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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玉回头抬眸看一看君北衍,僵着脸道:“君北衍,你能不能救救她?”
君北衍似乎一点也不在意容德音的死活,立在那儿连动都没动,只淡淡道:“留下她终是个祸害,你为何要救?”
褚玉望着他,目色微起波澜,泛着一丝请求之色,她也知道像这样一心想杀她的姑娘留下来是个祸害,就像个定时炸弹一样随意可以炸死她,可她答应过追萤姑姑必会尽已所能帮她寻回女儿,她不想对追萤姑姑失言。
沉思须臾,她干脆道明真相:“我怕她是追萤姑姑的女儿,我答应过姑姑要帮她寻回女儿的。”
君北衍愣了愣,蹙了眉头缓缓走向褚玉,蹲下身子看着褚玉道:“你当真要救?”
“嗯。”褚玉点点头。
君北衍伸手探了探她的脉博,又翻了翻她的眼皮,说了声:“死不了。”
褚玉舒了一口气:“死不了就好。”
君北衍看着她的眼神带了嘲讽之意:“她想你死,你却想她活,你说你是不是傻?”
“……哦,是有点傻。”褚玉点头承认。
“这会子你倒有自知之明了。”君北衍幽幽一叹,拿银针封了容德音的几个穴,轻转一转,再拧一拧,容德音的血便止住了,然后眼皮一动,人就睁开了眼。
容德音虚弱的看着褚玉,满是不解道:“你为何要救我?”
“我只是想听你把生辰八字说完。”说着,她欲扶她。
“别碰我。”她惊恐的挥手来挡,却因没有力气,两手软绵绵的愣生生作出了个欲拒还迎的模样,气弱弱道,“你问我生辰八字作……作什么,难道想用魇……魇镇之法。”
“姑娘,你想的还真多,我若想你死,便不会多此一举的叫君北衍救你。”顿一下又道,“你说还是不说,不说我走了。”
“别走,我说。”容德音生怕褚玉真的会去找容痕,虽然她不知道他的用意,但能不给朱玉制造见容痕的机会就不制造,幽幽的从嘴里吐出最后两个字,“甲寅。”
褚玉彻底呆住,卧槽!一模一样,看来追萤姑姑有的闹心了。
她在迟疑是不是要将这姑娘带回去,就在她迟疑间,姑娘已自个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刚一爬起来,突然卷起一阵劲风,那劲风把将将爬的站起来的容德音卷的再次跌倒在地,呜呼又是一晕。
“相公媳妇,你有没有事?”软枕头压根没在意人姑娘被他搞的卧倒不起,刚他一跑来就见到地上有鲜血,他吓个半死,赶紧围着褚玉就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打量起来。
“我没——。”褚玉话未完,只听软枕头嗷的一声叫,“啊!相公媳妇,你你你……流血了!”
软枕头急痛之下,“嗷”的一声又对着君北衍吼道:“你是怎么保护我相公媳妇的,让她流了这么多血?”
君北衍微有不满的瞥向软枕头,淡悠悠道:“我的能力毋庸置疑。”
“置疑,我很置疑。”软枕头重重点头,“我置疑你除了用毒,武功其实并没有你显摆的那样厉害。”
说话间,他伸手指向褚玉屁股道:“你瞧瞧,我相公媳妇的屁股流了好多好多血。”
君北衍默默的看了一看:“……呃”
褚玉顿觉大囧,眼角嘴角齐齐抽搐,抽的整张脸都扭曲了,尼玛!她肯定是来大姨妈了,这可是朱玉的初潮啊,怪道刚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噗……
她赶紧捂住屁股,甚是娇羞道:“没事,我没事。”
“相公媳妇,你别那样用力按着伤口啊,轻点,轻点,不然会疼的。”软枕头又急又痛的伸手就要去拉褚玉的胳膊,又对着君北衍赤红着一双眼睛,完全忘了自个对君北衍的恐惧之情,急眉赤眼道,“你不是懂医么?还忤那儿干什么,赶紧帮我相公媳妇止血啊!”
