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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邵洵美醒来的时候,睁开眼睛是一片黑暗,而远处则是朦胧着一小片跳跃的光芒。
另外还有隐隐的响声和哗啦声传在耳中,她的半边身子因为躺着有些发麻,寒意更是因为醒来徘徊在身上不肯离去。
手臂上还有腿上隐隐又带着尖锐的疼痛传来,很快就把邵洵美的神经和心思活络起来,对,她记得和李容熙摔下了悬崖?
还没到底她就体力不支昏迷了过去。
她这是又在哪里?
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撑着地面缓缓坐起来,她发现自己的身上还盖着李容熙穿的戎装。
而不远处映在她眼帘中的是燃烧着的火堆,只不过因为没有人管,已经弱了下去,再不添柴恐怕过会儿就要灭了。
邵洵美想要站起来,觉得那右脚疼得厉害,大约是摔下来的时候,又加重了。
她扶着一边的石块慢慢站起来到了火堆跟前,幸好旁边还有不少的干柴,所以她又随手加了些。
等到火光一下子加大,那照明范围广泛起来之后,邵洵美打量四周才发现,这是一个山洞,面积不大但是也不小,足够几人能遮风挡雨,而这火堆所在的位置就是在山洞往里的位置。
而她也猜出了事情的大概过程:她昏迷过去了,李容熙抱着她跌落悬崖下面后,他还没有昏迷过去,还带着她找到了这个山洞,还找了干柴点了火堆。
而那人,现在则是现在睡了过去。
她在火堆不远处的另一边看到了他的身影,却见他如磐石般倚着山洞的壁沿,即使是睡着了一股子皇家优雅的端正坐姿也遮挡不住。
却见他闭着眼睛,那鼻子显得更加的挺拔,抿着的唇显得整个脸颊如刀刻般筹就,整个人显得英俊逼人,那微微蹙起的眉,更显眉目深刻英挺。
光芒之下甚至他闭上眼睛显现的睫毛阴影都那么的浓密纤长。
邵洵美没有过去打扰他,想要他多休息会儿。
而她则是趁此机会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除了那脚上又加重了伤势,那脚踝还有些脱臼,而那本来被揉下去的肿又厉害了。
还有身侧那肋骨部分这会儿也是疼得厉害。而手臂上那被石子划出来的伤痕她已经下意识的忽略了。
她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除了脚之外,竟然没有受伤!
可见,当时李容熙把她护在怀中,保护的很好。
而他呢?
似乎,她这才想起了要去看看李容熙伤的重不重。
她连忙一步步的走了过去,开口叫道:“王爷,你醒醒,你伤的如何?我来给你检查一下。”
可是,等到话问完,她都走到了他的身边,这人却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一点反应。
邵洵美不由自主的蹙眉:不可能啊,按照这人的武功警醒程度,应该有人靠近他就醒来了吧。
除非是他!
想到这里,邵洵美蹲下身子,用手靠近他的呼吸,只觉得他的呼吸有些弱,但是喷薄而出的气体却是炙热不已。
邵洵美直接摸上他的额头,却发现他的额头很烫,那是发烧了?而他的嘴唇等她靠近了才发现,有些干涸而苍白,甚至那大理石般的脸上都是一片苍白之色。
邵洵美脸色有些凝重,抬手就要往他的腰上而去。
可是,在手快要触摸到的时候却又莫名停了下来。
如蜻蜓一般在那花蕊上欲落不落的。
她的眼睛里一片沉稳之色,但是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那有些挣扎,有些犹豫,而她更是苦笑不已:看来以前的一切她还是没有办法完全释怀啊!
可是,她摔下悬崖他来救她,他身上的这些伤也是为了救她而来。她有何理由不救他?
还有上一次,他去她的院子里,他要她为他包扎,可是她却违反了自己医德,跟着自己的私心走,没有给他包扎。
这一次,她忽然就没有犹豫的,果断的下手检查。
无论如何,她不能做那无义之人,别说是救了她,就是不救,他在自己面前,难道就不救么?
那么,她心胸也太狭隘了一些!
