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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明凡寻着线索来到一处荒凉偏僻的古村。
灰蓝色无云的天空掠过几只乌鸦,粗哑的叫声在耳边不停的回荡着。贫瘠干裂的土壤被厉风卷起吹到身上,他拉紧帽子,紧抿嘴唇,一副风尘仆仆的疲倦样子。
一簇簇枯黄的干草划过小腿,几只蟋蟀不知疲倦的叫着。脚底干燥的灰尘因他的走动而四处飞起,朦胧的视线里,他抬头望见古村最偏远的地方坐落着一座古老破旧的木头客栈。
被时间与风雪侵蚀的客栈门匾前挂着两个破破烂烂的大红灯笼,里面放着半截熄灭的蜡烛。他跨过门槛,屋内的光线骤然降低,昏暗模糊的只能看清大概。
扶着门框的手上沾了许多灰尘,他拍拍了手里的灰往里走。房内有一股潮湿的霉味,阴冷呛人的味道让他打了几个喷嚏,黑魆魆的大厅内只有左前方的柜台点着一个蜡烛。
他压住激动的心情,紧握双手,力求自己的表情是放松疲惫的。他慢慢的踏过坑坑洼洼的地板走到柜台边,凝视着柜台后面的老板。
客栈老板挽起长发,应景的穿着一身黑色旗袍,一朵朵妖异魅惑的红色罂粟绽放于肩膀侧腰。剪裁得体的高领旗袍裹住高挑的身材,两排纽扣紧紧扣着脖颈只露出一点莹白如玉的皮肤,清雅的气质有着隐晦的诱惑。
而他,傻愣愣的望着那一抹莹白,眼睛就像黏在上面似的再也移不开。
“客人,暂住还是常住?”老板低着头,额头以下的部分笼罩在黑暗中看不清楚。她用剪刀拨动着放在柜台上的蜡烛灯芯,淡淡的说,“客人再看的话,小心自己的眼睛。”
他窘迫的涨红了脸,凤眼闪躲,高傲矜持的脸上泄露出一丝羞恼的绯红。“既然穿着一身相对于现代都市而言稀少的衣服,就该想到这个结果。”
“客人不知道这是营销手段?”老板划拉着暗红色的算盘,白嫩的指尖滑过一颗颗珠子。在幽深寂静的大厅里响起略有些刺耳的咔咔声,“暂住还是常住?”
“……暂住,”他瞥见老板一根根葱似的手指,莫名的喉咙发紧,口干舌燥,“有吃的吗?”
“客栈没有食物那还能叫客栈吗,”老板嗤笑一声,没有问他要吃什么就径直撩开柜台旁边的帘子走到里面。
蜡烛被老板拿走,光明不在。他手脚僵硬磕磕碰碰的走到饭桌前。掏出纸巾在方桌上擦拭一番,几只小蜘蛛抱着自己的蛛网呆呆的望着他没有逃跑。
回到凳子上,他抿紧嘴角,凤眼微眯,偷偷的笑出声。
柳微,找到你了。
别想逃走。
……别想再逃。
……亲爱的,我再也不会让你逃走了。
背后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传来,浅浅的一层薄光至身后亮起。他收起眼里的志在必得,矜傲的神情呈现在脸上。
他知道,这样的表情最能迷惑猎物。
他知道,猎物正在毫不知情的接近他。
他知道,猎物的脚上还缺少一具银质足枷。
升腾的热气在老板头顶形成一些薄薄的白雾,饭菜的香气引起他肚子的鸣叫。在老板似笑非笑的眼神中,他隐晦的舔过下唇,告诫自己要忍耐。
在昏黄的灯光下,番茄炒蛋散发出酸酸甜甜的香味,艳红的番茄像是被切碎的心脏混杂在金白两色软软的脑浆中。切的很细的土豆丝有着清脆的触感,像是咬碎细软的骨头似的咯吱作响。
一碗白米饭放在他面前,莹白的颜色在烛光下仿佛正在蠕动的蛆虫。一点一点的被桌边的人放入嘴里,在后槽牙的地方被快速咬断碾碎,舌头贪婪的滑动着,很快就将零零碎碎的白色米饭给吞入肚中。
他吃完了。
不雅观的打了个嗝。
他迷迷瞪瞪的凝视着身前的老板。
嘴里含糊的吐出一个人名就彻底晕过去。
