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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驰和林灿见到那五个运镖的男子是一脸的愕然,“这是……?”
田妙华若无其事地介绍道:“这几位是我以前待过的铺子后台老板自家的镖师。”
她刻意连名字都没有说,尽量淡化程驰对几人的印象。
幸好这时候程驰也没有去纠结名字,他和林灿的心思在另一个问题上——这是跑镖的?这家镖局招人的时候看的不是功夫是脸吧?押镖真的没问题?不是走了狗屎运才把种子运回来的?
尽管心里这样想但两人都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反而是一个比一个看着正经,程驰已经在招呼他们道:“一路辛苦了,快请进来喝杯茶。”
云明第一次出现在人前,尤其程家大将军面前,顿时端起谜样的架子昂首阔步从他面前走过。他走过的一瞬间程驰明显地僵了僵,后背肌肉反射性地紧绷起来,有一种说不清的直觉让他扭头追着云明的背影看过去——
这是什么感觉?他似乎在哪里感觉到过这种气息!
与此同时林灿的注意力却放在另外四个人身上,他脸上客客气气地让着他们先进门,转脸就拉住程驰,“这几个人身上可不是一般的江湖功夫啊!”
他们几个跟云岩和初夏不同,本来就以跑江湖的身份出现,就没有刻意隐藏着身上的功夫。于是透露出来的呼吸吐纳脚步身法可谓非常惹眼,至少在有心人眼里是的。
林灿论武力也许比不过程驰,但他跟程驰这个草根将军不同,好歹也是从小有高师教导过的,对江湖功夫虽不精通但有涉猎。然而他却怎么也看不出这几个人的功夫是哪一路。
这些程驰不是很懂,他虽点了点头,但心里想的是跑江湖的身上能没点功夫吗,不管一般二般,不也就是路数上的区别。
五个人都没有久留,喝了杯茶跟程驰寒暄几句就走了。期间程驰时不时地打量着云明,而林灿却发现那几个人在时不时的打量程驰。
他暗道程家如今的情况还真是耐人寻味,少不得多留几日好好研究研究。
田妙华自然是不留云明他们的,送云明五人出门,她正要去厨房却被林灿拦下来,请到座位上好茶好水的伺候着。
他依然是很坚持不可以劳烦美人动手的——啥?美人厨艺一绝?
嘁,不要太小看他啊,在美人的面前,美食算得了什么。就算忍着不吃,也不能辛苦美人啊!
难得夫人在家却吃不到夫人做的饭,林灿隐隐地被几道哀怨的目光盯着,可惜他是一无所觉的。
饭后是聊天消食的好时间,林灿一脸要好好聊聊的表情靠近程驰,但程驰一点也不想跟他聊——不管是哪个话题,治病还是回京,都不想!
所以一看到林灿靠过来他就起身避开,“今日累了,早点休息吧,我也要回房睡觉了。”
然而他刚走出几步身后的林灿便问:“老弟你这是去哪儿啊?”
程驰回过头来,“什么去哪儿,当然是睡——”
——睡觉!
糟了,他要在哪儿睡?
他这才刚被田妙华发配回书房呢,要让林灿知道他一般都睡在书房里,还不坐实了他“有病”的说法。
事关男人尊严,不能忍。
于是程驰脚下若无其事地转了个方向,“当然是睡觉。”
在林灿的目光下他若无其事地大步走向卧房,推开房门径自走进去,只是房门一关隔绝了林灿的目光,却又转头迎上田妙华的视线。
时间还早田妙华自然还没有就寝,她坐在书桌前不知道在写什么,就这么抬起头不凉不淡地瞅着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人。
程驰略略尴尬了一下,不自在地清了下喉咙,正在考虑怎么开口让田妙华再收留他几晚。
只是目光一转就看到卧室地上放着的铺盖卷……原来田妙华早就想到他会来了吗。
他赶紧感激地笑笑,闷头走过去展开铺盖。
尴尬是有一点的,但心里又觉得很开心——果然这个媳妇是最体谅人的了,知道他有朋友来,连铺盖都给他准备好了。
他以为自己低着头铺被褥田妙华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其实他傻乐的模样都看在田妙华眼里呢。
她暗暗叹口气,这人怎么就这么实诚呢,搞的她有时候欺负他欺负得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屋里的气氛是平和的,虽然没人说话,但程驰躺下来之后可以听到田妙华偶尔翻纸的声音,搁下毛笔的声音,挪动镇纸的声音……他喜欢就这么听着,感觉着她的存在。
只是这么听着,他不会察觉到田妙华所有的动作都突然短暂的停滞,这与她偶尔停下来思考的间歇并无不同。
但田妙华的注意力却已经在窗外,从有人悄悄靠近时她便已经发觉。对方轻功一般,只是这么听着还听不出是什么人。她扫一眼程驰,程驰的警觉性跟练武之人不同,他没有耳听八方的能耐,更多靠的是生死之间磨练出来的直觉。
若等程驰发现那人恐怕就已经来到窗外,田妙华可是不打算让别人看到这屋里的情形的。
她暗暗用力掰下一小块磨来,隔着窗户就弹出去。碎墨落地的声响立刻惊动了程驰,他一骨碌就翻身跳起来,冲过去推开门大喝:“谁!?”
