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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还活在幻想里的小姑娘家家,但顾老爷子这么要求,我听进心就觉着太怪太荒唐。
顾琛再不济都还是他儿子,况且还优秀,有独当一面的魄力。却生生被顾老爷子亲手送到顾磊脚下当踏板,练就顾磊一步步的成熟老辣。
顾琛是他儿子,也是他棋子。
“顾老爷子,那房子看样子挺久的,现在也没人在住,最近市里在规划旧城拆迁,用不了多久就该动到这处的。”我委婉的拒绝了。
不为别的。这是顾琛妈妈的房子,顾老爷子要卖要拆都轻而易举。房子搁那吃了多少年的灰,现在却要让我一把火烧了。
他是想让顾琛恨透我。
我跟顾琛还有经济往来牵扯,不想把顾琛怒火往我头上引。
“这些都是做不了数的计划,还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这是小琛国内经常待的地方,对他意义不小。”顾老爷子坦然的说出他算计,倒让我不自然起来。
“我这儿子爬到今天,的确吃了不少苦头,也把他獠牙给养利了,很不错,像当年的我。”顾老爷子回忆时嘴角还牵着淡笑,话锋一转,语调仍波澜不惊,“他毕竟是我儿子,我也老了,尝尝怀念起过去来,有些地方也下不去死手。可是黎女士,你不一样。”
我没有参与顾老爷子的过去,他怀念不到我头上,所以他就能对我下死手,像他当年也像顾琛现在般毒辣。
他在威胁我。
“我多给你两天时间,五天之后,房子如果还原样在那,那就先对不住了。”
他音调忽高忽低的,留下深深一眼。
顾老爷子还有别的应酬要忙,匆匆离开。我愣坐在原位上,盯着木质桌面看,等服务员过来问我还有需要没有,我慌张的抓着包匆匆离开了。
秦颂这边进展总算开了条能走下去的口。跟我预想的一样,秦颂能跟顾琛当兄弟,是他性格魅力在那摆着,像这种孤僻的人还真就吃他这套,比起对我的抵触,宁刚更接受秦颂的手腕魅力。
宁刚有所转变,宁阳这个当父亲的有察觉,竟主动跟秦颂约见面时间。
一方面是感谢,一方面应该也怕有什么把柄落秦颂手里。再者他儿子并没有完全摆脱抑郁。要是跟秦颂多接触就有用,他不如把这次当做跟秦颂熟识的见面礼。
秦颂眉间的愁云全散了,指尖夹根飘白雾的香烟,站在房子门口,特别得意的跟我聊昨晚种种细节。
他是发自真心的在高兴。这棘手事总算解决,在他爸那边有了交代,也能帮他爸继续拓展生意渠道市场,不至于衰败。
“这老东西终于松口,要的条件还好弄。这事儿再过几天,商榷下细节应该就过去了,妈的,总他妈算完事了。”
我侧过身让秦颂进来,他夹着烟摆摆手,“阿姨在里面吧,我抽烟呢,不进了。”
他说他等会儿还要跑个庆功宴,犒劳下帮他折腾奔波这么久的员工。
我着急让他别再喝酒了,他不耐烦敷衍,“知道了。”说完顿了顿,又补充说,“我不会喝酒的。”
好像是刚从什么地方出来,又急着要往下个地方去。他在我门口已经待了快二十分钟还没要走意思。我不禁都催起他来。
他突然正了神色,眼睛里涂了奕奕的光彩,嘴角的弧度越拉越开。
秦颂痞笑起来是真的很有味道,我想他老了一定不会丑。一定还能招年轻小姑娘喜欢。
“老子睡女人睡了大半辈子,第一次受女人帮。”他有点难以置信的耸耸肩,可恍惚回忆的语调又没透着半点不高兴。
我松口气,秦颂一个“谢”字都没说,一番评价却听得我脸颊发痒。
