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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逸的夜色下,殿主第一次表现出“人”的情绪,流露出淡淡的悲伤。
我正要抬头询问,他已经转过身去,宽广云袖被吹的忽高忽低,他的声音也忽高忽低,听不出什么情绪:“今日就到此,你回去吧。”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时间还尚早,我觉得让殿主教真是太轻松了,才演练了两遍就可以,而且他不是说教我的么?都没有给一点建设性的意见,还让我偷懒。于是我对着他的背影道:“我再练一会儿,练完了就回去。”说着就提着剑又要开始舞起来。
“你若不改变心意的话,就是练一年,威力还只会是这样。”他微微偏过头来,一缕银发舞动在侧脸上,像调皮的精灵在夜色下跳舞,我心中一动,但是下一瞬又被我摈弃了所有的想法。
“心意是……?”
他沉默不语,过了一会转身离开。
我以前觉得冰山男已经很难搞,现在才发现最难搞的原来是殿主,对冰山男还可以撒泼,放肆,撒娇,缠着他不放,一直在他眼前晃悠烦他,可是他是殿主,若我这么做的话,即使仁慈如大长老都可能要卸掉我一只胳膊。
虽然我已经在尝试着想不明白的就要理清头绪,但是可能真如面瘫男所说,我着实智商略低,殿主所说的心意我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三千杀讲究的是指定之人以及心意相通,若殿主所说的心意是这个心意,那么殿主的意思可能是说我心意和他不通。他说若我不改变心意的话,威力永远只能是这个样子。切,殿主怎知我和他不通?我觉得是他不和我通才对,他心心念念的都是夏陌末。怎么会和我想通。
我站在原地想了一会儿,也没想出多大的头绪来,只能提着剑又舞起来,想着殿主刚刚的表情似乎是不满意这个效果。可是对我来说,已经是神速了。我不相信即使我努力的修炼,效果还只是这么一点点。
我不信邪的提着剑继续练了起来,一个小时之后,结果如殿主所说,只是砸出一个坑,我继续练了两个小时,仍旧是砸出一个坑,坑的深浅大小一模一样。
我累的气喘如牛。诧异的想着难道真如殿主所想。若不改变什么心意的话就不能有威力了?
弯着腰休息了很久。还是没有想出什么头绪来,眼看着天色已经很晚,我只得提着剑回去。
可是夜色这么的暗。静心池的格局又颇为复杂,我左转右转好不容易转了出来。才发现这是后山,而我的位置根本不太清楚是在哪里,不过好在我看到三清山依旧包裹在结界中,我放下心来,只要有结界,就不用担心妖魔鬼怪找上门来。
我沉下心去,去找夏陌末问路。
“喂,你知不知道怎么走的?”
夏陌末不回话,完全闭起了眼睛,仿佛在休憩一般,灵魂防御罩上淡紫色的光芒也越来越弱,我看到她的情况有些不寻常,想起刚刚即使殿主离我那么近她都一直很老实,连声音都没有发出。
“喂,你怎么了?”
她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脸色露出痛苦的神情,但是依旧不睁开眼,也不说一句话。
我发现自从我上次重伤之后她也受了很严重的伤,我就纳闷,穿琵琶骨,钉*钉,灵魂受到损伤的又不是她,她受哪门子伤?
看她不打算理我,我只能自己想办法,依旧按照以前的办法,我脱了鞋在原地转五圈,然后甩出鞋子,若鞋子指向哪个方向我就往哪个方向走,我眼睛睁开,看到鞋子安安稳稳的落在七点方向,我蹬蹬的跑过去,捡了鞋子穿好就往前面走去。
走了十几分钟,我看到前面有光亮,我再走几十步,一股熟悉的场景涌上心来,我盯着不远处的光亮看了过去,才发现这是后山,是殿主休憩的一处地方。
借着明亮的光线,我果然看到了殿主,他斜躺在一根红绳的上面,单手枕在脑后,另一只手安稳的放在身前,一头银发就那样垂直而下,如九天银河滔滔不绝的江水。
我下意识退一步,树上的殿主被惊醒,坐起身看着我,我恭敬的一躬身:“打扰到殿主了,我这就离开。”
我等了许久他都没说什么话,我只得大着胆子微微抬头,一抬头正看到他很认真的看着我,但就是不说话,我吓的一缩,再一躬身转身就想离开。
我觉得老天爷真是会捉弄人,不想见到他的时候,偏偏一天见到三四次,就是迷个路都会见到殿主,这运气真不是盖的。
我走了几步,身后传来一个声音,清清冷冷,疏远依旧:“你走错路了。”
其实我并没有走错路,之前心心念念的想见他,我把从人殿到后山四面八方的路都走了一遍,最近的路是要经过殿主的身边,但是这种情况下我自然不会这么做,于是我绕的远一点,从这里到人殿,再走到地殿去。
没办法,簪子没有带,果然连认路这个事都觉得颇为的棘手,看来哪天冰山男有空,得让他帮我画个地图。
我转过身去,恭敬的道:“今夜月色较好,我想绕远一点,散散步。”我刚说完,天杀的天上的月亮立即乌云遮蔽,光线都暗了下来。
“哦?今夜夜色果然不错。”
殿主望了望暗下来的天,又重新躺了下来,声音有些揶揄的味道,我想我应该听错了。
我看到殿主就说了这么句话,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站在原地站了会,似乎他也没什么反应,我又提起步来想走,可是刚有动作,身后准时的传来殿主的声音,很正经:“为什么不戴簪子?”
