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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小鬼车自从有意识以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个面色和煦的男子,虽然面容和蔼,但他身体却与之相反的精瘦,裸.露在外的麦色肌肤精壮有力。
它脑袋里什么都没有,也不认识这个人,只是由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个男人,便也有着雏鸟情节,对那男子极为孺慕。
男子身边有个红衣男子,长得较为矮小,却是极为凶狠,每每看到它与那男子亲近便会恶狠狠地瞪着它。
它小脑袋里想不出原因,也根本感受不到那红衣男子的浓烈恶意,只是自发地不喜红衣男子。
好吧,就算它不喜欢也没什么用处,自己还得靠着他们豢养呢。
身为鸟畜的它,有着作为鸟畜的尊严以及生存之道。
可没想过,第三日晚上,那个看起来极为好说话的男子竟然准备将它转手送给了另一个男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小鬼车怒了,准备对待新主人绝对要高冷至上。
谁知道,见到它新主人的第一面就让它觉得好似砸了彩蛋一般,搞得它飘飘欲仙的。白衣男子一袭仙气十足的白衣,傲然的侧颜在月光的映照下透着孤寂以及哀伤,那精致的侧颜差点惊得它从和煦男子的肩上掉下去,直接冲向那白衣男子的怀抱。
它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么激动,可能是因为白衣男子比这个旧主人好看英俊得多?不对,绝对是漂亮的多!
它的小脑袋中好似正在盛开惊艳的烟火,迷得它双眼痴迷地紧盯着新主人,小小的心脏因为他的一瞥一笑而跳动,连带做了好多傻事,等到它回过神来,它都已经跟着白衣男子回到他的厢房了。
等到吃饱喝足,它才想起,自己应该是要做个高冷的小鸟的。
可惜,等到他想起应该要屁股对着新主人的时候,却只看到了那人遥看明月的忧伤,浓得化不开的忧愁箍紧了他的眉头。
不知怎么地,小鬼车就觉得自己的小心脏迅速跳动着,心里酸酸涩涩的,就想让眼前的这个白衣男子笑出来,就像之前那样。
它默默地回想起之前白衣男子对它絮絮叨叨说的东西,终于明白过来男子的忧伤。
原来,这个男子是为情所困。
可惜了,可惜了,这么个完美的男子,到底是何人可以走入他的心里呢?
小鬼车才不会说自己有点吃醋了呢。自己的主人就应该属于自己的,怎么可以心里还想着别人。
它莫名火气上涌,眼珠子紧紧盯着白衣男子看。
白衣男子的面容极为悲伤,如同化不开的坚冰一般。更神奇的是,白衣男子如今内心深处的苦痛与哀伤,不知为何,小鬼车竟然与之心灵一通了,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
这个时候,心中熊熊嫉妒之火被一潭子的刺骨的寒冰之水所扑灭,虽然很奇怪它能清楚感受到他心灵深处的呼唤,但它此时唯一能够想到的就是不想让眼前之人再想东想西。
它扑腾了一下它的翅膀,落上了白衣男子的肩膀。站在肩膀之上,离他的发丝极为接近,淡淡的腊梅清香扑鼻而来,小鬼车用力嗅了嗅,觉得特别好闻,又觉得自己以前肯定有闻过这个香味。
不等它多想,它已经先行做了动作,探出头靠近了一些,为的就是再多闻些这种味道,它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它忘却了。
而且,非记起来不可。
它正这么想着,却听见耳畔一声低笑。
它赶紧抬起脑袋,却见那细腻的皮肤正在它的面前,它直接就呆愣住了,小眼珠子直直地瞪着那人白皙的侧颜,闪着黝黑的亮光。而那笑容染上嘴角的白衣男子,潇洒的笑颜,简直让天地失色。
即便是那纸窗外,聚集天地之灵气的明月也不抵他的半分神采。
朗月当空,晚风吹进厢房,卷走一日的倦意。
独自立在木桌之上,赤着脚丫子的小鬼车盯着那人已经熟睡的背影,黝黑的眼珠隐隐渗出一丝幽光,却又转瞬即逝。
小鬼车跳上窗檐,忧郁地抬起小脑袋,委屈的小眼珠子出卖了它的心情。
色令智昏,色令智昏,果真古人说得极有道理,它明明应该表现地高冷才对。
微风穿过它的羽翼,柔软的羽毛颤巍巍地抖动起来。
*
正对着大门的正房之内,烛光依旧晃动着,淡淡的月光透着朱红的雕花木窗倾泻在青砖地板之上,如同细碎透明的银粉一般。淡青绿色的纱帘随风飘扬,中间间或夹杂了一瓣又一瓣的屋外书上掉落的花瓣。
屋内案上香炉缥缈着缕缕烟雾,熏香浓郁的香味腻满了整间房屋。西墙之上是一副山水图,素雅而又诗意,左右各摆上一副对联,乃是五伐时期大家郭建安先生的真迹,上面洋洋洒洒地抒写着:“孤叶常漂泊,荒唐流年度。”
当真好词、当真好书法。
而在那层层叠叠的纱帘之后,却是一张张狂肆意的红铺大床,那床的大小几乎可以容纳三人之多。那床帐从那木制的屋顶之上随意挂着,透明的纱帐将里头的动静看得清清楚楚。
那是两个相拥的男子。
上方的男子满头的汗水,面色红润微醺,压抑着止不住的低.吟,问道:“你……你确定这么做……可以让黑无常……尽快醒来?”
