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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条幽深的小巷,青石铺地,两旁房屋,静怡而美好。
也不知是场域特殊的缘故还是构造布局的妙处,这里虽然临着大街,却仿佛隔绝了繁世的喧哗,外面的声音很少能传进这里来的。
这里似乎很少有人往来,一天阳光也就照射那么一会,即使在没有一点风的盛夏,这里也给人以冷幽幽的感觉。
此时这幽深静怡的小巷子里,几十只大大小小的蝴蝶在飞舞,蝴蝶翩翩,眼珠如墨,双翅清一色的血红,很是漂亮。
突然听得一声低沉的狗吠打破了这里的宁静,冰冷的巷子尽头突然快速转出一条黄色的小狗,立着耳朵,瞪着杏仁眼,尾巴上卷如弯刀。
小黄狗正死命追赶着一只黄白斑斓的家猫,这只家猫“喵呜”的一声逃得飞快,一转过巷子这只猫咪突然驻足,如临大敌,一身毛发倒竖,就连尾巴也高高竖起,嘴巴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小黄狗追至,在家猫身后也突然驻足,“呜”的一声毛骨悚然,小黄狗也突然凝神戒备了起来,没去理会面前的猫咪,似乎巷子里有更为可怕的东西。
一只小黄狗和一只小花猫惊悚地看着眼前巷子里那几十只大大小小的血红色蝴蝶,蝴蝶在巷子里到处飞舞。
这一猫一狗早已忘记了追逐,忘记了彼此的对立,它们的鼻子翕动着,似乎在捕捉着空气中的什么气味,鼻子越是翕动,它们的眼神就越发的不安。
在它们的眼里,眼前那些若是寻常的蝴蝶还不马上扑上前去,怎么说也要抓几只下来玩弄,可是此时,它们神色凝重,如临大敌,眼神中带着惊悚,在它们眼里,巷子里那几十只血红色的蝴蝶哪里像是蝴蝶?
有二三十只蝴蝶小脑袋转向了巷子尽头那一猫一狗,它们眼珠子一转,突然扑腾着血红色翅膀向那一猫一狗扑去。
小黄狗但觉眼前血花飞舞,那些哪里还像什么蝴蝶?它毛骨悚然到极致,低沉地哀吠了一声,拔腿调头就是没命的奔逃,转过小巷子一下子就不见了,连头都不敢回过来看一眼。
青石上,那黄白斑斓的花猫盯着那一只只血红蝴蝶扑来,猫眼里竟似乎看到了血红色的鬼魁异像,只骇得它全身毛发如针一般根根竖起,惊悚万分。
“瞄——”地一声惊呼,那只花猫跳上身旁一户人家的窗户,窗内黑黝黝一片,那只花猫想都没想直接一下子跳了进去,隐约中可以听到窗内传来一阵撞翻东西的声音,可见那只花猫片刻都不敢停留,知道逃得越快越好。
集市上,成群的人们惊讶地看着一群血红色的蝴蝶在飞舞,但觉那些蝴蝶还是挺好看的,起初他们都是带着好奇的眼光在欣赏的,可是看着看着,他们的心底里突然没来由的感到一阵惊悚,谁也没敢去动那群血色蝴蝶。
有个双辫子顽童双脚蹦起来挥手去抓一只近在头顶的血色蝴蝶,那蝴蝶双翅一振飞得更高了,小顽童哪里够得到。
小顽童身旁妇人甩了那孩子一巴掌,双手合十对着那群血色蝴蝶念念有词,十分恭敬且害怕,好像在求原谅。
当人们发现那群蝴蝶点化了街道上的一些鲜血,那些鲜血竟然也化成了血色蝴蝶时,他们感觉脊骨冰凉,手脚出汗,头皮发麻,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动一下,眼睁睁看着那群越来越多的血色蝴蝶如群魔乱舞般一路飞远。
“哪来的蝶妖在此装神弄鬼?”
一声暴喝,街道旁一家酒楼里突然一人腾空落到街道上,这人四十几岁模样,颏下有须,一袭蓝袍,整个人看起来很有精神。
这是个修士,他右手里一把纯钢剑已经出鞘,二话不说直接向那远去的一群血色蝴蝶追去,身法之快,让街道上的寻常百姓目瞪口呆。
离得那群血色蝴蝶近了,那修士大喝一声:“蝶妖,哪里走?”