君北衍:“……”
褚玉汗嗒嗒:“……那个,我没事,血已经止住了,呵呵……”
“来,赶紧让我看看。”软枕头特别不放心的俯下身子就要看,搞的褚玉如受了惊的小鹿一般猛地往前一跳。
“啊啊啊!”软枕头急的不得了,大叫几声道,“相公媳妇,你怎么能跳,一跳伤口就要裂开了。”
“……噗”褚玉想吐血,忽然一道墨色从眼前笼罩下来,卷着轻风,君北衍不知何时已解了外衣罩到了她的身上。
褚玉涨红着脸道:“我……我要回去。”
“好。”君北衍轻声道。
“对对对,赶紧回去治伤口,在这里毕竟不方便。”软枕头拂掌表示同意,突然又一拍脑袋咋咋乎乎道,“是哪个作死的敢伤我家相公媳妇的屁股,爷爷我不活劈了他。”
两眼一搜索,这才看见地上倒了一个白衣女子,白衣女子旁边还躺着一把剑,他顿时怒目而视骂了一句:“我操你奶奶的,肯定你拿剑刺伤我家相公媳妇屁股的,爷爷我将你跺了喂——”
“软枕头,你把那位姑娘背到店里去。”褚玉一见软枕头拔刀相向,赶紧喝了一声。
“我不背。”软枕头咬牙切齿。
“……好,你不背我背。”褚玉瞪了他一眼。
“背,我背。”软枕头立刻乖顺的扶起容德音,很不怜香惜玉的两手一夹,将她夹在臂下,又嘀咕一句,“回去看爷爷不好好收拾你,把你屁股戳个稀巴烂,哼!”
说完,又追上褚玉道:“相公媳妇,你屁股可疼的紧?”
褚玉额冒黑线,冷哼一句:“不紧。”
软枕头又对着君北衍道:“若我相公媳妇疼的紧了,你给治一治,哦,对了,你还是把治伤止血的药给我吧,我替我相公媳妇擦。”
君北衍:“……”
软枕头见他不说话,将夹住容德音的手紧了紧,有些暴躁道:“难不成你还想亲自擦?”
“我擦你妈,滚——”褚玉又羞又囧终至发怒。
“相公媳妇别气,我不擦不擦就是了嘛!”软枕头立刻作小伏低,垂了头,一个人默默自言自语道:“唉!也不知这伤口深不深,相公媳妇疼不疼,唉——”又是一声长叹,声音略高了高,“如果这会子能代替相公媳妇疼就好了。”
褚玉:“……”
君北衍:“……”
……
褚玉的大姨妈事件在畅心园引起一阵混乱,她都已经交待过软枕头不要伸张了,软枕头在把容德音扔在春藤椅上的时侯骂了一句:“敢刺伤我相公媳妇,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追萤一听顿时急了,和琉璃紫燕忙着拿纱布的拿纱布,拿止血散的拿止血散,琉璃更是含着眼泪想要跟进,被君北衍挡在了楼下,只说了一句:“伤病人士需要安静。”
琉璃两眼泪汪汪,嘴里阿弥陀佛的念叨道:“我家褚爷千万不要有事,他可是我们大家的主心骨啊,阿弥陀佛……求佛祖保佑。”
紫燕又道:“褚爷福大命大,断不会有事的。”
追萤心中担忧,问软枕头道:“怎么回事?”
