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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禩是坐着轮椅来的,推轮椅的是九阿哥胤禟,两人在胤莪面前并未停留反倒是一路来到施世伦面前!
“扶我起来!”胤禩的招呼让胤禟惶恐,“八哥,你的腿还不能——”
“国士在前,坐着总是不恭敬,”胤禩在胤禟的帮助下艰难的站起来,对着蹲坐地上的施世伦拱手为礼,语做柔声,“方竹兄……委屈你了……”
“八爷——”施世伦身体一颤,热泪顿时就滚落下来。 (。纯文字)
“十爷刀子嘴豆腐心,出了名的燥性,更是个好面子的顺毛驴脾性,你非要当面跟他叫个真章,纵是胜了,灭了皇子威风就涨了朝廷颜面么?”胤禩紧颦眉头,娓娓劝道:“你是功勋之后,更是皇阿玛看重的柱石之臣,肚量需放大些儿,今儿这事就瞧我的薄面,且撂开手。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头我好好的给他讲讲道理,让他登门负荆请罪,如何?”
见施世伦泪流满面却是沉默不语,胤禩手点胤莪喝骂一声,“知道你酒品不好酒量也差,昨晚叫你少灌点黄汤,你就不听——今儿这倒好,连老施都作践,要阿玛知道,难不成哥哥刚出来你就要被圈进去?”
回手推一把胤禟,“去,把老十府上那个混账奴才的嘴给哥哥撕了,咱们皇子的声誉都是这些无事生非的下贱胚给坏了!”
“八哥,”胤禟为难,“你站的住么?”
“叫你去你就去,难不成施方竹还会看着他的八爷摔个马趴不成?”
“九爷且住!”
施世伦拦了一句,以他的聪明如何听不懂八爷的言外之意。臣子的“较真”成了开脱十爷的最好理由,朝廷,说白了不就是皇家的朝廷?就像十爷赏自己的一口浓痰,自己要一口淬到皇上的面上,无论如何不能算朝廷的体面。至于勋贵之后、朝廷柱石更是拿着自己的家世与前程做威胁呢,试想以八爷、九爷、十爷的关系,真要把十爷圈进去,怎可能不同仇敌忾,甚至其他皇子都要有兔死狐悲之感!那时候,怕自己乃至施家在朝廷都没了立锥之地!
惩戒那管事,是弃卒保帅也是给自己台阶下,可施某用得着踩这样满脚泥的的台阶?
感谢八爷提醒的好意同时,施世伦对众口传言的“仁爱”八爷也多了些异样的观感,打千行礼,却不知该拜还是该骂!
胤莪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一口吐沫被挤兑成骑虎之难,金玉泽给个坡他都要下,要鞭子本来就是好面难免事后肚子疼,老八、老九此来,他何尝不是松了一口气,可——仁义八爷啊,又是踩着自己的脸捞名声!
翻脸?不准备跟这俩再混一处做八爷党了,自然无惧。可一旦惹恼了老八他要跟老九一块落井下石,自己苦口没地哭!忍着?憋屈啊!
胤禩会考虑他么?
所谓主导不再个子高低,坐着轮椅也做主人,“来人,掺施大人上轿!老九,你亲自送方竹先生——”
“尊八哥号令!”胤禟嬉皮笑脸的答应一声,“老施,走走走,九爷亲自陪你去喝几杯!”
嘻嘻哈哈扶着一言不吭的施世伦上轿,径自去了。
胤禩手一点十爷府那位胖管事,俨然是主子般的厉声,“你他娘的还愣着干什么?把棚子拆了,东西往回搬!堂堂皇子搞出这副泼皮架势惹人笑么?”
脸面撕得无完肤,,胤莪气得一跺脚,也不打招呼,扭头便走了。下人们见主人都不说话,只好默不作声的开始收拾。
看热闹的没了戏,交头接耳就要散,包括金玉泽,期期艾艾的转身却又被胤禩喝住了,“站住,没规矩的奴才!”
“八爷,奴才可没做什么啊!”金玉泽苦着脸打千,还忘了交代,他也是八爷党的一员呢,金雨泽仨字就是被八爷改成了金玉泽,“奴才只是来劝架的!”