想通了这些,似乎心中那口郁闷的浊气都吐了出来,她开始给李容熙做仔细的身体检查。
他已经把戎装和腰带除了下来,但是随身携带的匕首和水囊火折子等物还在他的身上挂着。轻轻把这些东西除下之后,她把他剩余的衣衫直接解了开来。
腰腹之上那道伤痕是他在接她下树的半空中被品严用剑伤的,这道伤痕从他的心脏以下的位置开始锋利的偏过了小腹在腰侧,幸好这一剑没有伤到要害的脏腑之处,但是这伤痕也不浅,这么长时间了,那血肉都因为他的过度的动作而翻了出来,甚至血液都流淌了大部分,此时还在渗着血丝,看起来特别的恐怖,那血肉模糊了的样子甚至还有些膈应人。
她直接把他的靴子给脱掉,仔细的检查他的腿,大约是抱着她下来的时候,他一手用青光剑插地,而另一只腿则是曲起着地做全身的保护,所以他的右腿膝盖看起来虽然只有稍微的淤血肿,但是在她仔细摸完之后,应该是粉碎性骨折。
更别提他的身上还有别的大小的刮出来的伤痕,还有他的左脚上那被豺狼隔着靴子咬出来的伤痕,正好在脚踝之处,虽然隔了牛皮靴子,和她那会儿给那人缝合的伤口比,轻了一些。但是也是一片血肉模糊,那青筋也被咬断了两根,骨头没有露出。
他这一身的伤痕!
邵洵美看了看自己身上带的药已经不多,毕竟在上面已经用了不少。
而她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了,反正她也给他检查了一遍了,哪里还有什么害羞的?
往他的袖子里找了一下,哪里有伤药的影子?
所以她又往他的怀里掏去,内里的衣衫里幸好她还找出了一瓶白色瓷瓶的药粉,闻了一下味道,温和而醇正的药味传来,应该是上好的治伤药。
但是,这些却还是不够啊。
所以,她把李容熙披在她身上的衣服拿来给他盖上,对他说道:“我出去会儿,等会就回来。”
尽管,他可能听不到,但是她还是开口说了。
说罢,拿过那水囊和匕首在手中,又把火加的旺了一些,提起裙摆往外走了出去。
一到那洞口,一股子寒气凉意夹杂着水汽扑面而来,让她硬生生的打了个寒颤。幸好,这山洞是洞口小,内腹大的葫芦形。
要不然光灌风雨和凉气也够人受的。
是的,下雨了,淅沥沥的雨声响彻在天地间,在这方空荡的天地间显得特别的寂静。那地面已经湿漉漉的有了水洼,而那雷声隐隐已经走远,看起来已经下了不少时候。
邵洵美美看了看这地方,这山洞在这片地势较高的地方,幸好不是寸草不生的沙砾谷地,反而由于地形谷底的原因,郁郁葱葱的,而且据她判断,也应该有水源吧。
没有的话,也无所谓,有雨水也是可以的。反正古代的雨水没有污染,还挺干净的。
而洞内的人却是没有完全因为迷糊而意识不清,她给他脱衣山,检查伤势,给他小心的摸骨,甚至她刹那间的犹豫,他都能感觉得到。
可是,他却是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
直到她告诉他她要出去,他想要挣扎着告诉她不要出去,这地方也许还有野兽出没。
但是,他却说出不来,这种想说说不出来,不能动弹的滋味,对他定王殿下来说,实在是太难受,太憋屈。
邵洵美循着地势走着,小雨继续飘着,虽然小了一些,但是淋久了,浑身也就湿透了,贴在身上,难受的很,甚至连那寒气都顺着皮肤钻进了骨头里,让她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
这山谷里的草药不少,她随走着随采,凡是有用的都被她采了不少,当看到一株药草在她眼前出现的时候,她眼前一亮:这不是前世说的那种对粉碎性骨折有神奇作用的草药么?
当时说这种草药十分的神奇,骨折之后不用钢钉钢板固定,用这种草药内服外用就能痊愈。
当时邵洵美是报以怀疑态度的,要是真的草药这么神奇的话,那么还要那些医生干什么?
但是,既然能被吹捧出来,那么有一定的疗效是一定的。当时她也对比过,的确对骨折等伤比起一般的草药作用大了一些,但是远达不到所谓的痊愈的效果。
所以她也采了几棵,但是数量不多,都采了她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而她也找到了河流,把水囊盛满水之后,在河边把她手中那些湿漉漉带着泥土的药草全部清洗干净之后,她发现她的模样是披头散发的不说,脸上是血迹还有泥土尘灰糊了一脸,简直是太脏了。
还有她的红色戎装上,虽然沾了灰尘看不出脏来,但是架不住她这会儿出来采草药沾染的泥巴啊,浑浊的泥水沾在衣服上,还没有干涸,东一处西一处的,比那小孩涂鸦还要难看。
洗了一把脸,把头发上欲掉不落的发钗簪子都拔了下来,直接的塞到了袖子之中,直接用钗环挽了个简单利落的发髻在脑后,拿着这些东西回去了。
而上面,自从李容熙和邵洵美坠崖之后,那些定王殿下身边的亲兵侍卫简直是要疯狂了!就要找那几个人拼命!