软枕头用仇恨的眼光瞪着晕厥的容德音,伸手指着她道:“就是她拿剑刺的。”
众人纷纷同仇敌忾的拿仇恨的眼光瞪向容德音,唯有追萤在见到她皓腕处的那一颗梅花痣惊呆了。
软枕头见君北衍和褚玉单独进了卧房,心里那个急啊躁啊,搞的他难以安定下来,一个人跑到二楼不停的在房门口踱来踱去,想进去却又不敢进去。
屋内的褚玉依旧又羞又囧,君北衍的话果然应验了,她真有血光之灾,只是这灾的很意外,她赶紧解下衣衫递给君北衍道:“你可以走了。”
君北衍看着她一张赛比娇花的脸,意味难明低低道:“玉儿,你终于长大了。”
“我其实早就长大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褚玉嘀咕一句,甚是惆怅,因为原主朱玉因为身体的原因,到十六岁都没来大姨妈,搞的她都将大姨妈这件事给遗忘了,如今突然来了,她又有没卫生巾,委实不知如何处理。
曾经在书上,她看过古代女子处理大姨妈的方法,用什么草木灰,棉花之类,这会子她找哪里找这些去,她又不能问旁人,因为除了君北衍,旁人无人知道她是个女子,可是她也不想问君北衍,想着待会撕几块布垫着就行了。
君北衍却笑了笑:“要我帮你么?”
褚玉坚决扭头道:“不要。”
“那好吧。”君北衍声间淡淡,“你好好休息,我去给你弄点暖腹的药,头一次,难免会不舒服。”
“……哦。”褚玉哭丧着脸,指一指门外道,“不要让人进来。”
“知道了。”他笑着点点头,又叹了叹,负手而去。
“君北衍,我相公媳妇伤的重不重?”软枕头一见他出去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无事,只是不能受打扰,你不要再在这里走来走去,不利于褚爷养伤。”
“哦,没事就好,刚看到那血真是吓死个人了。”软枕头拂一拂胸口,依言往楼下走去。
君北衍刚至楼下,追萤满面愁色的走了过来伸手指着容德音问道:“君北公子,她……她有没有事?”
君北衍淡漠的摇了摇头,道了声:“无事。”说完,即要离开。
追萤急着抖着嗓子追问一句:“她是如何伤了褚爷的?”
“不是她伤的,褚爷只是失了打了茶盏,然后又不小心的滑倒坐在了碎瓷片上。”
追萤煞白的脸色回转了一些,舒一口气道:“原来是这样的啊,这样就好,就好……”
君北衍目色冷淡的扫了一眼昏睡的容德音,觉得很有必要飞鸽传书给容痕,让他将她此女搞走。
依她的性子,就算她真是追萤的女儿也断不肯好好相认的,太上皇这一次明摆着是带了一个麻烦回来,兴许容德音在容府生活的太过憋屈,唯有容痕待她好,导致她性格方面有缺陷,对容痕怀着执扭而又可怖的爱。
当初,仅仅因为容痕对吕华琼表示了好感,她就提剑要杀掉吕华琼,幸亏皇上及时出现方救了吕华琼,为此容痕与她几乎断了兄妹之情。
后来,朱玉登基为帝,一心觊觎容痕的美色,容德音深为担忧容痕的处境,欲入宫刺杀朱玉,只是皇宫戒备森严,哪是她一个的女人可以入的,虽然她武功不错,可朱玉身边的侍卫武功更不错,于是,她在入宫行刺时还没接近到朱玉就被捉住了。
当时朱玉事事以容痕为先,只消容痕一句话,朱玉便命人放了容德音,容德音行刺失败便画了朱玉的画像,日日夜夜将朱玉的画像当作靶子射杀。
按她的本意,她只想杀掉容痕身边所有的莺莺燕燕,哪怕是觊觎容痕的男人也不能放过,可容家男丁众多,妒恨容痕为官做宰的大有人在,于是容德音被人所利用。
当爱求不得的时候便会成恨,恨往往叫人一个蒙了心智,尤其是容德音这种脑袋一根筋的女人更容易做出出格的事来。
那一晚,兴许她有过踌躇,所以一直未行动,只跟着容痕去了皇宫,及至她眼睁睁的看着容痕主动去了太极殿,她立刻受了大大的刺激,因为容痕从来对朱玉都是不屑一顾的,更不可能主动去太极殿。
待容痕从太极殿出来的时候,她已动了杀机,只是当时她的心情不得而知,又或者别的方面的原因,反正她行刺了容痕。
