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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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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晃又过大半月

    商府后院湖上,飘荡着一叶小舟,船桨随意的摆放在一边,日头毒辣,四枝竹杆撑起油纸做成的顶棚挡住一部分阳光,身着玄青长裙的女子,懒懒的躺在船中,由着那船在湖中随意飘荡。

    小船随着湖水轻轻摇晃,闻人罄闭着眼,将早已看完的书从中间翻开盖在了脸上,这几日,商子兮十分的忙碌,常常早出晚归,有时候要忙到子时才会回来,她与自己在一起时,从不提公事,自己当然也不会去主动过问,每日能做的也就看看书,喝喝茶,在兮苑晃晃,和蕖儿聊上几句,一天就这么过去了,除了悠闲,她实在想不出别的词语更能描写出她此时的感受。

    唉,只是这样的生活还能过多久,这阵子她看了不少关于文景的史书,也算是把这朝代摸了个七七八八,她不得不说这王朝也算是另类了,自打开国皇帝开始,每朝每代,几乎都会有叛乱发生,但始终不曾有过成功的例子,看来这里的皇帝都是非常有手段的人,她有特意留心过皇族表,君姓一族,每一代的王子王孙,大多都活不过四十,除去几个叛乱而死的史书上有记载,其他的都草草代过,但有心的人还是看得明白,她想起了君然,这个十分有野心的女人,真的能够站在最高峰吗?

    只怕,难。

    若是事败了会怎样呢,她是公主,皇室对血亲虽然淡泊,但怎么说她也是君姓,皇帝老子的亲生女儿,虎毒不食子,想来也不过是囚禁一生了事。

    那她呢?

    以君然对商子兮的恨,只怕事败,所有的事都会推到她头上,到时抄家灭族一定是逃不掉的,她在史书上看过曾有一个姓宋的,叛乱事败后,被人割去男-根,最后凌迟,多么残酷的刑罚,想到商子兮可能受到这样的凌-辱,心中莫名的惊慌,她这样天仙般的人,到时要想清清白白的死都难。

    闻人罄不自觉的为那人担心着,纠结着,为什么非要趟这浑水,以她的家世背景,根本不需要参与,她这么一个聪明的人,没道理会看不透将来。

    流枫对她而言真的这么重要吗?隐隐的总觉得有什么一些地方不对劲,宁叔说他是看着商子兮长大的,可说到那些往事时,却从没有提到过流枫这么一个人物,她们两个之间究竟是怎么样的关系,闻人罄努力回想着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点点滴滴,试图能够拼凑出一些线索,却无论如何找不头绪。

    摇了摇,有些丧气的将盖在脸上的书,摆到一边,手轻轻的敲着脑袋,她必须要想法子弄清一些事,能够成功逃跑这是最好,如果逃离失败,到时她也不会太过于被动,侧过身,指尖似触非触的点在湖面上,压抑着的烦恼似指下的涟漪一般一圈圈的散开扩大,逃离后,将来的路又要怎么走,君然和商子兮真的会放过自己吗?

    唉!人算不如天算,计划不如变化,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起身将书收入怀中,小心的走到船首,蹲下拉起与船头相连的长长麻绳,手上用力一拉,小船便向岸边快速的靠去,待到船快到撞到岸上时,她算准时机,一步跨去,人踩上了地面,船却又反向的飘向湖心。

    手有些湿,随意的搓了搓,闻人罄慢悠悠的向水榭走去,暂时把烦恼扔到一边。

    才进水榭,便看到蕖儿坐在桌边,做着女红,神情专注,竟连她进入都没有察觉,这让闻人罄起了些许兴趣,轻声轻脚的绕了过去,等接近她身边时,突然出声:“在绣什么?”

    这一声果然吓了蕖儿一跳,下意识的想到将手上的东西向身边藏:“夫人。”伺候夫人并不是一件累事,还非常的闲,在她看书时,夫人也许她们做一些自己想要做的事,她这才偷着空做这个。

    “鬼鬼祟祟的,绣什么呢?送情人的?”闻人罄看小丫头那样,不由得恶趣起了逗弄的心思。

    “夫人……”小丫头音调有些变,脸红了一大片。

    看这样子就知道猜中了,这小鬼才多大呀,才十五吧,不过话说回来,自己15岁时,班上早恋的也很多了,也不算稀奇,这不由得让她感慨这就是青春呀,再看看蕖儿那羞涩样子,和平日里那活泼丫头形象真是大大的反差,也不知道她中意的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这是帕子要送给什么人?说来听听”忍不住八卦一下。

    “夫人……”蕖儿忍不住抗议,脸上艳红又添了几分,看看主子那不依不饶的样子,“这不是帕子,是绣完后用来做香囊的。”实在是不能将心上人的名字说出来,只好试图转移她注意力。

    “不是帕子呀,”闻人罄知她不愿说,也就顺着她的意,“我看这方方正正的,以为是定情的帕子呢。”

    “自然不是,”蕖儿有些好奇的看了看自家夫人,女子送心上人绣了名字的香囊,这可是自古就有的风俗,夫人怎会不知:“夫人有绣过香囊送主子吗?”

