把她带走。
之后,根据溶溶对龙姓男人那边的方位回忆,在我被关的第三天,查到了大约位置。
当时要不是姓龙的男人和乔江北连线,乔江北又通过IP地址才能进一步锁定,找到我可能还要晚几天。
正是龙姓男人想要把我五马分尸,来威胁乔江北,才让他利用发送渠道贩卖信息的空档,联系警方并提前安置了炸药。
考虑到龙姓男人的手下和舍尔都有枪,才特意安排了浓雾效果。
浓雾下,想逃的人吃力,想要找人更是吃力。
时间紧迫,在找不到我的前提下,乔江北只能自爆目标的出声大喊,从而引来了龙姓男人的注意。
也是因为发生爆炸的时候,舍尔是第一个反应过来,想要跑出去的人,才能被警方一枪毙命,随即那些手下也纷纷束手就擒。
末路下,龙姓男人是抱着同死的心,前去纠缠乔江北。
而乔江北那时,正抱着因为体力不支而晕厥的我,节节败退下,一边引开龙姓男人,一边将我交给吴达,命令吴达赶紧起飞。
直升机一旦起飞,就将意味着,身处地面的乔江北,将会面临更多更多的危机,毕竟那里是属于龙姓男人的地盘。
也正是因为这个迟疑,才让龙姓男人的手下有机可趁,一枪过来,正好打中直升机机翼,之后直升机歪歪斜斜的在半空努力了很久……
听到这里,我看着溶溶,“所以,乔江北呢?”
溶溶沉默了好一会,告诉我说,“起飞前,他在引开那个姓龙的男人,之后……就没有他的消息了。”
---没有消息了,所以他很危险。
我痛苦的闭了闭眼,一下子鼻酸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乔江北,你在哪,我已经安全回到了暮城,我就在你工作的军区医院等你,你在哪?
好一会,我才努力把眼泪咽下去,问溶溶,“你是怎么知道的?”
溶溶笑了下,“因为我当时就在直升机上!”
她握着我的手,继续说,“机翼被打中,在坠机前,我们只能生死博一博,然后就有了,给你穿降落伞,推你下去的举动!”
我似懂非懂的点头,“那么你呢,你也是坠机才受伤的?吴达呢?”
“别提了,搞定你之后,我事先前明明学过怎么操作,但是第一次跳伞,又在清晰的情况下,一害怕就乱了,然后就发生了意外!”溶溶叹了口气,再开口想要说什么的时候,是两名警察敲门进门,说是需要了解当时的情况。
相比溶溶来说,我要讲的经过很简单。
在得知乔江北依旧没消息时,我很失落的走出去。
经过护士站,我借电话试着联系吴达,可他的手机和乔江北一样,都处于不在服务区。
时光飞逝,一周后,正是12月底。
溶溶情况基本稳定,原本我想接她回乔江北的别墅,她表示不方便,最后只能把她送回原来的地方,意外遇见了多年不见的梁鹿。
梁鹿还是原来的样子,西装革履,斯斯文文的。
感觉上,他和溶溶应该有话要谈,我找了个借口打车离开。
再回空荡荡的别墅,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我胸口像压了一块巨石,怎么都无法自由的呼吸,接到乔一凡电话时,我刚打扫好房间,正犹豫该不该把小蘑菇接回来。
听到乔一凡说,“苏文静!”
很是沉重的语气。
我抖了抖唇,好一会才发声,“是不是,有他的消息了?”
乔一凡沉默了下,“如果你口中的‘他’是指吴达的话,那么就是有他的消息了!”
“吴达?”不是乔江北?我紧了紧牙齿,“他在哪?告诉我!”
乔一凡直接挂了电话,很快发了条短信过来。
按短信里的地址,我匆忙打车赶过去,我以为吴达之所以这么多天没露面,也是因为受伤了,可他没有。
下车后,见到他的第一眼,我想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当时吴达身穿暗蓝色的西装,猛一眼看,像极了乔江北的单手抄兜的背对着我。
走过去的时候,有那么一刻,我都以为是乔江北。
“苏小姐……”好一会,吴达才叫我,是一种很沉重的语气,自从独岛回来后,‘沉重’一再考验着我的承受力。
我忽然有些受不了这样迟疑的开始,我说,甚至哀求他,“吴达,有什么话,你能不能直说?”
“……”吴达沉默了会,“你脸色不太好。”
“别管我怎样,你说你说,告诉我,好不好!”不知道是一天没吃东西,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此时此刻,站在吴达跟前的我,弱得像一股风。
我越是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可吴达和那一天的安南一样,犹豫再三,似乎在考虑该怎么说,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才能让我更容易、更舒服的接受。
终于,终于,吴达终于抬起了头,可我在看清楚他手里的东西时,犹如当头一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