不过,依她的身手和容痕弱鸭般的文人气质,她想杀容痕很简单,偏偏插入容痕心脏的匕首偏离了两公分,她终是下不了决心杀他。
她既然无法杀掉容痕,唯有再次将矛盾指向围在容痕身边的女人,在年如樱与容痕谈婚论嫁的时候,她设局欲刺杀年如樱,只是后来天上忽掉了另一个金龟婿把年如樱砸的晕头转向,转投了季承欢的怀抱,她才放弃了杀掉年如樱的打算。
此次,她刺杀太上皇的原因或许就是她所讲的原因,这点他不觉得意外,他意外的是容痕那样正直清高,自命不凡的人竟然口口声声叫着太上皇的名讳。
难道容痕果真对太上皇起了歪心思,若果真如此,他想这世间真的会有不计男女分别的断袖之爱。
皇上对太上皇怀有别样的心思他不奇怪,毕竟皇上从始至终都知道太上皇是个女人,可容痕就不同了,他素来以清正自居,他若怀了歪心思,应该会活的巨痛苦巨纠结。
其实比之容痕的痛苦纠结,他想他的痛苦纠结更深,因为,他早知道了自己操蛋无比的结局,“亡思安者玉”。
他落落而去,待给褚玉送完药方回到自己住处,此时,日落西山,长街幽暗,他的身影空寂而又飘然若魅。
偶可见他身边有一两个路人经过,脚步零落纷乱。
忽一阵轻浅而又稳健的脚步声从他身后传来,听在耳朵里虽轻却是清晰无比,他脚步微微凝滞,人却没有回头,只静静往前走着。
及至他回到住所,那脚步声方停止,他淡淡说了一句:“出来吧!”
从墙角根处走出一个极其普通的人,衣着普通长得更加普通,普通到你就算多看他几眼也难以记住他的样貌,不是别人,正是玳嬷嬷化身的店小二。
玳嬷嬷紧捏着手中暗器,仿佛随时都要发出暗器射杀君北衍,她对他有仇恨,也有疑惑。
仇恨的是当初皇上,也就是现在的太上皇朱玉那样信任君北衍,他却一手将她推入死路。
疑惑的,朱玉已到了死路,君北衍却又不下手杀她了,不仅不杀她,还护着她,她实在不能明白君北衍对太上皇究竟是何种意图。
但不管他是何种意图,至少现在君北衍并不想朱玉死,不然也不会巴巴的赶到徐家茶楼守着朱玉,更不会一路暗中护送朱玉。
最关键的是朱玉打小就中了湿毒,除了救命圣药冰川血莲无药可解,而能将这世间的圣药冰川血莲炼制成药的也只有君北衍这样的神医。
相比于太后的野心,她倒没什么野心,经历改朝换代生死存亡的时候,她也想通许多,或许朱玉不做皇帝才是最好的选择。
在云都,朱玉以分手大师自居将生意做的风声水起,整个人的精神面貌不知比在皇宫的时候强了多少倍,见朱玉如今过的安稳,她心里也跟着高兴,她原想劝阻太后不要再找朱玉,可是太后哪肯听她所言,反将她喝斥一顿。
朱玉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她眼睁睁的看着当初那个可爱聪明的小姑娘一步步变成一个十足的变态淫君,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可却无能为力。
原来还有宫里的好姐妹明珠,也就是朱玉的乳母疼爱朱玉,可明珠死后,这宫里再没什么人真正的关心过朱玉,明珠临死前将朱玉托付给她,可她只不过是太后身边的一条狗,她除了能给朱玉微不足道的温暖,什么都做不了。
现在朱玉好不容易能以积极的人生态度重新过日子,太后却又蹦跶了出来,她有时候真不明白太后究竟是怎样想的。
哪怕朱玉并非她的亲生女儿,可她和朱玉做了十六年的母女,怎么培养也该培养些母女亲情了,怎么太后对朱玉就没有一点点的疼爱呢。
今日她来找君北衍她不知道做的是对是错,从来她都对太后忠心不二,可每每夜深人静时想到明珠的托付她就难以心安。
她若有所思的望着君北衍,说了一句:“国师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君北衍淡声道:“现在如何,当初又如何?”
