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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了很久,后来某一天忽然顿悟,因为他笑太多。
本来是适合扮深沉玩性感的一张脸,一笑全浪费。深邃的眸,性感的唇,笑起来全都弯曲曲,看起来不像天边追逐不到的那颗星,倒像隔壁那个举着花洒浇花,在阳光下问你早上好的邻家大哥哥。
可惜可惜。
瞧人家舒慕,沉浸娱乐圈十年,愣是把一张娃娃脸修炼出冰雪王子神功,笑也好不笑也好,永远不远不近地勾着你,叫你心里痒痒,忍不住就要捧着他追着他,却怎么都触不到。
但无论如何,后来是后来,现在是现在。
现在的柯远被傻大个压着,那人微微睁大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带着淡淡烟草香味的气息灼热地喷在自己脸颊,更惹人犯罪的是,他单膝屈起,毫无自觉地插在柯远两腿之间,随着呼吸的起伏,甚至有一点微微的抖动。
柯远是gay,不用多,这样的姿势再多十秒钟,他就要硬了。
“吧嗒。”
天太热,一滴汗顺着傻大个的鬓角滑啊滑,滑过脸颊鼻尖,猛地掉落柯远眉间。
柯远如梦初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静中透出三分轻松:“好,我不叫家政,不过,你能不能先从我身上起来?”
傻大个“哦”了一声,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单手支撑着身子,坐到一旁,讪笑:“平时太忙了,晚上回来又累又困,只想睡觉,所以没时间收。”
“没事,也有我的责任。”所以说漂亮脸蛋是万能武器,刚刚柯远还对他满肚子嫌弃,现在已经自觉软下来,“扫帚在哪里?趁着天还没黑,收拾一下吧。”
傻大个立即行动,从门口翻出没剩几根毛的扫帚,一通乱挥。柯远远远看着,觉得他不像扫地,倒像在霍格沃茨上飞行课,手掌里的魁地奇失去控制。
“停停停!”因为脸蛋产生的那点好感瞬间消失殆尽,柯远冲过去夺下他手里的扫帚,赶人,“我自己来,你一边呆着去。”
扫帚挥了两下,惊觉身边气压越来越不对劲,他抬起头——傻大个扁着嘴,一脸“被嫌弃了好伤心”的表情。
柯远投降:“那个……我肚子有点饿,你会不会做吃的?做点吃的给我好不好?”
傻大个点头如捣蒜:“会会会,我最拿手小炒肉,我做给你吃!”
说完一头钻进厨房。
柯远心头浮现不祥的预感,跟着钻进厨房。果然,锅边挂着厚厚一层油,碗边滑得捏不住,说不清多久没仔细刷过。
“你!”柯远指着锅碗瓢盆发号施令,“把这些东西全部刷一遍……不,刷两遍!用洗洁精,仔细刷!”
说完一眼都不想多看,重新回到卧室。
当年舒慕还没走红,两人也曾一起租住小公寓,请不起保洁,一切自己动手,故而练出柯远一身好本领媲美月薪一万块的顶尖家政。不过他今天倒是不急,拿着抹布这里擦擦那里抹抹,偶尔拉开抽屉仔细观察一番,翻东西一般。
不错,的确是在翻东西。
刚刚李奕衡的问题提醒了他。
当前最重要的问题不是弄明白自己的车祸到底有没有内情,而是——
自己是谁。
他如今对自己,对傻大个一无所知,总不能贸然去问傻大个他姓甚名谁,否则还不被当神经病。不过好在这房间是两人合住,蛛丝马迹总有点,拼拼凑凑,也能拼凑出一个人。
这样边打扫边找,还真被他找到。
床头柜抽屉最里面有一个饼干盒子,打开最上面并排摆着两个身份证。左边那个,抿着嘴唇瞪着眼,白瞎一副好相貌,正是如今的自己。
黎锦,23岁,东部小城生人。
再看右边那个,蠢头蠢脑,嘴角上扬,仿似刚想笑又被人呵斥不许,于是硬生生将个灿烂微笑憋回腹中。
骆飞,19岁,金牛座,k城人,正是傻大个。
柯远默不作声抬起头,扫了一眼那个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原来叫骆飞。
身份证下面是一些**单据,何时何地买了衣服,何时何地交了水电费,一应票据都保存下来,整整齐齐叠在里面。柯远一张张看过来,连连感叹真是年轻人的花钱方式。
月初发薪水时买衣服置行头,将自己打扮得像花蝴蝶,连饭馆都多下几次,月末却求爹爹告奶奶,做菜恨不得只滴一滴油,肉末都不要见。
不过柯远耐着性子蹲在这里翻盒子,又不是想看这些没意思的东西。
他继续翻,盒子被掏空,竟然只剩下了一张纸,卡在盒子最下面。
比起**单据,这张纸略为厚实,对折成四层,隐约透出些印泥的淡红色。
柯远眉头微蹙,将这张纸取了出来。
是一张演出合同。
合同仅一页纸长短,写明他与骆飞参演某食品广告,最下面,认认真真签着黎锦与骆飞的大名。
这样的合同他见得多了,广告公司预算少,多半会从三流经纪公司、艺术院校,甚至街边拉人,反正只要脸蛋好看,又不需要多少演技。签下的合同也简单敷衍,当场演完当场付钱。有些靠此为生的串场演员出门就把合同撕掉,银货两讫的买卖,出了片场,谁还在乎?
难为这傻子竟然如此珍而重之地收藏。
柯远捏着这张合同,不知该笑该叹。
想当年,这样的露脸机会,给舒慕他都不屑一顾。
不过也不奇怪,自从自己豁出去跟李奕衡上床,舒慕上位的速度就坐了火箭般往上窜,还没来得及吃这样的苦就已经大红大紫。
舒慕啊舒慕,老子当年豁出去捧红你,到头来竟被你一脚踢开,踢到这里给人当不入流广告陪衬。
丢人丢回姥姥家。
柯远长吁短叹,指间的合同随他情绪起伏,呈不规则状变形,眼看就要被揉成团。忽然,身边掠过一阵疾风,某人一个箭步冲过来,猛地从他手里抽出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