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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个傍晚。
“抱歉,吵醒你了。已经是傍晚了,比你平常起来的要早些呢。”
“我?当然在做我应该做的事情,青青想让我再示范一次吗?”
“不想?真的吗?
可青青的脸颊好红,水汪汪的眼睛也一直望着我。似乎在述说着渴望,希望我再亲一次,再纠缠着唇瓣深深的亲一次。”
“抱歉,别气了。我瞎说的,在你睡着的时候没有偷亲,真的……没有偷亲。”
“睡的那么长,有做梦吗?因为青青在睡着的时候嘴角都带着笑容,梦里真的那么美好吗?”
“哎,梦到我了……那还真不是什么好梦呢。”
“稍微有些惊讶,毕竟……你看,白天我们呆了那么长时间,时时刻刻的腻在一起。没想到在梦里青青也想看到我,不觉得无聊吗?睁眼闭眼看到的都是我,无论做什么事情,我都在你身边。
青青一定会觉得我很烦人吧。”
“抱歉,我不该说些混账话来气你。我知道的,青青永远都不会讨厌我,觉得我烦。你也是想和我永生永世在一起的,对吧?”
“鼓着腮帮子好像青蛙呢,青青做了什么梦?”
“怎么了?为什么不看着我,你的脸好红,就连白皙的耳尖都开始发红。难道……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青青真是的,若……若真的那么想做的话……我……我会让你梦想成真的。”
坐在草地上自说自话的晏笙突然顿住,凤眼划过懊恼。他放下揪着松果菊的手使劲敲了下自己的额头,低下头喃喃自语道:不对,这对话完全不对劲。青青不会想亲吻自己的,她又不是自己。
对话错误,这让他还怎么幻想下去。
重来。
“醒了,怎么笑的那么开心。是因为梦到我了吗?”
“嗯?真的有啊。为什么青青做梦会梦到我,是……喜欢我吗?”
“……不对,”晏笙眉头微蹙,烦躁的揪着黑发。手肘轻触到大腿处柔软的物体,他心烦意乱的动作完全僵住。屏息静气,小心翼翼的放下胳膊。眼神温柔的几乎能滴下水般凝望着躺在大腿上睡着的柳青青。
淡绿色的长发似一条蜿蜒曲折的绿色小河流过大腿蔓延至草地上,她精致完美的眉眼在头发遮掩之下若隐若现。淡色的唇瓣勾起浅浅的笑意,仿佛真的如他所说做了好梦。
“我在说什么傻话,笨蛋,她肯定是喜欢我的。”晏笙屏住呼吸凑近柳青青,克制住颤抖的近乎痉挛的手指勾起她一缕淡绿色的长发,轻嗅着散发出淡淡柳叶香的发丝。他肯定的点头,喃喃低语道,“白痴,明摆着的事情,我居然问出口了。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笨蛋才看不懂。”
他傻笑着,被突如其来的女声吓的一个哆嗦。
“阿笙,你在自言自语什么?”醒来的柳青青打着哈欠,睡意朦胧的问。她起身,通身泛着淡淡的莹绿色光芒,化作一棵快要枯萎的柳树。在充斥着橙红色晚霞光芒的庭院里随着晚风轻轻摇晃着干枯发黄的树枝。
“我……我在说梦话啦,”晏笙身体轻微颤栗,暗地里按住狂跳的心脏。眯起眼睛,憨笑着露出一口整齐雪白的牙齿。
他揪起一朵白色雏菊,数着花瓣来占卜。
青青听到了他的话,揪一朵花瓣。
青青没听到他说的话,揪一朵花瓣。
……
青青没听到他说的话,揪掉最后一朵花瓣。