“放屁!”胤禩训起人来可没半点的仁义,“当八爷看不透尔等的心思么?分明就是对明里暗里的对抗朝廷收缴亏空,却把十爷推出来做挡风墙,爷把话放在这,追缴亏空是朝廷大计,我们这些阿哥们自然是以身作则,你也把爷的话传给跟你一样心思的主,七天之内,还不清亏空,莫怪爷不认识你这个奴才!”
金玉泽咋咋与当场,人群也逐渐散去。康熙混在人群,转过街角忽又住脚步,转身道:“谙达,你怎么看胤禩?”
“主子爷,奴才不敢——”李德全一缩脖子。后宫嫔妃并内侍,有妄言干政者,杀无赦!这是世祖顺治竖起的铁卷,他又岂敢多言!
“说,朕恕你无罪!”
“奴才怕是说不好!”李德全像吃了一枚酸杏儿样吞吞吐吐,“奴才以为八爷那些话当说,尤其是最后交代的几句,可,可奴才又觉得这话八爷在府里交代给门生故吏更好些,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总觉得有点做戏……”
“岂止是做戏,”康熙冷冷一笑,“于施世伦恩威并施,明明是打压揉搓施世伦却不得不承了人情,于老十更是牛不喝水强按头,坊间传送起来,又是识大体重大义的皇子典范,如此处处落好更显手段,就是朕也不得喝一声好彩儿,嘿嘿,你那八爷真是好戏子呢!”
戏子?李德全案子吐舌却不敢接话。
戏子无情,**无意是老话。讲的就是优伶娼妓善于表演各种情感,于台上引人喝彩抛金,脱出剧情与青楼,抹去脸上的脂粉,无非是舞台或楼台上的逢场作戏罢了。八爷所为让万岁爷都给出“喝一声好彩”的结论,想来他若知道怕是——他会不会哭,李德全真不知道!
“既能让朕喝彩,朕也不能让他白白出了力气!”康熙又是咯咯一笑,“朕有些年头没有封过皇子了呢!”
“皇上,不妥——”
李德全顾不上这是大街,扑通跪地,冒死的一句话脱口而出。
国葬是圣旨,听闻太子将孝期一日当月过,还要给太孙冲喜,皇上曾在乾清宫摔了茶盏。大封皇子岂不是主动出尔反尔?纵是铁卷也吓不住一心为主的李德全了。
“前边说不敢这回却是胆包天,你这狗奴才也是戏子呢!”康熙笑骂着踹了李德全一脚,“滚起来,难得浮生半日闲,朕的游性刚起,你就准备坏了朕的好事不成?小心朕明天就让魏珠儿替代了你!”
“奴才可不怕魏珠儿替代呢!”李德全谄笑着站起身,“奴才以前总存了些小私心,想让亲手调教的两个徒弟来伺候皇上,可惜这俩倒霉孩子不争气,这几回奴才跟着皇上去华贵人那也好好的看过那魏珠儿,奴才以为这小子还算得当,尤其是被太孙教育两回之后,身上那点娇气也磨尽了,真要奴才哪天老了,让他来伺候皇上奴才还真放心呢!”
“嗬,你这奴才也懂心底无私天地宽的道理?”康熙意味深长道:“既然你这奴才都懂,朕有如何不明白!”
翌日,圣旨下,册封大阿哥胤褆直贝子,赐宅畅春园观德处,许古北口练兵。册封三阿哥胤祉诚贝勒,赐宅畅春园讨源书屋,再修《古今图书集成》。册封四阿哥胤禛庸郡王;册封八阿哥胤禩廉郡王,九阿哥胤禟为淳贝勒,册封十三阿哥胤祥为勤贝勒,十四阿哥胤禵为勇贝勒。
“混账!”听闻消息的胤莪一把抚乱了床头的案几,哥哥弟弟皆加封唯有自己落了单,不用旁人提醒,就是他自己也知道,爱新觉罗胤莪,从此将消失在皇阿玛的视线中!
烦躁的胤莪在屋里如困兽一样转来转去,“不行!”是唯一的念头,可究竟怎么不行他说不上来,争储甚至即位肯定不用想,即便早有了儿子,可残身即位于国不祥,更莫说还是“太监”,他不必那么多杂念,思来想去只有如大廊庙卖家还债的四字:情以何堪啊!
“备轿,爷要去太孙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