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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阳不知何故感冒了,鼻涕不断,喷嚏不停。一开始我喂他吃了些小儿感冒冲剂,但病情并没有好转,到周一早晨,我感觉他的身体有些发热,取了体温计一量,竟然是三十八度!我一着急,拿一床毛毯把他包起来,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县人民医院而去。
一路上我在想,阳阳怎么会感冒了呢?难道和打预防针有关,对疫苗过敏?不会吧?他打了好多次了,都没出过什么问题。忽然我想起来了,可能是我带着阳阳坐在刘佳的汽车里时,我因有点晕车把车窗摇下半截,吹进来的风把阳阳给吹感冒了。想到这里,我感觉很内疚,我这个当妈的为什么总是照顾不好孩子呢?
进入县人民医院的儿科门诊室,医生只给阳阳量了一下体温,就开了一张输液的处方,让我去药房取药给阳阳输液。
“先服些药不行吗?”我试着问医生。
“都烧成这样了还服药,一会儿烧过三十九度怎么办?”医生训了我。
我当然得听医生的安排,我楼上楼下把药取上后,抱着阳阳进了儿科病房。其实同病房的患儿人人都挂着输液瓶,有一个孩子因年龄太小,护士在他胖乎乎的小手上找不到血管,只好把输液针头扎到他的脑门上。还有一个孩子的输液针头是扎在脚脖子上的。阳阳因吃得不是很胖,手背上可以看到他的血管,所以针头得以扎在他手上。我坐在病床上,阳阳躺在我的怀里。输液管里的液体滴落的速度比墙上石英钟的秒针还要走得慢,输了两个小时都没有把三分之一的液体输完。而在这期间,阳阳由于浑身不舒服,一会儿哭,一会儿闹,我一个人真的很难哄住他,幸好临床宝宝的奶奶一会儿把她孙子的牛奶给阳阳吃点,一会儿又给阳阳喂些糖水,有她的帮忙,阳阳才能继续输液。临近中午,阳阳终于睡着了,虽然他早已把他的裤子和我的裤子都尿湿了,但我一动也不敢动,身子实在困得不行了,只能轻轻地调整一下坐姿。一上午我都没有上过一次厕所,也不敢喝一口水,怕小便憋不住了,自己也尿裤子。
不过我看着同病房的宝宝们都是爷爷奶奶、姥姥姥爷、姑姑姨姨们陪着,我很是羡慕,我的宝宝只有他妈妈陪着!墙上的钟表指针指向十二点时,临床宝宝的父母来了,说刚下班,并给祖孙二人送来了热腾腾的饭菜。听到他们说刚下班,我突然意识到我忘和局长请假了?看来明天又要挨局长训了!训就训吧,事已至此,有什么办法?反正我早已被局长训得脑袋上都长茧了,头皮都发硬了。正在我对第二天上班的事感到忧虑时,临床飘过来的饭香引得我的肚子咕咕直叫,好饿啊!
“有人给你送饭吗?要是没有就吃我们一个包子吧,不然饿得怎么能受得了。”临床奶奶热心地问我。
“不用,我家人一会儿就给我送来饭了。”我撒了一个谎,其实家里没有人知道我和阳阳在医院,自然也不会有人给我送饭来。
我虽然几次欲张口请旁边的一个人帮我抱一下阳阳,好让我出去找一公用电话亭给家人打个电话,或我去厕所放松一下,但我最终没开口,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也不放心阳阳,担心阳阳到别人怀里会哭。但一个女护士进来的时候,我向女护士开口了,我请她帮我给家人打个电话,她很爽快地答应了,说可以用医院的电话帮我打。她问我家人的电话号码,打给谁,我想了一下,突然发现没有人可以打:妈妈在乡下,我不忍心大中午的让妈妈跑城里来看我,再说若妈妈看到我一个人带着阳阳看病,免不了又要唠叨几句,说些对我婆家和陆涛不满意的话,然后再揪一下我当年不听她的话犯下的错误。这样看来还是不要给妈妈打电话了。给陆涛打个电话?笑话!他刚又和我翻了脸,我怎么能主动求他呢?给婆婆打个电话?不用!婆婆才不关心我呢!
