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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何穿成这样。”
冰巳负手立在东方笑面前,垂眸打量东方笑蓬乱头发,隐隐发臭的衣衫,蹙眉“平日为师是如何教你的?女孩子就算不能做到笑不漏齿,起码的矜持形象还要有的,再不然老实些也好,再看看你……”视线一扫东方笑简陋的布衫,皱眉愈深“怎么穿的这么单薄。”
“师父,这么多人呢,弟子都知错了。”
“知错知错,每次都是如此敷衍为师。”看着近在咫尺低垂乌黑的小脑瓜,打不得,骂不得,冰巳叹息无奈转向妙可怜“是我教徒无方了。”
“平日倒是很少见城主说如此多话的,教育这孩子同时,又分外关怀。”妙可怜勉强一笑,掩去心间酸涩,展颜“城主是真心疼这孩子,可怜羡慕都来不及。稔”
“真是屡屡让可怜姑娘见笑,笑儿近两日还有伤病在身,过两日我会罚她给可怜姑娘一个交代……”
“城主,恕寒门多言,此事毕竟笑儿师妹也是无意而为之。况且可怜小姐并无大碍,城主何必计较。”寒门两步走近东方笑,俯身亲自为其将身上尘埃拂去,旋即言语温和轻责“怎么这么不小心?撞上了可怜小姐,还不道歉?俨”
模样倒似护着妹妹的邻家兄长,亲和的态度一时令东方笑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能视线越过寒门肩膀,疑惑望向冰巳。
后者亦是在注视她们这边。
以往,东方笑摔倒搀扶一类事,都是冰巳亲手做的,他看着她一点点长大,放纵肆无忌惮着,口上说着如何责罚,可只要她一撒娇耍赖,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而今见人代替了自己关怀备至,心底反而说不出是何感受。
霜白人影立在一旁,无声看着事情演变,最后视线转回到妙可怜身上“可怜姑娘,是否到屋内小歇一下?”
“可怜无事,倒是寒门盟主说的极对,笑儿毕竟年纪小,此事她也受了不少惊吓。”妙可怜素手掩着被抓脏的衣服,面上依旧做出温雅微笑“此事也是可怜冒犯了。”
“是奴婢该死!”
妙可怜身后,前一刻还为妙可怜出头训斥东方笑的小丫头,此一刻认清东方笑身份,护主颤巍巍跪下“是婢子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城主高徒莫要怪罪,婢子,婢子在这赔礼了。”
说着便要向东方笑跪下,东方笑自来西华便是无拘无束甚少行大礼的,如今见这阵仗,摆手直往后缩“严重了严重了,只要不让我给你小姐洗衣服就好。”
这慌乱不敢受礼的模样明显是市井丫头,看在旁人眼中并无大度,反而小家子气,没有半丝城主传人的气势端庄。
一边楚明媚站在人群中无声将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可怜姐姐真是大肚能容。”一声拿捏有度甜美娇笑后,楚明媚含笑挺直纤细高挑身影自人群中走出。
“咦?”
东方笑闻声定眼一看,来者竟是多日在冰牢抑毒的楚明媚,如今三日过去,她已和二长老出了冰牢。
“笑儿师妹尚小不懂事,明媚便先在这代笑儿师妹赔礼了。”楚明媚上前微微对妙可怜俯身,又借机搀扶住妙可怜手臂,热络招呼“可怜姐姐,明媚扶你回屋歇着吧?”
“这……”妙可怜对楚明媚突如其来的出现有些诧异,却不好拒绝,只得含笑折身回屋。
东方笑站在院中,眼见着妙可怜楚明媚高雅如天鹅互相搀扶攀谈,心底说不清是何滋味。
自卑?失落?自责,亦或者,惶恐……
自己每次出现在师父面前都是狼狈的,从未光鲜过,如今加之这夺目的妙可怜一反衬,越加卑微到尘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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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弟子先回寝殿去换衣服了。”
东方笑垂头转身,前脚刚踏出一步,旁侧寒门便关切上前“笑儿师妹方才也摔得不轻,城主请准许寒门一同前往,守着笑儿师妹吧。”
寒门一脸谦逊温和微笑,看的冰巳不好拒绝,虽说他从前从不允许东方笑与寒门走近,但如今她已长大,并且这寒门也算是江湖后起之秀,对笑儿分外上心,如若她喜欢……
“去吧。”冰巳略一思忖,抬手为寒门指路“出门向西边走,有一株桃花的院子便是。”
“是。”寒门抱拳退下,一边搀着东方笑,一边小心问着身体情况,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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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
两道身影逐渐远去后,一道红衣魅影自屋檐上翩然落下,惊得在场众人后退一步,冰巳听见风声头也不回直接训责“怎么又上房顶,成何体统。”
“师父严重了,姽婳这是俯视,身为局外人的俯视。”一声酥入骨缝的娇笑,姽婳摇曳上前“师父明知笑儿师妹刚刚一摔,身子有擦伤,为何放任她与寒门离去?”