有十几只飞在最后面的血色蝴蝶转过身来,黑钻般的眼睛骨溜溜盯着那追来者,此时那修士已经追得更近了,当他更近地观察那十几只血色蝴蝶时,突然的内心里一阵悚然,道心有些不稳。
修士只觉那群血色蝴蝶可怕得很,远远不是他这个等级所能对付的,然后那十几只血色蝴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突然都向那个修士扑来了。
修士但觉满眼血色花开,心下大骇,吓得他头皮发麻,一声惊呼,转身拔腿就跑,跑时比追来时还要快得多,那十几只蝴蝶只追赶了一会,便不再理会那狼狈奔逃者,回过头来,追上了前面那一大群血色蝴蝶。
出小巷,穿集市,过牌坊,奔郊野,百来只血色蝴蝶沿着诸葛白云抱着魔煞蓝蝶跑过的路线一路飞舞过去,一路点化蓝蝶之血。
血色蝴蝶越来越多,到了郊野,便有了两百来只大大小小的血色蝴蝶,在野外,蝴蝶们更欢快了,或翩翩起舞,或追逐嬉戏,更没忘记点化地上的蓝蝶之血。
地上的蓝蝶之血越来越少,越往前面,每一滴的蓝蝶之血相隔越远,在靠近不远处那溪边小屋之时,再无发现蓝蝶之血。
当一朵白色野花花瓣上那抹最后的蓝蝶之血被唤醒变成一只小红蝶时,那漫山遍野到处飞舞的血色蝴蝶突然全都聚集了起来,向一个方向聚集。
两三百只大大小小的血色蝴蝶聚集在一起,绕着同一个方向飞舞着,那里就像刮了一束血蝶龙卷风,那两三百只血色蝴蝶转着转着,最后融合在一起,渐渐形成一个妙龄女子的模样。
这妙龄女子着一身玫瑰色红纱裙,长及曳地,裙裾上绣着红蝶暗纹,用一条玫瑰红的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乌黑的秀发上发饰为金属质红色蝴蝶,散发着金属光泽。
她长发及腰,又黑又直,脸上不施粉黛,只觉花容月貌如出水芙蓉,肌若凝脂气若幽兰,再此辽阔郊野似乎因有了她而更显得光彩,她是这漫山遍野千万朵花里最美的一朵。
她的美超凡脱俗,给人的感觉就是:她不应属于这凡间,理应是天上的谪仙子。
这长得如同谪仙子一般的女子,竟长得和魔煞蓝蝶一模一样,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一样的倾城倾国,一样的仙女姿容,一样的窈窕身段,就连她的神态也都像极了魔煞蓝蝶。
她的一身衣裙和头饰也和蓝蝶一模一样,只是蓝蝶衣裙和头饰是水蓝色,她的一身衣裙和头饰是玫瑰红。
漫山遍野的血色蝴蝶一下子全部消失,变成了一个理应天上有的谪仙子,她立在百花间,开得最鲜艳的百花也要黯然失色。
一只红色的小蝴蝶翩翩然飞来,很是漂亮,这长得跟蓝蝶一模一样的女子伸出芊芊玉手,那小蝴蝶就落在她如白玉雕琢的手背上,谪仙子爱怜地看着这只血色蝴蝶,道:“真乖!”
她的声音是何等的美妙,给人以云里雾里的感觉,听了心里有说不清的舒服,仿佛春风吹拂,那简直就是最动听的天籁之音,她的声音和魔煞蓝蝶一模一样。
谪仙子款款走到溪边,原本汩汩流淌的溪水水面马上静得如同一面镜子,倒映着蔚蓝天空,倒映着漂浮白云,倒映着谪仙子的绝世姿容。
原来这溪水以映照谪仙子的绝世容颜为最大荣幸,而且它亦不敢破坏仙女的芳容,所以小溪竟然顾不上了流淌,水面平静成一面镜子,供美人随意映照。
谪仙子终于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的容颜,她脸上平静如水,不带半点喜怒哀乐,仿佛不食人间烟火,她身穿一身的玫瑰色红纱裙,她自取名为——红蝶。
小屋里,小房内,精简的小房间,一桌两椅,一窗一床,布置简单但是很有格调。
床上躺有一人,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如同谪仙子一般,正是魔煞蓝蝶,她微闭双眼,睫毛弯弯,静如闭月羞花,沉睡时也是最美的睡美人。
床头坐着一人,一身白衣如云,俊俏的面孔,长得就像书生,正是诸葛白云。
诸葛白云的手有些发颤,他身旁的椅子上放着一盆清水,一块毛巾和一些药。
他的眼神有些迷茫,看着蓝蝶的目光也是复杂的,闪烁不定,他口中喃喃自语道:“救都救了,总不能趁她昏迷趁机下手吧?”