我正想告诉护士说不用打电话了,可我又转念一想,我今天没送阳阳过去,婆婆一定很奇怪,肯定已经给我打过电话了,可我不在家接不了她的电话,随即她会给陆涛打电话,让陆涛联系我,陆涛找不到我一定会给我妈妈打电话的,这样说来,现在他们这一大堆人是不是正在为找不到我和阳阳而着急着呢?对,得给婆婆打个电话,不然她会寻找我和阳阳的。我和阳阳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要让我妈妈和婆婆着急,她们俩都上了年纪了,急不得!护士记下了我提供的婆婆的电话号码出去了,没过两分钟就又返回了病房,我满怀期待地准备听护士打电话的结果,不想护士却说婆婆家没人接电话!怎么会没人接电话?一定是全家人上街找我和阳阳去了!怎么办?还是给陆涛打个电话吧,别让他们满世界地找我了,我在医院呢!
女护士给陆涛打过电话后,不到十五分钟陆涛就急冲冲地来到了医院。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陆涛一进病房就没好脸色地责问我。
“我这不腾不开身吗?”我当着病房其他人的面没好意思生气。
“你在家里时就应该给我打电话呀。”
“那会儿一着急给忘了。”
“忘了?你到底能记着啥?”陆涛就是这样,不顾旁人,一个劲地责怪我。
“你是来和我吵架的?”我的声音虽然不高,但足可以让陆涛知道我怒了!
陆涛看我的脸阴下来,暂停了发问,他环顾了一下周围的人,调整了一下情绪,强行把语气放平缓,继续对我说:“要不是你带着阳阳满县城的疯跑,阳阳怎么会感冒呢?以后你要出去玩可以,但请你在出门前把阳阳交给我,别带着我儿子到处跑。”
听,他是不冲我叫了,但责备我的力度丝毫没有减,从他走进病房十多分钟以来,他一直没问过我吃过饭没有,也没有要替我抱一下孩子的意思。我的心情又落到了冰点。其实在他面前,我的内心很少有温暖的时候,常是冰的。
“你回去吧,这里不需要你。”我冷冷地对他说。
“你以为我是来看你的,我是来看我儿子的。”
陆涛存心想让我对他心死!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偷眼看着他,而他一点都不感觉不好意思,他大概认为别人笑话的是我,而不是他!
我没再说话,我不能在公众场合和他吵架。
我们俩沉默了一阵后,临床的奶奶突然奇怪地问陆涛:“你没给她带饭过来?”
陆涛听了有些纳闷,扭头问我:“你还没吃饭呢?”
我不回答。
“我去给你买。”
陆涛说完起身离去了,过了约二十多分钟,见他手里拿着一个盒饭回来了。
“赶快趁热吃吧,鸡蛋炒刀削面。”陆涛把盒饭递到我面前说。
“我不饿,不想吃。”我依旧面无表情。我吃不下,已经被他给气饱了。
“吃上点吧,都十二点半了。”临床的奶奶劝我。
“不想吃,一点都不饿。”我坚持着。
下午两点钟,阳阳的液体才输完,然后陆涛把我们娘俩送回了家。回家后,我仍旧懒得和陆涛说话,他倒是没离开,给阳阳换洗了尿湿的裤子后,又喂阳阳喝了奶,最后到厨房给我做了些汤面。当然,我还是一口都没吃他做的饭,我不准备和他妥协,自己在蜂窝煤火上烤了一个馒头吃了。
晚上天黑下来的时候,陆涛还没有走的意思,我不得不提醒他了:
“不早了,你回去吧。”
他没反应,躺在阳阳身边看着阳阳的小脸发呆。
“我说你该回去了,天已经黑了!”我提高了嗓门再次提醒他。
“我今晚就住这里不走了。”他终于开口了,却说出这样一句胆大妄为的话来。
“谁允许你住这里了?”我们已经分居大半年了,我已不习惯和这个我所谓的丈夫共处一室了。
“还用人允许吗?”他反问。
“那当然,这可是我的家。”我开始声叫起来了。
“你的家不是我的家?”
“不是!”
“是!”
我看来是赶不走他了。
“那你只能睡沙发上,不准睡床上。”我限定了他的睡觉的位置。
“行。”他没反对。
我们两个人又无言了好一阵后,我发现有什么情况不对,婆婆为什么一直没打电话来呢?她不问一下阳阳的情况吗?我忍不住问陆涛:
“他奶奶是不是打电话找我来着?”
“没。”
“你告诉她阳阳病了?”
“没。”
“你有没有给他姥姥打电话?”
“没。”
“也就是说到现在阳阳奶奶和姥姥还都不知道他病了呢,是吧?”
“嗯。”
“那我今天没送阳阳过去,他奶奶也没问你?”
“没,今天月月过生日,一大家子都在陆帆家呢。”
原来是这样,今天婆婆一大家子都在我小姑子陆帆家给月月庆祝生日呢。在医院的时候,我还天真的认为婆婆满大街在找我,真傻,从来就不知道自己在别人心目中有几斤几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