为什么不戴簪子?因为我不想依靠任何人,尤其是殿主。虽然这个簪子确实能防止夏陌末趁机占我的身体,还可以防止我迷路,玉儿也说这个簪子很配我,连面瘫男都觉得我应该戴着,但是我还是不想戴。
我的事,只能由我自己解决。我要用自己的办法告诉夏陌末,她若想对我图谋不轨,我会让她后悔。
而且,既然说了要彻底的忘记殿主,就应该不再有什么交集。
“哦,就是觉得……不太适合。那个簪子不好看。”我吞吐的说完,转身就想离开,可是今日殿主不知怎么就是不放我走。
“所以披风也觉得不适合是吗?”
我脚步顿住。殿主的披风我也洗干净昨晚偷偷的放在了主殿,没了披风,昨夜一晚被吓醒了十几次,往往才闭上眼,那些恐怖的场景就出现在我的面前,导致后半夜干脆睁着眼睛到天亮。
想到今夜估计又是无眠,但是我还是重重点头:“最近天气转热了,我想不再需要殿主的披风盖了。”我刚说完,老天爷似乎今日总喜欢跟我对着干,一阵凉风吹来,我立即打了个哆嗦,然后很响的打了个喷嚏。
外衫在池子那里湿了,鞋子也湿了,刚刚不停的练剑内衫也汗湿了,我身体因为上次重伤立即从小强的体质下降到蚂蚁的体质,一有什么凉风吹就会马上形成连带反应,估计,我感冒了。
我吸吸鼻子,想转身就走,打算着等下就是殿主不停的跟我说话我也装作没有听见,估计殿主也不会那么小心眼的追究我的责任。可是我脚刚抬,肩膀上多了一丝轻轻的力量。我一瞥头,一缕银发吹在我的脸上,微痒。心尖上也轻轻的颤动一下,我捏紧了拳头,总算恢复了正常。
一件绛红披风披在我的身上,殿主从后背环住我,凝白指骨分明的双手绕到我的身前,双手抓着两头红色系带,他轻轻的帮我绑好,甚至一丝声音都没有发出。
我紧张到了极点,我不知道殿主今日是怎么了,或许以前我会高兴,甚至高兴的一晚都睡不着,会娇羞的站在铜镜前看着披风,或许还会觉得今日我披着殿主亲手帮我系上的披风会格外的漂亮,或许还会觉得殿主这么对我,代表我在他心中有那么一点点与其他女子不同。
但是,此时我完全不会这么想,我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殿主又一次把我当成了夏陌末。
可是,我是我,我不是她!
我转身,快速的解下绳子,弯腰把披风双手奉上:“谢谢殿主关心,我没什么事,还请殿主以后不要把象征着您身份的披风送给我,夏陌末担当不起。”
双手捧起的绛红披风被冷风吹起,我又打了一个抖索,压下要打喷嚏的冲动,双手再稍稍往前一点,直送到他的眼皮底下。
可是我弯腰弯了许久,殿主都没有接过去,我看到月白衣角在空中一个90度转身,然后殿主就这样一个招呼都没有打就走了。
我直起腰来,打算跟上去,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还给他,可是我刚想走一步,殿主就轻飘飘的丢下一枚炸弹:“把身体养好,明晚有极限锻炼,若是没有通过,以后就不用来了。”
我上前的双脚愣是一步都不敢迈出去,殿主这是威胁?
若我此时不披着披风,再吹一会儿凉风肯定要感冒,且若是没有殿主的披风,我晚上铁定睡不好,感冒加失眠,我明晚铁定没有精神,没有精神的话,明天殿主所说的极限锻炼我铁定通不过,通不过以后就不用去静心池,他答应教我的三千杀也会打水漂。那我还他娘的怎么和南宫烟儿斗?
啊!
我抱着头,殿主果然是在威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