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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时后,医生从急诊室里出来:“已经抢救过来了,但还需要在加护病房观察一段时间。”
容箬松了口气,一回头,发现裴靖远已经不在了。
他站过的位置,只剩下两个燃尽的烟蒂!
爸爸已经被推出来了,容箬深吸了一口气,急忙迎上去。
他还处在昏睡中,脸上还有血迹紧。
送到病房,容箬打水给他擦脸,然后拿爸爸的手机给容莞打电话!
一直响到快自动挂断了,那边才接起,容莞颤巍巍的喊了一句:“爸爸,你好些了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辈”
“爸爸还在昏迷中,你自己闯的祸,自己过来照顾着。”
容箬最听不得她这副无辜的语气。
整天瞎胡闹,出了事,就跑的没影了!
“怎么是你拿爸爸的电话?”
听到是容箬的声音,容莞又开始歇斯底里的尖叫。
容箬直接把电话给挂了。
……
容景天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这次病的比上次更严重,神态疲惫。
眼睑焉哒哒的半睁着,无力地瞧了眼容箬:“箬箬啊,回去休息吧,爸爸没事了。”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等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回答,容景天才又费力的睁开眼睛。
“箬箬?”
“嗯?”
容箬回神,手里还握着手机,见容景天醒了,急忙将手机往桌上一放,起身替他掖了下被子。
“爸爸,感觉怎么样了?”
“好些了,”视线在病房里环顾了一圈,“就你一个人?”
“我给容莞打过电话了。”
容景天点了点头:“容氏怎么样了?”
容箬没说话,她刚刚接到辛秘书的电话,今天容氏的股票又降了,大楼门口堵了很多要债的人,都已经拉起横幅了。
见容箬沉默,容景天哀哀的叹了一口气,关于容氏的情况,他多少也是了解的。
病房里陷入了沉默,整整一天,容箬都在病房里守着他,而容景天一句话也没说了!
医生来检查过,只说他的病情有点严重,随时都有可能恶化。
再加上情绪不稳,脑溢血的几率会大大增加。
容箬知道他烦心的是什么,但是……
找裴靖远?
不行!
她做不到这么厚脸皮。
也不想为了这件事影响她跟靖哥哥之间的感情。
哪怕不能在一起,但以后想起来,总归是美好的,而不是被一些琐碎的事情所影响,变得污秽不堪。
三天,容莞一次也没有来过,甚至一个电话都不曾打过。
南漾更是没了踪影!
容箬进入容氏之后,养成了看早报的习惯,但这几天容景天情绪不好,头版头条上又都是容氏即将破产的消息。
她不想刺激他,所以每次都是趁吃早饭的时间,买一份随便翻翻!
今天,正好看到容莞的消息,在报纸上占了很小的篇幅。
其实主角也不是她,是她身旁的那个男人。
就凭她现在的身份,上报纸还是有难度的!
这男人容箬知道,是某某公司的总经理,长的不错,就是名声不太好。
看到内容,容箬几乎是啼笑皆非,酒店开房被正牌女友抓了,还大打出手!
爸爸虽然没有公开承认过她的身份,但还是有不少记者扒出她是容景天的私生女。
容箬刚准备结账,手机就响了,是她找的照顾爸爸的看护。
她心里一紧,一边接电话一边急匆匆的往外走:“喂。”
“容小姐,先生刚才一下子晕倒了,现在已经送入急诊室了。”
容箬步伐不稳的冲入了住院大楼,看护正焦急的等在门口,见到她,立马就迎了过来:
“容小姐,先生早上起来说是躺着累的慌,要去外面散散步,我刚准备去扶他,他就晕倒了。”
容箬知道自己不该朝看护发火,但是她实在忍不住:“医生说了,他现在病情还不稳定,尽量卧床休息,当初找你的时候不就是已经跟你说过了吗?”
看护讷讷的想替自己辩解两句,但看容箬不善的脸色,只好低头道歉。
发过脾气后,容箬情绪稳定了些:“对不起,我不该朝你发火,我只是……”
看护急忙摆手,“我理解的,容小姐不用跟我道歉,是我没有做好。”
容景天这一次再病发住院,容箬整个人都很不安,尤其是这几天爸爸的状态,更像是风中残烛!
急诊室的门,一会儿开一会儿关,一批人从里面出来,又换另一批人进去。
容箬觉得自己的心脏就像被一根绳索紧紧地系着,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就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她给容莞打电话,直接被挂了,她又给南漾打,倒是接了,但听说容景天病危,就说自己在乡下老家,赶不过来!
还不等她继续说,手机又被挂断了。
容箬气的差点将手机给砸了,那对自私自利的母女,一旦出了事,就不见踪影了!
再想当初爸爸居然为了这样的两个女人放弃妈妈,害妈妈躲在房间里整整哭了一个月,她觉得可气的同时又替爸爸觉得可悲。
“容景天的家属,谁是容景天的家属!”