“当初是国师联合左相辅助朱景禛推翻了宣明帝另立新朝,现在却又这样巴巴儿贴在宣明帝身边甘心当个侍卫。”
君北衍道:“这些事好像都与你无关。”
“怎会无关,若不是你,我又何至于流落在外。”
“玳嬷嬷,想来你今日跟来并非单单只是为了翻旧帐吧?”
“我只想知道,太上皇身上的湿毒是谁解的?”
君北衍想了想道:“不是一个人解的。”
“那还有谁?”
“我没必要告诉你。”
“不,这次我来找你就想弄个明白,你对小玉究竟是何意图?”
“我说我对她没有任何意图,你信吗?”
玳嬷嬷摇头道:“不信。”
“你连我的话都不肯信,何必来问我。”
玳嬷嬷垂了眼睑,眸中隐约含着几份难以割舍的微光:“我不找你,难道还能找楚昭帝去?我别无选择。”
君北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既然别无选择,有话就请直说。”
“带走小玉。”玳嬷嬷定定道。
君北衍无谓的笑了笑:“你刚明明想杀我,为何又突然要我带走太上皇?”
“我是想杀你,早在你进献谗言,将整堆整堆的男宠送入太极殿的时候就想杀你,可我打不过你,后来你背叛了小玉,我更想杀你,可我更杀不了你,因为我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又何谈杀你,如今我却是不能杀你了,不管你对小玉怀有什么样意图,但你出手救了小玉是真,除了皇帝,也唯有你有能力可以护小玉离开了。”
顿一顿又道,“因为太后最怕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楚昭帝,一个就是国师你,只要你二人有一个肯护着小玉,太后就算有再多的想法也断不敢轻易再接近小玉一步。”
“就算我肯带太上皇离开,她也未必肯走。”
玳嬷嬷眼泛泪光:“总要努力一下才知道行不行,若小玉真不肯走,那我的责任也尽到了。”
“你这样做就不怕懿德太后杀了你?”
“我的命本就是她给的,她要拿去就拿去好了。”玳嬷嬷声音有些怆然,叹息一声道,“我为她违了本心做了许多许多的错事,如今我只想凭着本心做一件事,不管是对是错,我也总算做了一回自己。”
君北衍不假思索道:“与其带走太上皇,不如直接杀了懿德太后。”
玳嬷嬷立刻目露凶光,语气坚定道:“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君北衍轻笑一声,语气里是漫不经心的冷漠:“这可奇了,你既对懿德太后这样忠心,却又做出背叛的事来。”
“我答应过明珠要照顾好小玉,我没有做到,如今这也我唯一能为小玉做的了。”
“你这样关心太上皇,怎敢轻易让她托付于我?”