    绣香囊,送商子兮?闻人罄一时没转过来,虽说,以前每逢叶珊生日或者过节,她送给她的礼物都是自己亲手做的,但刺绣这种事,她还真没试过也没想过,她的手艺最多也就缝个扣子,何况商子兮与她,应该算是同床异梦的夫妻吧,这情人之间送的东西还是免了。

    蕖儿见她发呆,突然记起姐姐曾说过的,夫人生过一场病,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误以为她伤神呢忙安慰:“夫人,后日就是七夕庙会了,到时再送个给主子,主子必然喜欢。”

    七夕?闻人罄一愣,原来这个时代也有七夕呀,还真是与中国古代相近呢,不知道牛郎和织女的传说这里有没有,突然想到有一回她和思颖讨论,牛郎与织女到底是喜剧还是悲剧,思颖说那是大大的悲剧,问她为什么这么说时,她很不屑的说了一句:“一年一次也就算了,可是还要永远如此,连找外遇的机会都没有。”当时听这话很无语,不过回头想想,以现代人的爱情观来说,确实有一定的道理,这个问题放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感情这事,是喜是悲也只有当事人才明白吧。

    “为何是我送她,不是她送我?”闻人罄知道小丫头好意,但还是忍不住说出这么一句,就好像TTL,关于谁是老公谁是老婆永远是一个争论话题一样,她前世是娘T再娘也是一个T,被人成天夫人夫人的叫着,终还是有点不服气。

    蕖儿一时也不知如何作答,夫人和主子都是女子呢应该谁送谁呢?纠结了半天,还是说了一句:“可您是夫人,自然是您绣给主子呀。”

    果然是商子兮手下的人,一心一意还是护着她的,转念又开口询问:“蕖儿,难道不会觉得两个女子一起有驳常伦吗?”闻人罄对这事一直觉得奇怪,文景不是不准女子相恋的嘛,为什么府里的人,看到她这么一个夫人一点也不觉得怪异,似乎在她们眼中,这是很正常的事。

    “怎么会?女子相恋有何不可,在文景虽不准女子通婚,可在彝集东突同性成婚早已被允许,再说了,咱们文景也出过一对轰轰烈烈的呢,当初齐王爷为了与花魁相守,连皇后都不当呢。”蕖儿答的自然。

    有地方允许通婚?闻人罄这下来了精神了,原本她一直没想好离开后的去向,要有地方可以通婚,她自然就是了目标:“蕖儿,你给我详细说说。”

    蕖儿看她兴致勃勃,也就放下了手上的活,开始委委叙述那个民间传说已久的爱情故事,添油加醋说了好一会才讲完,最后感慨:“齐王爷为了情连命都不要,这世上有几个男子能有这样深的情义,可见女子比男子好多了呢。”

    闻人罄听着那个让她觉得心酸的故事,心中动容,那齐王爷为守着喜欢的女人,命都赔上了,情深义重位高权重有什么用,男尊女卑的世界,最后也只能是悲剧,想到君然,真希望她能够成功,再看着那个满脸羡慕的小丫头,其实她很想告诉她,是不是薄情并不是以男女来分,而是以心为界,谁说女人就不会负心,只怕到最伤你伤得更重,叶珊给她带来的伤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天的晚膳依旧是闻人罄独自一人享用,草草吃完后便让那些候着的丫头们去休息,抱着书懒懒的靠在长榻上等商子兮回来,七夕是一个好机会,她倒不是想趁机逃离,毕竟逃跑准备不足,为时还早,她身上没钱对外界的一切还都陌生,但出府的意义就不同了,不仅能让她有机会与外界接触,出去过一次,说不定就能有第二第三次机会,心中的计划慢慢的形成。

    黑夜慢慢袭来,月悄悄的挂上空中,二更鼓声已过,闻人罄打了个哈欠,将书放到一边,等了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回来,自嘲的笑了笑,她现在突然有点明白,那些有钱人家的女人的心情了,从长榻起身,走到窗前,远处明成轩传来了淡淡的亮光,原来已经回来了呀,那是她在家中办公的地方,若她不在断不可能有亮光的。

    嘴角勾了勾,与其坐等,不如直接找她。

    独自走到明成轩,远远的就看到候在门外的潆儿,闻人罄不由得叹息,这管事做的真不容易。

    “夫人。”潆儿看到流枫走来,忙开口请安。

    闻人罄点了点头,她知道这一声夫人不止是问安,也是为了向房中人请示,果然房中很快传来了一声:“进来吧。”

    潆儿推开门,迎流枫进去,随后识趣的将房门关上。

    才跨进了门,抬眼便看到了她想找的人,只是这人并没像她想象中那样忙着公事,反倒是优哉游哉坐在房中拨弄着手边的杯子,淡淡的酒香在空气中弥漫,不用想都知道她在做什么,闻人罄眉不自觉的皱了皱,却没有说什么。

    商子兮将流枫的表情收入眼底,淡淡一笑:“喝些酒,晚上能睡得好些。”

    闻人罄想到了什么,看到那人脸上的那一份淡淡的疲惫,心莫名的一动,走到她身边,将酒杯从她手中夺过放到一边,转身移到她身后,“闭上眼。”

    商子兮没说什么,听话的合上了眼,随后她便感觉到一份别样的关怀,那略带冷凉的指轻轻在她的额和太阳穴上轻轻的按着,久远的记忆又慢慢的浮了上来。

    闻人罄专心的按着,动作十分的轻柔,以前工作压力大,她最喜欢跑去按摩放松,次数多了,也懂了一些指法,她能感觉到那人身子在她的指下缓缓放松,心中慢慢的也有些成就感,一时竟然忘记了原先想要说的话。

    待她想起,话在嘴中转了一圈,终还是咽了下去。

    晚些再和她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