晏笙心底隐隐的期待落空,快速瞥一眼化为柳树的青青。他眼瞳黯淡,嘴角紧紧的抿起。
这朵雏菊的花瓣好像有残缺,重新占卜一次。
日落西沉,蚊蝇增多。透过金瓦红墙的空隙还可以看见斑斓的天空,缕缕夹杂着御花园花香的春风拂过枝条微微发黄的柳树。清言宫的池塘冒出一片片荷叶的小尖角,锦鲤鱼游过在水面上泛起一*涟漪。
几只云雀黄鹂呆在清言宫屋檐下的鸟笼里婉转啼叫,一排排的大雁从南方飞回北方,一行行明晃晃的晚霞红光穿过层层楼宇。点点碎金似的阳光洒在清言宫前面的池塘边,也落在柳树下方的晏笙身上,为他渡上一层虚幻不真实的暖色。
晏笙脚边一堆的雏菊尸体,他单手托腮,痴痴凝望着池塘边的柳树。
皇宫他不想再呆了,姐姐成为皇帝也不需要他再装作傻子暗中保护。三个月前离开皇宫后他就带着青青来到这一处悬崖山脚,山脚边的一个山洞里有他早就布置好的九转百魂阵。
按照计划,那只狐狸精也该来了。
“到吃饭的点了,”晏笙抬头望了眼陡峭的悬崖——金碧辉煌的宫殿,“青青你等一下,我这就把花肥给埋进去,”他起身,拖过草地上画着暗红色圆圈外的一具尸体。
在围绕着柳树几米之外画着暗红色的圆圈,在尸体拉到圆圈里的时候散发出隐隐约约的血色光芒。若仔细看,那暗红色的圆圈是用无数凝固的鲜血写成的符文。
暗红色圈圈便是九转百魂阵,是除妖者为了困住妖物而专门设计出来的。但外面的妖物也进不去,可以看成一个囚住妖物的监狱。
拖到九转百魂阵里的男尸是他委托别人找来的最新鲜健康的尸体,这些琐碎的事情没必要亲自去做而浪费与青青呆在一起的时间。
尸体是个年轻男人,大约二十左右,穿着黑褐色亚麻布猎户衣服——墨绿色太监服。单薄瘦弱的身体软软的拖在地上,头部被人从正面用钝器砸开一个豁口,黑发被鲜血浸湿紧贴在扭曲狰狞的脸上。
晏笙蹲下-身,捋起身上穿着的深棕色亚麻短衫袖子,藏蓝色方巾裹住的炭黑色长发乱糟糟的垂下,有几缕甚至贴在汗湿的脖颈处。他有一张与晏倾四分相的脸。凤眼薄唇,高鼻剑眉,麦色肌肤衬的这张脸不仅英武且带着浓重的煞气——前提上他不笑。
“每天都在这个是修炼,至少也该问我几句刚才做什么梦吧,”晏笙‘小声’嘟囔着说,瞥一眼山洞口——池塘边没有任何动静的柳树。
失望久了,也就不会失望。他耸耸肩,嘴角勾起轻松的笑意。将尸体的双手双脚折断堆放在胸口处,熟练的拿着铁锹在柳树旁边挖了个大洞。
昨夜山间——京城下了场春雨,空气弥漫着泥土的土腥味。柳树树根下的黑褐色土地一夜之间长出青草嫩芽,土地变得十分松软湿润,最适合挖坑了。
“我明白的,”晏笙说着瞥了眼柳树,“青青肯定是想知道我梦里做了什么,只是不好意思问而已,”他煞有其事的点头,眼里盛满浓浓的无奈与宠溺,“真是的,青青每次都那么害羞。我梦里有你哦,要问为什么会有青青,那当然是因为……”
晏笙停下,偷偷瞄着柳树。
池塘边的柳树依然无动于衷的随着晚风挥舞枝条,半点也没有好奇的影子。
“青青,你再不问。我……我就不给你施花肥了,”晏笙色厉内茬的威胁道,蹲在草地上仔细的扒拉着大块的泥土,嘴里嘟嘟囔囔的埋怨着手上动作倒是不断。
白色雏菊花瓣被埋在土里,洁白的颜色染上污泥。他扒开挖好的土坑周围堆积的烂叶草根,修长有力的手指在拨动土壤时翻出一块块埋在土里的零碎白骨。
黑褐色湿润的泥土黏在他手上,也黏在那明显就是人类的头骨上。他哼着歌谣,咧开嘴角,笑容阳光灿烂好似拿着一朵雏菊般捧着一颗人类头骨。