而品严几人却早已经施展轻功极快的消失了。
这些侍卫分成几波,一波是继续跟着这几个人走,一波是去找周管家,另一波则是守在悬崖边上企图要下去寻找王爷。
他们不相信王爷就这么的消失的!
王爷武功那么高,就算是受了点伤,还带着人又如何!他们相信王爷吉人自有天相的!在那残酷战争,血腥人海中都能冲出来的人,就这点小小的波折,算什么!
以前遇上比这更危险的事情,王爷不都化险为夷了么?
他们相信这次也会的!可是,为何他们的心里却是那么六神无主呢?
而没多久,天公不作美,天空中传来轰轰的雷声,本来还很好的天气,竟然阴霾密集,没多久就哗哗下起雨来。
而定王爷和定王妃坠崖的消息没多久就传到了皇帝陛下李容煦的耳朵里!
当时,李容煦的脸色直接脸黑阴沉的不像话,他看向跪在他跟前的品严再次确定的问道:“定王和定王妃一起坠崖了?”
听到这话,他只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紧紧地揪住了他的心,脑子有着刹那间的空白。仿佛那轰轰作响不知道是天上的雷鸣还是他的脑袋。
他似乎只是机械的问出了这句话。
他外表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深沉,甚至连声音也如往昔,甚至他的脑子还能正常的运作反映过来:“定王妃怎么会......”出现在那里!
“哦,刚刚那会儿那信号出现误闯进来的人就是定王妃吧!”
对,他思索的不慢,还能想到这一点。
品严看着陛下一本正经的表情,抿着唇,喜怒无常,根本不知道他是如何想的,所以点头道:“应该是,属下也是这么想的!”
李容煦似乎又无意识的重复了一遍“哦”之后,又说了一句:“你说皇嫂也是的,怎么误闯进来不往朕这里来,偏偏往李容熙那里去呢!”
听到这话,品严心里一个咯噔,不敢回答。
只是跪在那里低着头不说话。
而李容煦此时恨自己,怎么那会儿看到信号的时候就想的那么多,那么复杂呢,以为是那偷偷闯进来的所谓的名门闺秀或者别人呢!他无动于衷的想要给这些人一些教训,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痴心妄想!
可是,哪曾想到,出现的竟然是皇嫂呢!
一念之差!
皇嫂为何就闯了进来了呢!对了,难道定王妃闯进来,那些守着的人就不派人来告诉他一声么!那些人就不该不眠不休的在这林子中直到找到皇嫂为止么!
要知道,她是定王妃!是身份斐然的定王妃!
为何,那几个人竟然如此的怠慢!此时就是把他们全部砍了也不解他心头之气!
李容煦似乎只觉得他整个人像是没抓没捞的在云彩上飘着一样,又看了一眼品严,轻飘飘的问道:“对了,定王妃怎么会和定王一块坠崖呢?”
品严看着陛下脸色看不出什么表情来,但是他却不敢确定什么了,只能回答道:“陛下,我们伤了定王殿下之后,定王忽然就带着定王妃往东北方向赶去。我们和豺狼也一起赶了过去,就发现定王和定王妃到了悬崖那里。”
李容煦平时那缜密的心思早已经因为邵洵美的坠崖而怠懈了几分,说出两个字:“豺狼?”
不需要品严来回答,他知道,因为那些豺狼正是他让直隶总督放进去的。
此时,他恨不得自己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他看向品严问道:“朕让你去给定王添堵,可是没让你要他的命,更没有让你把人追到悬崖峭壁那里!”
这会儿,是怪上品严了。
李容煦岂会不明白他那一点心思。他恨不得是趁着定王受伤后,趁你伤,要你命才是他所想的!
而品严没有狡辩什么,因为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定王当时受伤了,甚至比在曲池别苑那里伤的都要重,而且他身边人不多,还有豺狼的帮助,他就想把定王除了甚至就是再给他增添几道伤痕重伤也好!
那人本来就是心怀诡异,即使死一百次也不过分!
而李容煦却是忽然的一脚直接把他踹到了地上!
