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翼小说网 www.tianyibook.la,最快更新时尚圈恶女教典 !
*酒店房间,下午五点。
原籽温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头发一缕缕地被冷汗粘在脸颊,睫毛上有细碎的水滴,看上去就像从猎网逃生的弱兽。
莫乔抬眸看了看坐在她身边的言陌生。
从看见倒在空地上,昏迷不醒的原籽温开始,这个男人就一直保持着凝重沉冷的神色。他的性情一向难以捉摸,此刻更是不知道在想什么。
疼痛仿佛海潮般一*袭来,原籽温脸色苍白,在睡梦中也忍不住皱眉。
言陌生轻轻握住她的手,仿佛触碰到冰块。他感到手指间一阵粘腻,原来是她伤口处又开始渗血,将绷带染红了一小片。
莫乔也忍不住担心,“言社长,要不要送zoey去医院。”
言陌生不置可否。如果去医院,医生一定能看出这是刀伤,会立刻报警,原籽温在电话里反复叮嘱千万不要惊动警察。和所有的绑\票勒\索案一样,报警是最可靠却也是最冒险的行为。
言陌生眸色渐沉,那双星辉般的眼睛笼着浓黑的雾色,仿佛疾风骤雨降至。
猛然,他站起身,快步走出房间。
莫乔连忙跟了上去,她没敢开口问他要去哪里,只是察觉到言陌生怒不可遏。他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但周身弥漫的怒火还是将空气都燃了起来。
言陌生来到酒店后面的高尔夫球场,径直走向站在那里谈笑风生的人群。
他的音量不高,却掷地有声,“莫先生。”
莫朗拥着苏黎裳在教她挥杆的技巧,看见言陌生和莫乔忽然出现,便露出意兴阑珊的样子。苏黎裳乖巧地从他手里接过球杆,说是想自己练习一下。
身边人为莫朗点燃烟,等他摆足架子,才慢悠悠地踱了过来。
“言社长,有什么事啊?”
言陌生直视他的眼睛,开门见山,“莫先生有没有听说clover发布会结束以后,房萱就不知所踪?”
“哦,是吗?”莫朗惊讶地挑眉,“那应该立刻报警。”
“听说莫先生在上海有不少朋友,不知道可不可以让他们帮忙?”
莫朗眯起眼睛,“你这是什么意思?”
言陌生走近他,锋利的目光似乎要将对方洞穿,“房萱是原宏量唯一的女儿,他一直将她视为掌上明珠。如果她受到伤害,原家的人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站在旁边的莫乔心里蓦然一惊,难道是莫朗找人绑\架了房萱?!
神鼎集团和莫氏集团一直是商场上的竞争对手,最近更是因为一项招标工程大动干戈。上星期公布的第一轮采集综合评标结果,莫氏跃居第一,凭借着可观的深度折扣独占鳌头。但第二轮的重点是技术标,莫氏显然不会是神鼎的对手。
“这次的事件是早有预谋,对方却只要五百万,恐怕他们的目的并不是钱。”
莫朗静止不动地凝视言陌生几秒,忽然笑了,“我在上海的确是有些江湖朋友,你想要知道房萱的下落,行!你现在就跪在我面前,我或许会出手相助。”
“爸爸!”莫乔厉声喊道,紧张地看了言陌生一眼。
夕阳的余晖落在男子背后,将他的头发照成金色,在风中轻轻扬起,好像是水面上鳞波。言陌生没有恼羞成怒,而是缓缓弯起嘴角,露出轻蔑至极的笑意。
这个笑容明晃晃地刺进莫朗的眼里,让他极为不悦,“当年在美国,你和单梓唯毁了我两千万的货,这笔账我还没和你们算完。言陌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谋算什么,想把绑\架的罪名推到我头上,没那么容易!”