玳嬷嬷不置可否,眸光投在君北衍的脸上静静道:“因为你肯拿百年才开一次的冰山血莲给小玉,不然她的湿毒无药可解。”
君北衍默了一默,淡声道:“我只能答应你,尽力护她,至于她肯不肯离开,我会尊重她的决定。”
玳嬷嬷目有怆楚,颔首沉吟片刻方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希望我找你的事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
“嗯。”
……
虽是第一次来大姨妈,褚玉在喝了君北衍配的药后倒未觉得有任何难受,一觉睡到大天亮。
她两眼一睁,窗外已有淡淡晨曦透过轻纱软帘洒落进来,她一扫昨日阴霾心情,起身伸了个大大懒腰。
今日,她要以全新的精神面貌去做生意,因为不仅有分手生意要做,醉风楼的廖妈妈一见她的服装设计图后,激动的当即就拍板定下‘我是花魁’大赛,还另加了黄金五百两订下一匹服装。
褚玉本就是学服装设计专业,设计起来得心应手,为了防止醉风楼的姑娘胸下垂,还特意设计的几套内衣,搞的廖妈妈差点惊掉了眼珠子,直呼‘妖精,太妖精了。’
如果醉风楼的姑娘个个都成了妖精,她保证店里的生意立马就压住红袖招,因为男人没几个不喜欢妖精的。
所以,从现在开始,褚玉就要过着马不停蹄的赚钱之旅,只要有钱赚,褚玉就会充满干劲。
她正要下床,就听屋外传来一个弱弱的男声:“褚爷,我有话想跟你说。”
褚玉一听,却是媚色,自打她把媚色弄了回来,这只弱鸭便一直昏睡,她还以为弱鸭会当个睡美人,不想这一大早的他竟然醒了过来。
她有些慵懒的应了一句:“你等会。”
“……汪汪汪……”
奥特曼忽然从褚玉的床底下窜了出来,它素来是只活泼的狗狗,可失去了雪团,它为伊消得狗憔悴。
从前肥硕的身体如今都已瘦了一大圈,整日躲在某个犄角旮旯也不出门,耸着一张猫脸伸舌头独自舔舐内心的伤口,搞的褚玉甚是内疚,可着劲的一只美狗接一只美狗介绍给它。
可不论有多少只美狗,对感情坚贞无比的奥特曼愣是不看一眼,褚玉表示忧心忡忡。
奥特曼这一叫,惊呆了屋外的媚色,他差点就伸手推开了屋门,想看一看这声音究竟是来自狗还是猫。
并非他天生耳朵尖,而是在入宫之后他将全付身心都交给了朱玉,所以对朱玉分外留心,哪怕是她身边的一个宠物也分外留心。
后来狸猫变成怪物,媚色却对这只怪物狸猫没有半点歧视,依旧爱屋及乌的分外留心它的一举一动,想着自个有朝一日还能重新服侍太上皇,服侍太上皇最爱的宠爱奥特曼。
所以,他对奥特曼的叫声分外敏感,只消一听,他就能分辨出来。
他抖着嗓子又叫了两声:“褚……”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媚色已惊的哑口无言。
“褚爷,奴婢来服侍你起床。”琉璃清甜的小嗓门传了进来。
“琉琉琉……”媚色结结巴巴的喊出声来。
“琉什么琉?”琉璃笑着嗔了他一声,“真是个傻子。”
媚色的心此刻已如激流涌动,激动的满面潮红,奥特曼在,琉璃在,那是不是意味着太上皇也在。
老天爷啊!你终于开眼了,叫我能见到太上皇。
他几乎要泪牛满面。
就在泪糊住眼睛的时候,追萤捧着早饭,紫燕捧着狗粮随后而来。
“追追追……紫紫紫……”
媚色更加嗑巴。
紫燕瞟他一眼,轻笑道:“这不是醉风楼最当红的小倌媚魂儿么?真是没上没下,连姑姑,姐姐也不会称呼了。”
媚色脸更红,头一扭道:“我才不是什么小倌。”
追萤的眼睛有些红,脸色也不甚好,只是依旧带着平和的笑道:“紫燕,媚色身子刚大好,你就打趣他。”
“姑姑,你们怎么在这里?”媚色的嘴巴终于利索了些,涨着大红脸看着追萤,又道,“是不是太上皇也在,我想……我想见他。”
“你不是已经见过了?”追萤道。
媚色满脸迷糊:“我何时见过太上皇了?”
紫燕抿嘴一笑:“你人都被太上皇带回来,还说没见过。”说完,掀帘子进了屋门。
“是太上皇带我回来的?”媚色大喜,两眼放光道,“太上皇究竟在哪?”
追萤不由微笑道:“褚爷就是太上皇啊!”