容箬坐在门口半个多小时,整个人神经紧多,身上冒虚汗。
她站起来的急,眼前一黑,幸好及时扶住旁边的墙,要不然,就直接晕过去了。
“我是。”
护士将手中的病例板转那个方向,“这是病危通知书,请家属签一下。”
容箬努力控制住情绪,飞快的从护士手里接过笔,在末尾连贯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怕稍有迟疑,就签不下去了!
护士转身进去了,估计是看她状态不好,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你不用担心,医生们正在极力抢救。”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容景天总算是有惊无险的闯过来了。
“家属要多加注意,不要再刺激病人的情绪了,如果再有下一次,情况会更加严重。”
这次都差点没醒过来,下次……
“好。”
容景天被送入了加护病房,容箬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等着,每天下午的时候有一小时的探望时间。
容莞没来,南漾也没来。
但是妈妈,怕自己一个人照顾爸爸辛苦,每天都来跟她换班!
走道上四面通风,刺骨的冷风从敞开的领子直往里灌。
容箬跺了跺脚,一转身就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陈井然。
“是你呀。”
她的脸还僵着,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打声招呼。
陈井然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容箬,站在电梯里半天没动,直到有人推了推他,“小伙子,你不是要出去吗?”
他这才反应过来,伸手挡住已经闭合了一半的电梯门,从里面跨出来。
“有个客户生病了,我正好路过来看看,你呢?”
容氏即将破产的消息,已经报道了好几个月,都疲劳了。
所以这次,容景天住院的消息知道的人并不多,媒体也没有多加报道。
陈井然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我……有个长辈病了,我来照顾两天。”
“哦。”
说完后,他也不知道怎么延续话题,只能傻傻的站在那里,将容箬看着。
已经有好久没有见过面了吧?
一向能言善道的他,居然也有这么拘谨的一天。
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他努力在脑海里回想着,见客户时切入的各种话题,但一看到容箬的眸子,他就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妈的。
陈井然,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他在心里狠狠的骂了自己一句,然后做出了一个脑子充血的举动--
几步跨到容箬面前,遵从了自己内心的***,将她抱在怀里,手紧紧的按住她的后脑勺,“箬箬,让我陪着你,我愿意……”
愿意融资,什么要求都没有。
话说到一半,就被容箬的挣扎打断了。
陈井然万般不舍,但是她不愿意,他也不想勉强,顺势松开了他!
容箬看着他身后,轻轻的喊了一声:“靖哥哥。”
听到这三个字,陈井然整个人都紧绷了,拽过容箬,确定她不能挣脱后,才转身看向身后。
冷冷一笑,“裴总,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在哪儿都能见到。”
对于他,裴靖远直接忽略。
他的面相稍显疲惫,但步伐还是一贯的优雅沉着,“你爸爸好点了吗?”
“好多啦,谢谢。”
在裴靖远面前,容箬不想多谈容景天的事,直接一笔带过了。
“七七替你找了一个美国的权威医生,已经快到了,你跟我一起去机场?”
视线落在陈井然和容箬交叠的手上,很淡,却能让人瞬间有种醍醐灌顶的冷意!
“嗯嗯,我跟你一起。”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成功的让容箬将手从陈井然的掌心里抽出来,“对不起井然,我还有事儿要先走。”
陈井然神色不愉的看了眼裴靖远,但这种情况,他什么都不能说,也不能阻止容箬跟他离开。
“裴总,我们,来日方长。”
去机场的途中,裴靖远将车停在路边,下车接了个电话。
上来后,跟容箬说道:“对方临时有事,没有上到飞机,改了三天后的另外一班。”
容箬:“是不是根本没有医生?”
裴靖远:“……”
本来是没有的,只是个让容箬和陈井然分开的借口,但是刚才下车打电话的时间,他已经安排好了。
裴靖远不想解释,将车停在路边,手搭在方向盘上,“不要跟陈井然走的太近。”
他习惯了发号施令的说话方式,情绪不好,对容箬也就没有半点婉转。
容箬对他的语气有些排斥,尤其是爸爸的病反复无常,容氏的事又堆压在一起,情绪难免有些暴躁。
换的谁,也不能好好说话。
“这是我的事。”
裴靖远的脸一下子就冷了下来,他这段时间,心里也是被各种情绪充斥着!
容氏的新闻,他每天都在关注,也知道容箬最近的情况不好过。
但是,他想帮却不能帮。
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喜欢的人辛苦奔波,被那些平日里在他面前卑躬屈膝、不入流的人拒绝羞辱……
他心里比谁都难受。
郁青蓝也知道他的心思,怕他哪一天脑子发晕就忘了父亲的死,这段时间逼婚逼的紧,裴家客房里住的女人,几乎每天都要换一遍!
“你的事?”
他捡了最后几个字重复,神色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冷漠,“那你知道,陈井然对你抱的是什么心思吗?”
这段时间的委屈,一股脑儿的涌上头顶,她脱口而出的说道:
“至少他肯帮我,他给我想要的,我给她想要的,等价代换,我觉得很公平。”
说完后,容箬便后悔了,她没有别的意思,只是一时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在裴靖远面前,她的自控力一向很差。
再加上这段时间受的委屈,有些情绪憋在心里太久了,一点就爆发了。
她承认,这段时间,她表面说的再好,心里也怪过裴靖远!