“我没帮上什么忙光跑腿了,如果不是你的关系,到最后一步都成不了。”
想不明白,在顾琛那少了一点都要管他要回来。
秦颂曾就帮过我很多,哪次没恶狠狠的要我还,也没见哪次真向我摊过手。
无论他出于玩乐也好,其余目的也好。我都受了他不少恩惠指点。不然我也走不到今天。
“你就嘴硬吧,老子先走了。”
看着秦颂步调渐急的走去电梯口,又消失在视野里,我长长的吁出口气。
顾琛那边要怎么办。五天,我就五天时间。
这事我始终找不到人倾诉商量。秦颂还忙着从宁阳这边捞货,叶九随宋景辉回去老家,每天更新点乡下动态,仿佛爱上了那里空气环境。
为顾琛这事,也因为宁刚的可怕习惯,我彻夜睡不好觉,每晚都做稀奇古怪的梦,有一次还梦到我爸爸。
他没怪我,也没说别的,就叮嘱我注意身体,一定注意身体。
他强调这句话很多很多遍,直到我醒来眼角还有未干泪痕。
现在每走一步都是一个目的,我作出什么选择都要付出相应代价,也只有我爸,只有我妈的目的,才仅仅是让我身体健康罢。
这两天我尽量让自己变得忙碌,陪我妈买菜,接送我妈从中老年中心回来,听她唠叨自己在里面发生的乐事。
我以为我瞒得很好,我妈却在我洗碗时凑到我旁边,担忧的问我是不是出事了。
我摇头晃脑的笑说没有啊,我妈不信。
“你平时哪是这样笑的。”
我妈说我太勉强,情绪全挂在脸上。
我心虚没回她,但暗想好在至少秦颂没看见,不然他又得批评我。
已然是第五天,我避无可避。坐顾老爷子一早派过来的车到顾琛妈妈的楼前,越看越不是滋味。
顾老爷子就逼着我来点这把火,我不点,顾家就完全站我敌对面,他们有理由相信我跟顾琛是同伙。连顾琛都没到对抗顾家的时候,我更不能。
手掌按紧包口,我踱步上楼开了房门。
望着这里一切,我起不了任何不舍感,但顾琛的脸始终沉在我脑海里。
临开始前,我给顾琛打去电话,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却在听了他冷清声音后,说了。
他听完后沉默,这时间太长又难熬。
我怕他阻止我威胁我,更怕他不这么做。
“你做的这一步也是我希望你做的,但我不会就此原谅你。”他沉声如是说。
一如当年我爸医院地址,不是顾琛说给温白,温白总还会打听到。可我就是恨他,恨透了顾琛。
现在换我举着柴刀在劈顾琛软肋。
他希望我能以此在顾老爷子面前证明自己跟他毫无关系,但他仍然伤心。
“我必须这么选,顾琛,我……”我吞吐着说了半天,又闷得说不出完整话,刚好突然传来大门打开的声音,一只滚烫的手从我掌心抽走打火机,又扣着我握电话的手腕往后拉。
他以环抱的姿势轻贴在我背后,熟悉的烟嗓对电话那头“喂”了声。
他是我此刻的靠背,我提到嗓子眼的气终于呼出。
“顾琛,这事我干的,你要就算我一笔,这次是我对不住你了,兄弟。”
听不见电话那头的顾琛回说了什么,秦颂松开我手又走到窗边,熟练的按开打火机,伸手把黄蓝火苗凑到窗帘下面一点距离,侧身回头,扬了扬下巴,“愣那干什么,出去点,你腿短别烧着。”
我连退几步到大门外,秦颂才满意的抬了抬手,顷刻窗帘被火海从角落瞬间到正面吞噬着。
秦颂微微弓着背,大步走出来,顺手关上门,又拉我往楼下走。
一直到楼外,再到车里。我们都没回头。
车身经过顾老爷子派车旁边,见司机举着电话,像是在汇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