“那就要看鞠社长相不相信你了。”
言陌生说完,忽然转身。莫朗看见鞠颜茜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她已经将他们刚才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一路的风尘奔波让这个一贯强势的女人看起来有点憔悴,苍白的脸色更是写满焦躁和不安。
她是今天上午看到网上的直播视频,才知道房萱已经回国。她在心里责怪女儿实在是不知分寸,便让助理订了上海的飞机票第一时间赶过来。结果刚下飞机就接到陌生来电。
对方只有一句话,“招标工程还是你女儿,选一个?”
整个商界都知道莫朗的背景,他处事风格不择手段,为了赢什么勾当都做得出来。
奈何鞠颜茜没有证据,更不想打草惊蛇,她说:“莫先生,我希望房萱可以平安无事地回来。否则,神鼎集团和原先生一定不会放过凶手!”
“那你们就慢慢调查吧,我很忙,失陪!”莫朗冷笑一声,便和手下人离开球场。
他刚走远,鞠颜茜在心头压抑的一口气就松了下来,险些跌倒。言陌生连忙上前扶住她,“鞠社长,你没事吧?”
鞠颜茜嗔怒地瞪他一眼,“言社长,房萱从美国回来是你不让她告诉家里人吧?不仅如此,你还事先对媒体隐瞒她的身份。如果她真的出了事,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言陌生平静地听着她的训斥,也不为自己解释,只是问:“原先生知道这件事了吗,你们打算怎么办?”
“绝对不能报警,如果被媒体肆意渲染,更加会影响这次的招标计划。”
虽然忧心忡忡,但鞠颜茜毕竟要把公司的利益放在首位。上海不是原家的地盘,他们在这里也认识一些朋友,却未必能起到作用。
言陌生似乎看出她的心思,他说:“我记得单总在这边认识一些人,应该帮的上忙。如果鞠社长相信我们的话,我立刻请他安排。”
鞠颜茜慢慢地打量了他一眼,“《evangel》和《r》一向势成水火,noah集团和神鼎也从没有交集,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房萱是我朋友,我不能让她有事。”
他说的这般笃定,让鞠颜茜一时间也找不到错漏。她沉思片刻,“我暂时相信你,但我要警告你,如果救不了房萱,我就要《evangel》所有人陪葬!”
然后她指着莫乔,“从现在开始,你一步也不能离开我。”
莫乔只能点头,并且交出自己的手机。这种时候,她的身份的确非常尴尬。
苏黎裳跟着莫朗返回酒店房间,她等待许久,终于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开口。
“莫先生,我知道我不应该这么问,但房萱始终是我朋友……”
莫朗抽了一口烟,“难道连你也认为是我找人做的?”
苏黎裳沉默,她真的不确定。
莫朗冷笑,“你跟了我那么久怎么还这么糊涂?以我莫朗今时今日的地位和身价,需要做那种不入流的勾当吗?我可是个正经商人,违法乱纪的事情绝对不会干。”
“那到底是……”
他阴戾的目光里闪过一抹嘲弄笑意,“有句话叫贼喊追贼,言陌生这一步棋也是狠绝了。他想一箭双雕,拖我下水,我就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苏黎裳骇然抬头,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莫朗也没想给她解答,而是站起身走到房内的保险柜里。他有一个习惯,无论走到哪里都随身携带大量的现金。只有将这些粉红色的钞票捏在手里,才有踏踏实实的满足感和成就感。
他一边摆弄着手里的钞票一边说:“你知道当初为什么会让你跟我吗?因为你知道穷的滋味,也明白尊严被人踩在脚底下的感觉。一个人只有跌入谷底,才能学会往上爬。而当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后,就再也不愿意记起过去的事——因为太难堪了!”
说完,他一挥手,手里的一摞钞票便像雪花般撒向天空,落了满室的粉红。
莫朗神经质地笑起来,“黎裳,这个世界有钱才有一切!”
苏黎裳胆战心寒地望着他,她从来都知道莫朗不是什么好人。可这一刻,她真的害怕了,她想离开他,现在。
原籽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她猛然坐起来,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房萱怎么样了?