媚色当即成了个呆头鸭。
什么?褚爷就是太上皇,怎么可能,这明明是两个天差地隔的两个人,难道减肥能减的连他爹妈都不认识了。
他从来也没想过,太上皇脱胎换骨变成另一个人。
他以为,太上皇会一直做个圆圆的胖子。
他一时难以接受,心目中的太上皇发生了巨变,不过不管太上皇如何变,他待太上皇的心始终不会变,因为他是一个从一而终的贞洁烈男。
太上皇在醉风楼说要睡他一辈子的,嗯嗯,他一定一定一辈子只被他一个人睡。
想想就激动。
好羞臊,好精奋。
不知道和太上皇被翻红浪是何种感觉,不过,他想太上皇说话算话,终有一日会和他被翻红浪的。
想着,他的心激动的难免就有些失了分寸。
此时,褚玉正懒散的踏着她自个做的绵布拖鞋,吧嗒吧嗒的走向洗脸架要洗脸,媚色突然就如插了翅膀的小鸟儿一般飞了进去,轻盈的步履配上他媚人的身段,飞起来特别翩然。
他扑向褚玉,跪倒在地,生怕褚玉飞了似的只管紧紧抱住褚玉的大腿悲哭的凄凄惨惨戚戚,一行鼻涕一行眼泪道:“太上皇,我可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太上……”
追萤赶紧俯身凑到他耳边,低低的提醒了一句:“叫褚爷。”
“……哦,褚爷啊……”媚色继续悲哭。
“媚色,你赶紧起来,褚爷还要梳洗呢。”追萤赶紧去扶他,又回头看一眼琉璃和紫燕,二人齐齐上来劝慰。
媚色也不管三人的劝慰,只管抬头拿泪眼望着褚玉道:“褚爷,这一次你不会再离开奴才了吧?”
褚玉被他哭的发怵,腿也抱的有些疼,她动一动被他抱的死死的腿道:“媚色,你这样抱着我不大好吧,你赶紧起来,有话慢慢说。”
“我生是褚爷的人,死……死是褚……褚爷的鬼,褚爷说……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过求褚爷允许我再抱……抱一会……。”媚色哭的语无伦次,半点也不舍松开褚玉的大腿,又将脸贴上她的腿,哀怨的诉道,“这一路我……我吃了许……许多苦就是为了见褚……褚爷一面……我就是死也不能再离……”
“我日你奶奶的死小倌,要死滚远点去死!”软枕头忽如一阵狂风骤雨般袭卷而来,沉声骂了一句,然后一点也不怜香惜玉的生拉硬拽起媚色。
媚色弱归弱,此刻却生出无穷的力气,就是死抱褚玉的大腿不放。
软枕头怒喝一句:“再不松爷爷我踹死你,我家相公媳妇的屁股上还有伤,若被你扯把血口子扯开了,爷爷我把你的屁股戳个稀巴烂。”
“褚爷,你怎么受伤了?”媚色立刻松了手,连眼泪都忘记擦了,只抬着一双泪眼满面关切的望着褚玉。
“相公媳妇,你屁股上的伤有没有好点,快给我瞧瞧,血口子是不是裂开了?”软枕头赶紧走到褚玉身后摸着下巴仔细端祥起来,自言自语道,“嗯,还好,没裂开。”
褚玉白一白他,气乎乎道:“出去!”
软枕头怔在那里:“相公媳妇,你有了新欢就不要我这个和你拜过天地的相公了么?”
媚色头顶如浇了一盆凉水,讶然道:“你说什么,你说褚爷和你拜过天地了?”
软枕头怒眼圆瞪,凶恶的瞪着媚色,咬牙切齿警告道:“对!我才是相公媳妇的正牌相公,糟糠之妻不下堂,你就不要妄想了,我不会给你机会做小妾的,哼!”