“寒门会照顾好她。况且刚刚那情形若坦言她又受伤,想必她会自责。”
“师父果真放心她被寒门照顾?寒门虽说为人心思缜密,但毕竟医术却是一窍不通的。”
“……”冰巳未做声,只转眸看向一脸深思楚镇“明媚的身子好些了?”
“啊。”楚镇闻言微微一愣,继而摆出强忍痛心模样“明媚这孩子自小就懂事,如今大病未愈,但听说妙可怜姑娘来访,怕可怜姑娘对西华人生地不熟无趣,这才忍病前来陪伴。”
“她大可不来。”姽婳抱胸哼了一声,众人均当没听见。
“明媚算是这批孩子里甚得人心的。”冰巳额首“二长老如何?”
“二长老,唉……”楚镇痛心疾首一叹“明媚毕竟年轻,身子骨再不济也比二长老强,如今明媚是能走动了,可二长老伤寒严重,如今,怕是元气大损,正在床上休养呢。”
“既然休养着,便权当是放假好了,这西华大小事宜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呵呵”姽婳搅着肩头一缕青丝再度插话,楚镇一时震怒想要出言训斥,但碍于冰巳在场不好发作,只得冷哼一声。
“二长老犹在重病中,如今绝痴殿也毁了,依城主看……”
“待笑儿及笄后,一切重新盘查发落。”
“是。”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楚镇不动声色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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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七绝厢房内,东方笑见寒门小心翼翼笨手笨脚研磨药材,好笑又感动。
“寒门大哥,其实我真的没事的,就是摔了一下而已。这些事让小青做就好了,再说只是擦伤。”
“女孩子若是留下伤痕怎么办,这些是我特意自绀难兄弟那求的,笑儿就当是成全了大哥的心意吧……”
“这……”东方笑踟蹰,抱着受伤的膝盖探头看向寒门“大哥早知道我会受伤?”
“大哥哪有那么厉害,这些是早先就有预备的,因为听说笑儿不同于其她女孩子,秉性纯真好动,所以这才……”寒门言语一半,捧着研好的药材正要转身为东方笑敷上,回头却见东方笑坐在床上,费力正在努力挽高裤管。
淡蓝纱帐照着闺床,娇小人儿抱膝坐在其中,垂头极力对抗灰黑色裤腿,模样惹怜像一只正自我疗伤的小兽。
寒门无声盯了她半晌,片刻后,裤管被成功胡乱揪起,因受伤的正是膝盖处,故而一段莹白小腿跟着袒露出来,赛雪肤色看的寒门手腕一抖,药碗险些摔到地上。
“笑儿师妹。”寒门别过身去“药不是这样上的。你,你怎么能将小腿袒露在外人面前,更何况大哥还在屋内。”
“这怕什么?”东方笑反而疑惑“不卷起裤脚,难道还要在裤子上开个口子么?那多浪费。”
“这……”
东方笑这歪理,反而令寒门无言以对。
“大哥不是说给我上药么?有麻药没?要不你一掌劈晕我算了。”
因膝盖划伤,皮肤出血与棉布黏到一处,东方笑一边对着伤口扇风一边龇牙咧嘴,再抬头时却见寒门端着捣碎草药仍旧背对自己,当下起疑“大哥你该不会晕血吧?要不我自己来?”
说着单腿一蹦一蹦就要下床,抬手去接寒门手中捣碎的药膏。
“啊,无事。”直到东方笑抬手已经搭上碗沿,寒门看到近在咫尺脏乱的小脸,这才回神“笑儿师妹是病人,这怎么能让你亲自动手。”
平日里不论他在外人面前锻炼多么圆滑,可看到她时,自己却一瞬变成榆木疙瘩,不知该说什么,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