她转头,看见言陌生坐在自己身边,目光深远而温和。
“你醒了?”
原籽温一把抓住他的胳膊,“钱准备好了吗?我必须尽快送给他们!”
言陌生看着她苍白的面色,忍不住伸手替她拨开眼前的湿发。他的动作轻柔无比,身上海水般的气味具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他说:“原籽温,你不要着急,仔细听我把话说完。”
言陌生告诉她,钱已经准备好,他会让人暗中跟着原籽温一起去交赎金的地点。到了目的地,她只需要把钱交给对方然后立刻离开,至于房萱,自然会有人去救。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耐心而温柔,就像在给学生讲课,生怕原籽温听不懂。因为一旦有所闪失,随时会有人丧命。
原籽温点点头,她说:“放心,我知道怎么做!”
她的手不方便,莫乔便走过来帮她穿衣服。原籽温看见她的脸上也流露出担忧的神色,“zoey,万事小心。”
原籽温心里涌上一股暖意,朝她笑笑。
赎金放在一个非常普通的登山包里,原籽温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一时间也是忐忑难安。她刚要拎起背包,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冰冷的声音,“等等!”
原籽温回头,这才发现鞠颜茜也在房间里。
“你也来上海了?”
鞠颜茜望着她,眼里充满怀疑和戒备,她说:“绑匪真的让你一个人去送钱?”
“你又想说什么?”原籽温实在没力气和她吵。
“当时的情景到底怎么样,我们谁也不知道。五百万对你来说不是一笔小数目,如果你一去不回头,房萱要怎么办?”
原籽温顿时火了,“鞠颜茜,你不要太过分!房萱是你女儿,也是我妹妹,她在我面前被人带走,我比你更担心她!”
原籽温真的有点委屈,手掌上的伤还疼得厉害,她一把抓起背包,“我懒得理你!”
可鞠颜茜却快她一步,伸手将背包牢牢压在桌上。两个女人相互对峙,谁都不肯松手,房间里的空气都僵滞了。
言陌生见状连忙走到鞠颜茜身边,“鞠社长,你还是不相信我吗?”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是不相信原籽温。”鞠颜茜咄咄逼人地望着她,“你一直不喜欢房萱,简直视她为眼中钉。我不能把我女儿的命交到你这种人的手里!”
原籽温深知自己和鞠颜茜的芥蒂太深,仇恨太重,可是这一刻,她只想着尽快把房萱救出来。
这么多年,她第一次在这个女人面前放软了语气,“我是很讨厌房萱,就在她出事的前一秒我们还发生过争执。可当我看见她被人拉上车的时候,我真的很害怕。我害怕从今以后再也看不见这个表妹了!房萱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姐妹,我是她姐姐,我有责任保她周全。无论你相不相信,今天就算是一命换一命,我也要让她平安无事!”
鞠颜茜震住了,她没想到原籽温会说出这么一番掏心挖肺的话来。
她的目光落在她绑满绷带的手掌上,那些殷红的血刺进眼里,鞠颜茜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
“我希望你说话算话。”她抽回僵硬的手臂。
原籽温不想再耽误时间,背上背包就出门。走到走廊的时候,言陌生在后面叫住她。
她刚转身,就撞进一个熟悉的怀抱。言陌生用尽全力箍住她的身体,仿佛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胸膛,他的气息他的香水味牢牢将她包裹,心跳声安全有力。原籽温被勒得呼吸都不顺畅,却并不想挣脱。她将头贴在男子的衬衫上,环住他的腰,轻轻闭上眼睛。
一分钟就好,让我依赖你一分钟就好。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日落的宁静和傍晚的安逸。周围一切细微嘈杂的声音都在远离,原籽温贪婪地享受着男子的温暖,真希望这是一个不会醒来的美梦。
言陌生渐渐松开臂弯,抓住她的肩膀,他的眼里好像有千言无语,又有无尽的不忍与疼惜。
原籽温以为他要说什么,可言陌生只是笑了笑,简短地叮嘱道:“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