他心里在叹息:“我本不该救你的,只不过实在看不惯酒楼里那些人的所作所为罢了。哎!你我有莫大的血海深仇,总有一天我会凭自己的实力报仇的。”
他看着她昏睡的样子,何曾没有想过自己现在要杀她简是直易如反掌。他又何曾没有想过,只要眼前这女子醒来,她要取他性命也简直易如反掌。可是他的心一直都在告诉自己:“大丈夫不屑趁人之危,要报仇也要光明正大。”
他极其厌恶白云楼里那群假仁假义趁人之危的伪君子,什么除妖卫道,那不过都是为了成名的幌子,诸葛白云可不想成为他们。
诸葛白云回想白云楼里那些人的嘴脸,心里思忖道:“人,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自己所厌恶的那种人,我当克制自己,坚信邪不压正,不能成为自己曾讨厌的那一类人。”
诸葛白云看着眼前这谪仙子一般的女子,对着这睡美人,轻声说道:“放心,我不会趁人之危的!”
说完他开始给她解开水蓝色的腰带,很轻很轻,这是他第一次碰女孩子的身子,双手竟有些发抖,脸也早已涨得通红。
轻轻侧翻蓝蝶的身子,撩开她上衣的一部分,可看到她纤细的腰后凝脂般的肌肤上有一道伤口,那是黑虎帮童飞虎背后偷袭时留下的匕首伤口,此时诸葛白云才突然发现蓝蝶腰上的匕首不见了。
诸葛白云讶疑道:“奇怪,抱着她时匕首还插在她腰间,不敢去碰触,怎么现在不见了?”
随后他有些自责起来:“一定是我抱着她跑的时候匕首震落了,哎!当时只顾没命的跑,没注意到这个,实在对不住啊!”
屋外,款款走来一绝代佳人,一身玫瑰色红纱裙,肩头一只红色小蝴蝶,她长得跟蓝蝶一模一样,正是那自称红蝶的女子。
她也不知道郊野那么广阔,虽然没有一条路,没有路也就是到处都是路,可她翩翩还是向这郊野中的一间小屋走来,一种奇怪的亲切感无形中牵引着她。
小屋门口的门槛下,她看到地上寒光一闪,那里落有一物,红蝶把它捡了起来,正是原本插在蓝蝶腰间的那把匕首,兴许这匕首就是诸葛白云抱着蓝蝶进屋时在这落下了。
红蝶看着这匕首上尚留的鲜艳血迹,瞳孔中突然红色光芒一闪,那匕首上的血迹化作三只小红蝶,小红蝶翩翩然飞来,红蝶摊开小手,那三只血色蝴蝶一只只落在红蝶摊开的掌心,一只只慢慢地消失于她的手掌心。
匕首刀锋依旧雪亮,隐隐透寒,现在一点血迹也看不到了,红蝶看着这匕首,心里突然莫名浮起一丝的厌恶,她把这匕首用力往屋外远远扔了出去,那匕首马上隐没在远处的花草丛中。
红蝶没有走进房屋大门,她绕到屋旁,那里有个精致的小窗,透过小窗,红蝶向屋内看去,只见里面是一个精简的小房间,没有太多的摆设,很简洁。
里面床边有个白衣少年正在忙活着,满头大汗,一脸通红,床上躺着一个身穿水蓝色衣裙的女子,面貌被那白衣少年的身子遮挡,看不到面目。
白云给蓝蝶的腰间伤口消毒,上药,然后为她包扎伤口,轻轻地再帮她扎好腰带,一切动作都做得很小心,仿佛生怕弄疼了这仙女一般的女子。
他撩下了蓝蝶肩上的衣服,她肌肤胜雪的肩头有道刀痕,看着这道刀痕,诸葛白云不禁回想起白云楼里那场恶斗,心下犹凛,他喃喃道:“那小混江龙刀气也真是厉害,要换成我,那一刀下来早给他劈成两半了。”
白云用消毒药水给蓝蝶肩头上的刀伤擦干血迹,再给她消毒一遍,然后上药,等药约莫干了后拉好她的衣服。
诸葛白云这才站了起来,擦去脸上的汗水,双手捧着椅子上的一盆水要出去倒掉,他并没有察觉到房间里唯一的一个窗外此时正站着一个人,那人正打量着这个小房间。
这时,窗外的红蝶终于看清了床上那给她亲切感的女子的真容,一声“姐姐”不禁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