他说得极慢,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喉咙深处溢出来,流畅的肌肉线条却是将那身姿衬得极为矫健,好似一只蓄势待发的野豹。
下方的男子冷哼一声,面色不满。“你现在提那个家伙干嘛?”他身子向上用力一提,坏心眼地惩罚。
男子闷哼一声,似水的眸子嗔怒地瞪了身下的人一眼,咬着牙问道:“你发个……哪门子的疯?”
下方男子邪笑着,速度翻身而上,直接将那人压到身.下,他保持着那个动作,似笑非笑地居高临下地看着身.下羞恼的男人,好似小人得志道:“现在只要想着我就好了……”
说完,他再次倾身而下。
红鸾帐暖,春风一度。
屋外花瓣飘落了一地,些许花瓣落于屋内,无人问津。
第二日清晨,仙鸟啼叫,初升暖阳从东升起,斜照在木窗边上,温暖的日光洒落在了宁静的房屋之内。
屋内,日光萦绕床边,段浊秦迷茫睁开惺忪的眼睑,终是扶腰半坐,他揉捏着酸软的腰部,和衣而起。
穿戴整齐,他才坐上床侧,安闲地注视着那床上熟睡的男人。那个男人脸上依旧还透着孩子气的笑意,显然正在做着什么美梦,清秀的脸颊当真青春年少,一点也看不出是活成了老古董的人。
他忆着当年他们两人之间的发生一切往昔中的酸甜苦辣,又回忆起如今平淡如水的日子,温和的笑了,全身散发着一种幸福的气息。
那人依旧还睡得死死的,他不愿吵醒他,便准备出去准备早饭。
说来也是奇怪,两人明明都是不需要食用人间的食物,但却由于向往凡人的日子而效仿着凡人所做的一切,等到他们回过神来,准备膳食已经成为了习惯。
好在,对于他们两人来说,吃不吃都没有什么问题,对身体也没有什么影响,但在这山巅之上的日子不仅无聊的紧,又单调的紧,他们自是愿意花点时间准备些复杂的东西。
一开始,他也是手忙脚乱,乱做一气,甚至将自己弄得灰头土脸,没脸见人,但现在却是熟能生巧,甚至做的极为精美。而律轲却是决计没有烧饭的天赋,每每不把厨房炸掉绝不罢休,次数多了,律轲便撒娇不愿干了,现如今,自己也便渐渐习惯做起了这件事情。
一般来说,都是他在厨房掌勺,而那律轲就跟在他屁股后边当尾巴。
今日,看来他是起不来了吧。段浊秦默默地心想,准备今日自个准备一下吧。
他刚刚起身,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抱住,将他拽入怀中,段浊秦一惊,身体惯性僵硬起来,却又在下一刻立刻放松了身子。
身后那人撒娇似的将下巴磕在段浊秦的肩膀上,双手紧紧地圈着他的腰部,初醒的声音还略带特有的沙哑性感。“……让我抱会。”
段浊秦觉得好笑,心道这家伙怎么这般会撒娇?
他单手拍了拍那人环着他的手臂,如同哄小孩子一般无奈道:“我要去准备早饭了。”
他也不知为何,只要这家伙一撒娇,他便没辙了,床笫之事也是如此。他有时候也会反思,自己这般宠他、疼他是否太过了,但每当这时,律轲便如同有所感应地,撒娇起来更加没完没了了。
果然,下一刻,律轲便将头埋在他的发丝之间,闷声说道:“不吃了,我们继续睡。”
“不吃也行啊,以后我便都不准备了。”段浊秦知道,律轲自是会起床的。
律轲在他的发丝中深吸了两大口气,将被褥挣开,毫无顾忌地对着他开始穿衣,嘴中还念念叨叨地:“浊秦,你最近越来越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段浊秦站起身,盯着他那明明看起来瘦削却实际肌理饱满的胸口一直看,眼睛绿的如狼豺豹,他看满意了,吞咽了一下口中的唾沫,随后发誓道:“我对你的心天地可鉴。”
律轲抬起头来,已然穿戴整齐,他那一身红衣张扬洒脱,带着一种狂狷自恣意,一双狐狸眼睨着,显得精明而诡计多端。“嗯?那你近几日为何如此关心他们二人?”
段浊秦语塞,断是没有想过他会这般乱想。他苦笑道:“你明明知道的,我不过是还债罢了,还我们的债,酆都大帝可是让我们好好帮他们。”
律轲不爽地哼了一声。“我还就够了,你凑个什么热闹。”
“我们两人还分什么。”段浊秦说道。
律轲一脸受用,却听段浊秦继续说道:“而且,那两人一看就是两情相悦,看着那两人一个不说,一个当做不知道,我不是有些担心嘛。”
“就你这么好心,帮他们这么多做什么。”律轲冷哼一声,随后跨步走向门口。“好了,去准备早点。”
段浊秦苦笑着连连摇头。
律轲却在跨出房间的那一刻回头道,一脸阴谋的狡黠样:“放心,他们两人你不用费心了。山人自有妙计。”
段浊秦满脸疑惑,却也只好快步跟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