品严没敢反抗,直接被李容煦踹出了几米远之外。
李容煦这次是带上了几分内力的,品严不敢抵抗之下,一口鲜血涌上喉头,却不敢吐出来,含在嘴里,最后又咽了下去。
随后,他听到李容煦冷笑道:“呵呵,品严,你是不是整天的酷刑审问人,脑子不够使了?定王什么人?那是从人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战神,那一手出神入化的武功甚至连朕都不一定能打得过!这样的人,就凭你率领几个武功高强的暗卫,还有几条豺狼就能除掉?你想的也未免太过简单!要是他定王早如此简单的就能除去,朕又何必花费如此的多的心思!你简直就是蠢到了家!现在好了,这事情被你弄大了吧!”
他的语气凉薄中带着讥讽,让品严脸上青一阵红一阵的说不出话来!
然后,皇帝陛下似乎理智在线了,再次问道:“说罢,定王和定王妃到底如何坠的崖?”
定王妃三个字,被他含在嘴里,咀嚼了一遍,其中含着苦涩缠绵之意。
品严最后低头又跪下道:“请陛下恕罪,当时我们在打斗之中,不小心波及到了定王妃,定王妃踩到了石头坠落,而定王为了救定王妃,也跟着......落下去了。”
李容煦重复道:“波及到了定王妃?定王为了救定王妃一块落下去的?”
品严冷汗涔涔而落,点头:“对,王爷这次受伤也是因为护着定王妃的缘故,要不然我们和那狼根本伤不了定王。”
李容煦没有被品严的话引开,冷冷的盯着品严:“可是,你也说了,王妃是因为你们打斗不小心被波及到了才坠崖!”
所以,还是他品严的责任!
品严忽然抽出剑忽然剑光闪过,他整个左手忽然的被他自己砍了下来!鲜血喷的好远!
而他被那尖锐的疼痛袭过,脸色惨白,但是身子跪得还是很稳:“请陛下责罚!微臣的右手还要给陛下办事用,现在把臣的左手交上当作惩罚!”
李容煦只是搭着眼皮看了一眼道:“退下吧!你率领着暗卫的人护送那些文臣和年纪大的人先出林子,朕率领人去悬崖边!”
本来只是个狩猎暗中较量而已,哪里却想到如今竟然是这个结果呢?
定王和定王妃坠崖!这种事情就是想遮掩都遮掩不住!
品严说了一声是之后就下去了。而李容煦在原地呆了会儿之后,率领人往东边的方向而去。
而邵洵美这边,手中拿着不少的草药还有防身的匕首和水囊,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回返去。
那草药不少,最后索性邵洵美放在了裙摆里兜着走。
过了两刻钟的时候,她才重新返回了那个山洞里。
而她去的时间久了,那火有黯淡了下来,甚至只剩下了火星冒着。
邵洵美又添上一些干柴,有很大的烟冒出,呛了她一个咳嗽。
瞬间,整个山洞中都充满了烟熏火燎的味道,幸好没多久,那柴火又噼里啪啦的燃烧起来。
李容熙还是在那里静静的坐着,似乎一座雕塑似的,邵洵美过去用充满凉意的手摸着他的额头,而他的人条件反射觉得舒服竟然朝她倚了过来。
邵洵美靠着他沉重的身子道:“别担心,我马上就给你处理伤口。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给你治疗的。”
虽然不会让你痊愈,但是还是会尽我最大努力给你做前期的处理,最后不会因为耽误时间而延误时机。
邵洵美把他整个人平躺在她整理好的干净地面上。而她先给他处理的是腿部的伤口和骨折。
先是那狼咬的地方,应该是有些感染了,她又把干柴加了一些,让火光更加的命令一些,让她能看清楚一些。
邵洵美用清水把他伤口的部分清洗干净,而那豺狼的嘴巴厉害,此时那咬的一部分已经有些感染,邵洵美直接抽出李容熙的匕首,放在火上烤着消毒。
最后,她才看向了李容熙紧紧闭着的嘴巴和眼睛道:“尽管有银针,一会儿我要用匕首把你脚踝的碎肉还有骨头上感染的部分刮干净,很疼,你忍着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然隐隐觉得李容熙点了点头!
邵洵美先是用银针把他周围的穴道给封住,可以减少等会的疼痛。
随后,仔细的用那寒气森森的匕首把他的伤口那感染的部分给一点点的剔除,李容熙就是在昏迷中,这伤在脚踝上,匕首割肉,不疼才怪!
但是他却能够忍受,在战场上,受的伤比这个严重多了的他不是也忍受过来了?
邵洵美仔细的把那些感染的血肉剔除干净,那咬断的两根筋络有些缩了起来,还有黄色的液体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