褚玉嘴角抽了抽,追萤,琉璃,紫燕纷纷无奈摇头。
“褚爷……”媚色已是泪如雨下,他虽然心痛,可从前太上皇身边也不至一个男人,他不介意作个小的,他乞求道,“不要赶我走。”
褚玉深感头疼,揉一揉脑仁道:“我既带你回来便不会赶你走。”又对着软枕头道,“你先把媚色扶下去,让我安静的洗个脸。”
软枕头恨恨的伸手将媚色一拉,冷声道:“死娘娘腔,跟爷出去。”
媚色抹了抹泪,依旧看着褚玉不放:“褚爷,从前我服侍你服侍惯了,不如我来服侍你梳洗。”
“服侍你大爷。”软枕头顿时大怒,扯着媚色的衣领就将他直接拖走。
媚色嚎叫一声:“褚爷,不要忘记你在醉风楼说的话啊啊啊!”
褚玉茫茫然,嘟囔道:“卧槽,我说什么了?”
“汪——”
奥特曼忽然发出一声尖锐的狗吠之声,蓦地从窗角的高脚凳子上跳了下来,纵身就往门外扑去。
“啊——”
紧接着门外传来一个女子尖锐的人叫之声。
容德音挥袖就欲朝奥特曼射暗器,只是连个屁都没能射的出来,反遭了奥特曼尖锐的爪子在脸上一顿挠,一张白净的脸蛋生生被抓出几道血痕来。
“容姑娘——”
追萤一听容德音的惨叫声,心猛地一揪,慌里慌张的就跑了出去,却听容德音两眼泪汪汪的正捂着左脸颊。
“容姑娘,快,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追萤急切的凑到容德音面前,由于容德音生的比较高挑,搞的追萤不得不踮起脚尖。
“滚!”
容德音一声厉喝,很不客气的抬手就甩向追萤,可怜爱女心切的追萤被直接甩了个大马趴,跌在地上爬不起来。
“姑姑。”
褚玉,琉璃,紫燕纷纷跑到门外,三人扶起追萤。
褚玉眼看容德音毫不留情的将追萤推倒地,不由大怒,斥道:“容德音,你立马给姑姑道歉!”
容德音捂着脸蛋,气急败坏道:“我凭什么要跟她道歉,她算个什么东西。”
“她是你……”褚玉双眸阴沉,却又住了口,一双眼睛好似要淬出火来,冷着脸色道,“她是我姑姑,你竟敢伤我的人!”
“连你我都敢杀,更何况是你身边的……”容德音眸光又冰又冷又满是轻蔑的扫了追萤一眼,一字一字咬牙道,“一条狗。”
追萤一怔,心中已是灰了大半,不由的垂头苦笑一声,其实她并不想这样急急的就认回女儿,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她也不知道母女相认对女儿而言究竟是好还是坏。
昨儿晚上,她极心尽力陪尽一颗做母亲的心照顾了她整整一夜,她不敢奢望她心中能有感动,她只想着能好好待女儿一天就是一天,至于相不相认,已经不重要了。
她知道太上皇是在维护她,可她实在不愿太上皇与容德音发生争执,太上皇于她而言就像另外一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一个也不愿伤害。
不过,容德音究竟是不是她丢失的女儿,也不能单凭一颗梅花痣,青枝也有梅花痣致使她误认了许多年,这一次,她要慎重一些,她想她应该要问问左相容痕。
她正想着,又响起一个玉石之声。
“德音,休要放肆!”
转眼间,如玉山雪树般的容痕已卷着几许风尘碌碌飘然从楼梯台阶上走了过来。
这一刻,时间仿似静止。
“哥哥……”
容德音哑着嗓子凄茫茫的从喉咙口里喊了一句,眼里随之就落下滚烫的泪来。
在来之前的那一个晚上,她偷偷溜进他的屋子却听他喊着太上皇的名讳,他的呼唤就如一把带毒的利刃生生将她的心刺穿。
那一夜,她的眼泪染湿了被褥,心如死水般苍白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