不是怪他置之不理,而是,怨他这段时间的不闻不问。
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关心,她也已经很满足了!
但是,他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
就连七七,这段时间要忙婚礼的事,还每天给她打电话问容氏的情况,容景天的情况。
不说还好,有些情绪一旦开了闸,就再也控制不住。
容箬捂着脸,俯身,假装不舒服的在裙子上蹭了蹭。
她不想让裴靖远看到她哭!
只是,眼泪像怎么流也流不完似的,不一会儿,裙子上就染出了一大片湿的地方。
裴靖远没说话,容箬听到打火机的声音,应该是在点烟。
容箬咳了两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正常:“对不起,靖哥哥,我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对不起,我……我……我……爸爸那里离不了人,我就先回医院了。”
磕磕巴巴的说完,容箬伸手去摸车门。
‘啪嗒’一声。
车门落锁了!
“你……”容箬下意识的抬头,脸上凌乱的泪痕就暴露在了裴靖远面前。
她又急忙低下去:“还有事?”
裴靖远一只手撑着副驾驶的椅背,大半个身子都压了过去,容箬被他禁锢在怀里,被迫抬起头。
挨得近。
呼吸交缠!
容箬整个人都绷紧了,不敢呼吸,一张小脸憋的通红!
“公平交易?”
他一开口,容箬就闻到了淡淡的酒味。
“你喝酒了?”
“昨晚喝的,”他拧着眉,捏了捏眉心,又抬手捏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抬头迎上他:“告诉我,什么是公平交易?”
他快要被容箬给气糊涂了。
本来心情就郁闷,这会儿,连肺都在隐隐作疼。
右手指上还捏着烟,长长的烟灰落在他的手背上,他一扬手,将烟蒂从半开的窗户扔了出去。
“说啊。”
容箬这几天状态不好,被他突然抬高的声音吓了一跳,“说什么呀?”
“说你所谓的公平交易是什么?他提供钱给容氏融资,你能提供什么给他?”
容箬气得直喘气,瞪了他一眼,转身去开门锁。
“我现在要回医院,你喝醉了,还是......”
早点回去休息。
后面的话直接被他压下来的唇堵了回去,淡淡的酒香侵入味蕾,还有一股子清凉的薄荷味!
他的吻没有丝毫技术可言,巧取豪夺,霸道狠戾。
辗转了几下。
就能尝到一股血腥的味道。
唇瓣上传来的刺痛,让她瑟缩着拼命往后躲!
裴靖远按了一下座椅下方调座椅角度的按钮,靠背猛的一下降下去,容箬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的揪住他的衣领。
裴靖远松开她,从驾驶室的位置跨过来。
双膝跪在座椅上,将她禁锢在身下,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长时间劳心劳力而略显疲惫,却依然精致美丽的脸。
唇瓣上,还残留着暧昧的水渍。
更衬得他的唇色潋滟,唇形饱满性感!
轻启,吐出几个薄凉的字:“身体?婚姻?”
“什么?”
容箬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他说的,是她能跟陈井然交换的东西。
尤其是‘身体’两个字,让容箬像被扒光了暴露在大众的面前!
***裸的羞耻感让她红了眼眶。
“是,我现在除了这具身体,能与他交换的东西,还真的不多。”
看着裴靖远蓦然变了的脸色,容箬居然有种变态的释然。
也许,他们之间的相处模式本来就该这样——互相折磨。
是啊!
她爸爸,是直接害死他爸爸的凶手。
这样的家族世仇,怎么能相爱呢!
他原本,就不该宠着她惯着她,应该根据大部分狗血剧情一样,相爱想杀,虐得体无完肤。
这样,他出气了,她也不用被愧疚压的喘不过气。
他们维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儿没有动作。
也没有说话!
像是两尊蜡像。
容箬有一束头发散了,贴在脸上,被他的呼吸拂动,划过脸颊痒痒的。
她想伸手去抓,但是又不想打破这样的氛围。
虽然诡异,但至少,他和她靠的很近!
下次,可能没有这种机会了。
裴靖远伸手替她将头发别到耳后,声音微微的沙哑隐忍:“一定要保住容氏?”
容箬思考了好半晌,点头,“嗯。”
这个决定,是她今天早上看到爸爸被送到急诊室,又一次下病危通知书后决定的!
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绝望的死去。
如果是从小就不爱她,不宠她,她可以说服自己不去管。
但是,爸爸小时候对她很好。
只要她想要的,只要开了口,放学回来,就会摆在客厅的茶几上!
这么多年,从来都是这样。
所以,如今爸爸生死垂危,她怎么能不管。
不能不管爸爸,但并不代表,她会管容莞和南漾那对自私的母女。
裴靖远沉默了很长时间,终于松开她,坐回了驾驶室,手捏着眉心,眸子半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