那头骨似乎是不久前才埋的,脏乱的黑发藏有粉红色的蚯蚓,零碎的腐肉还挂在脸上。黑洞洞的眼眶里爬出一只只白胖的蛆,他随手捏死想要爬到自己手上的白蛆。
晏笙摆弄着头骨,眯起眼睛,神情为难的挠了挠头发,在黑发上留下一些可疑的污渍。“啧……还是踩碎了比较容颜吸收营养,”他确定似的点点头,脸上绽放出直率阳光的笑,脚底却随意的踩碎人类头骨。
“青青一定要乖乖的把这些营养吸收完,头骨可营养了,不要浪费阿笙的心意哦。”
晏笙将碎成无数瓣的头骨重新埋入土坑,拉过男人的尸体随之抛到坑内。他挥动着铁锹将一块块湿润的泥土扔到坑里,随手在男子头部重重的敲击几下,以便柳树能够迅速的吸收其血肉的营养。
花肥埋好,变回原形的柳青青还是不搭理他。
“青青我好疼,肚子好疼,”晏笙丢下铁锹,忽然抱着腹部在地上打滚呻-吟,滚到柳树旁紧紧抱住粗糙不平的树身,“青青怎么办,内丹在肚子里好疼,你快出来帮帮阿笙,”他皱着眉头,沙哑低沉的尾音拖长带着股孩童腻歪大人的撒娇味道。
“撒谎,你只是想让我摸你,”从柳树冒出一道软糯甜美的声音。
幽暗的山洞——清言宫池塘前的柳树忽然卷起无数的柳枝抱住树身,在层层包裹着的茧中闪烁着淡淡的绿光。只一瞬间,打滚求抚摸的晏笙面前就站着一位明显不是人类的少女。
她模样看着大约十六七岁,长及脚踝的淡绿色长发随风轻舞没有任何装饰物。发下有着与叶子同样颜色的柳叶绿大眼睛疑惑的眨着,苍白的肌肤泛着浅浅的莹白色光晕。
五官精致完美的一看便知不是人,干净出尘的气质不似妖物倒像个不谙世事的花仙。她揪着身上绿色轻纱长衫的袖子,狐疑的看着在地上打滚似乎很痛苦的晏笙。
“真的疼?”她蹲在晏笙旁边,掌心在他腹部上空停留了一会,不解的说,“内丹没有丝毫动静,你撒谎。”
“青青知道什么是谎言?”晏笙委屈的叫道,英俊的脸庞可怜巴巴的皱着,“青青才分不出什么是谎话呢,我说喜欢你,你竟然觉得是真的。”
“嗯?”柳青青惊叫一声,迷茫的眨着眼睛,“阿笙讨厌我?”
“我不喜欢你,”晏笙爬起身,趁机握住她的手,“我爱你,青青永远呆在我身边好不好,我会给你杀虫除草施花肥。青青不需要做什么,只要呆在我身边就好了。好不好?”
“好啊,”柳青青不甚在意的立刻回答,瞅着晏笙平坦的腹部,诚实的说,“内丹在你身上。即使你赶我走,我也会隐身在你身边,跟着你一辈子直到你死。”
“……到我死就离开?”
“当然,”柳青青漫不经心的回答,指尖发出朦胧的浅绿色莹光又检查了一遍晏笙的腹部。她长舒一口气,埋怨道,“阿笙不要再吓我了,内丹坏了我又要多修三百年。”
晏笙沉默无言,垂在身侧的两手死死的抓着潮湿的泥土。阳光落下,大片的阴霾笼罩在他眉宇间,他喉咙发出含糊不清的讽笑,眼瞳晦暗不明的盯着地上蠕动的白色蛆虫。
在死之前在一起?
那相处的时间太短了。
他是人类少年,青青是修炼五百年的妖怪。人类的生命对于妖怪而言短暂的似冬日烟火,转瞬即逝,来不及记住就要面临永别。徒留青青一人面对着没有他的人生,一个人修炼,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休息,一个人看落日。
这样一想……死亡还真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