老板解开紧扣的纽扣,倒掉饭菜,薄薄的嘴唇勾起一抹玩味的浅笑。
。
柳微得到叶明凡找到她暂住地方的消息。
她调走这家客栈真正的老板,迎接顾客。
拿走蜡烛,在静谧中撩开帘子。无视背后的目光径直走到后院的厨房,案板上放着已切好的蔬菜,她点火,放油,将切碎的番茄倒入锅中。刺啦一声,番茄的香味混杂着焦味传入鼻腔。
她倒点盐,放些醋,加了些酱油,再扔点使人昏迷的药物。
将两盘加过料的饭菜端给一无所知的顾客,烛光下的顾客神色傲慢,凤眼微眯,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形成一道灰色弧度,火光摇曳,迷离的光在他脸上跳跃翻滚,从顾客身上投下来的影子被她踩在脚下。
顾客因饥饿而狼狈的吞咽着,一块块红似血的番茄被咬碎咀嚼,一根根土豆丝如软软的骨头被他撕碎研磨,一粒粒白如虫子的米粒接二连三的跳入嘴里。
顾客睁着迷茫的眼睛望向她,干净无辜的样子像是初生的稚子。
她知道,这是他的面具。
她知道,他又不怕死的来找她。
她知道,他还缺少一个金色鸟笼。
将晕倒的顾客拖到后院,点亮挂在墨黑屋檐下的大红灯笼。倾洒而下的红色光影温柔的照亮后院。隐隐约约的绯色光芒笼罩在杂草丛生的青石板上,镀上一层绯色的青石板一直往前就能看见一个遍布青苔的古井。
夜色深沉,繁星闪烁。
爬满毛茸茸青苔的古井幽深阴冷,而静立在古井旁的金色鸟笼弥漫着淡淡的黑气诡异妖艳。
巨大的金色鸟笼可以容纳一个成年男人直立在里面,手指粗的金色笼丝栅栏从笼底长出一朵朵暗黑色的玫瑰。柔韧有力的枝蔓舒展开椭圆形带有锯齿的叶子紧紧缠绕在一根根栅栏上向上攀沿着,一直向上,向上,向上。直到将半个鸟笼铺上黑色的玫瑰花纹。
笼内的冰冷金属反射着冷光,在一根笼架上则摆放着一具银质足枷,互相缠绕的链子从足枷上垂下来盘绕在笼底,似乎在等待着那个唯一等套上足枷的人。
被她扔在鸟笼里的顾客还在昏睡着,她解开第二颗纽扣,以驱散胸腔里鼓动的燥热。一口饮下清凉的井水,却感觉越发闷热。
……好热。
她眼神迷离,头晕目眩。
疑惑的望着跪坐在鸟笼里的顾客,他微笑着仰头注视着她。
她想离开,双脚却软的如同面条。她想说话,嘴唇却被顾客给堵住。
不甘的晕过去,脑中转悠的是他在什么地方下的药。
顾客伸手抱住晕倒的她,冷傲的双眉舒展开来,凤眼里流淌的是醉人的爱意。
。
清醒过来的柳微依靠在古井边,金色的鸟笼不知为何被叶明凡给毁掉。她黑色旗袍下的两脚被脱下鞋,柔嫩的青草挠着足底。右手握着一条宠物型铁链,铁链的另一头铐在叶明凡的脖颈处。
绚丽妖艳的黑色玫瑰绽放在她耳边,魅惑的香气弥漫在鼻尖。她拂开鬓角边散落的碎发,嘴角优雅从容的笑意不变,施施然的抬头,凝望着面前的叶明凡。
叶明凡换上一件黑色唐装,宽阔的肩膀与侧腰都绣着一朵朵的红色罂粟花,深沉内敛的黑色融去他冷冽的气质。斜飞入鬓的剑眉弯起柔和的弧度,狭长的丹凤眼盛满甜腻的喜悦,他勾起薄薄的嘴角,慢慢变成一道心满意足的弯度。
“你想做什么?”柳微浅笑着折下一枝玫瑰,用玫瑰根茎上尖锐的刺划伤叶明凡的脸颊。
叶明凡伸手抹掉血液,伸出艳红的舌头舔净指腹上残留的血液。脖颈处铐着的宠物型铁链发出金属碰撞声,他单膝跪地,神色卑微,握住柳微白皙如玉的右腿。
曾经骄傲的他,如今折断自己的傲气。唾弃自己的尊严,咒骂自己的矜贵。
“我还是没有关于你的记忆,”叶明凡抬起柳微的右脚,亲吻她的足尖。姿态放的很低,宛若卑微低下的奴隶在亲吻高贵的女王。
“虽然看不清你的脸,但我记得对你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