夜色中那大惊之下慌忙转身逃走的身影顿时让他咬牙切齿,大步追出去喊道:“林灿你给我站住!”
田妙华无语地揉了揉额角,由着他们去闹腾,低下头继续写信。
院子里本想偷偷跑来听墙角却被发现的林灿怎么可能乖乖站住,被程驰一喊反而跑得更快了——这种时候只要跑了他就可以过后抵赖不认,要被抓了现行那可是赖不掉的。
两个人一追一跑地折腾了半天,从后院到前院从前院到后院,最后是林灿的小厮装作“不小心”撞到了程驰跟他滚成一团才让林灿脱身。
程驰又不能去刁难一个小厮,等他再赶到林灿房间这丫装作已经睡下还死活不开门。
程驰知道就算真抓住他也不能把他怎么着,何况一旦闹开了,林灿这嘴指不定说出什么到时候丢的还是他的脸。
他只能憋着这口气回房,看到田妙华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贵为将军的好友居然跑来他卧房外面听壁脚。
好在田妙华并不关心这个问题,程驰支支吾吾两声发现她正收了笔,拿起信纸一边晾干一边审阅一遍,看完觉得墨晾干了,就折起来收进信纸。然后洗笔,收拾好桌子。
她自从容地做完这些,才抬头看向程驰,浅笑一下问道:“想来林公子应该不会再来了,你不睡吗?”
程驰嘴唇动了动,只说出一声:“睡……”
他脱了外衫老实地在地铺上躺下,对于他听话的程度田妙华一向都满意得不得了,也放下帐子熄了灯。
黑暗里程驰听到她脱衣的声音,衣袂摩擦间窸窸窣窣十分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传进耳膜里。
总觉得这些日子田妙华也已经习惯了他在房间里睡,对两人同房几乎就如日常状态一般。看起来好似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可程驰却又时不时的觉得这种状态仿佛说明了田妙华完全没把他当做一个男人来看,心里真是说不清是喜是忧。
他躺在那儿睡不着,脑子里一会儿是田妙华,一会儿担心林灿会不会再跑来,一会儿又想起那个送货来的云明。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哗啦啦地杂物倒塌似的声音,程驰第一反应就是林灿,跳起来就准备出去逮着他好好收拾收拾他。居然被发现一回还不老实,还来第二回?
然而他冲出去之后却发现林灿也正好奇地从他屋子里探身出来查看,跟声音发出的方向根本不在同一边。
——有贼?
程驰这才真正的警惕起来,跟林灿交换了一个眼色,两人就往声音发出的地方靠近过去。
今夜月相正圆,院子里一片清冷冷的光,让四周的一切都十分清晰可见。
两个人来到发出声响的院墙边,这里堆着的杂物都已经倒了,地上还有两个清晰可见的脚印,却看不到任何人。
两人翻过墙头时吃了一惊,院墙外的地上掉落着还没有点燃的火把,火折子,油桶,地上脚印一片杂乱,但依然没有人。
他们立刻去把大鹏和林灿带来的小厮都叫起来,四个人里里外外地将宅子搜了个遍,那大约本应存在的神秘入侵者却一个都不见人影。
程驰和林灿面面相觑,这算什么情况?
“大概是他们自己弄出了声响,把自己给吓跑了?”
思索之后林灿掰出了这个理由,程驰很想讽刺他几句,可是发现自己也根本想不出别的理由。
看着院子外面掉落的东西一眼便知来的是什么人,这可不会是平常的小贼,怕是钱家庄的人没能在路上劫住他们的货车,就派人来放火烧种子了。
可钱家庄到底派了些什么不入流的小贼来,居然弄出点声响怕吵醒了人就把自己吓跑了??
在他们正在院子里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初雪已经来到田妙华的卧房内,对站在窗边看他们四处搜巡的田妙华问道:“姑娘,这次抓到的几个人怎么处理?”
“先关着,告诉其他人晚几天再走,估计最后能凑个一车一块儿卖了。”
“是。”
屋外四个男人安排好轮流守夜,程驰便往房间走来,初雪也迅速退下。
他一边走一边便发觉到林灿一直在意味深长地打量着他,先前是没机会问,现在有机会了,林灿便一脸早已看穿一切的笑容问他:“老弟几时开始睡觉也穿得这么整齐了?”
程驰一顿,这才想到自己身上那穿得整整齐齐的中衣——
他程驰,几时曾经正儿八经的穿着中衣睡觉过?
身强体壮火力旺,睡觉打赤膊可以从夏天打到冬天,来年春天接着打。这样的人守着自己的媳妇睡觉却整整齐齐地穿着中衣?
是的,林灿已经看穿了一切,不需要任何狡辩。
他叹息着拍拍被发现了某些真相已经僵住不知作何反应的程驰,戳穿道:“你跟嫂夫人都还没圆房呢吧?有病得治啊,老弟。”
程驰攥着的拳头浮起白筋,关节咔咔地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