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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凝霜出了牡丹阁,周身散发出让人退避三舍的浓浓冷意,把门口的那两个门神唬了一跳,下意识往两旁挪了挪。
冷凝霜回过神,对着二人浅浅一笑。温婉的笑颜顿时让两人的眼睛亮堂了不少,才发现原来白夫人竟是如此可人的一位美娇娘,顿时回以嘿嘿的憨笑!
冷凝霜微笑着转过身,脸色再次阴沉下来,无声地下了楼,小二忙迎上来笑道:
“夫人,您要的荷叶鸡!”
冷凝霜接过来,递了银子,被小二殷勤地送出门。
刚走到门口,一匹飞驰而来的骏马横冲过来,在她面前戛然停住,一袭青衣的谢宛飏从马背上跳下来,冲上前一把扣住冷凝霜的肩,紧张兮兮地问:
“你没事吧?!”
周围瞬间沉寂下来,大街上的人全都侧目这诡异的一幕:一个年轻男子居然当街抓住一名年轻少妇的肩膀,总感觉信息量很大,这是什么情况?!
一品斋的小二哥更是张口结舌:眼前这位应该是谢三爷吧?可这位夫人应该不是谢三少奶奶吧?他是不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果然还是偷偷溜走比较好吧?
于是他真的贴边溜走了。
冷凝霜无语地往四周看了看,对着谢宛飏道:
“在大街上,你这是干什么?”
谢宛飏愣了愣,这才察觉到周围异样的目光,低头望向挑眉看着他的冷凝霜,顿了顿,竟窘得耳根子发烫,被烫了似的慌忙撤回手,侧过身刷地展开折扇,尴尬地笑道:
“抱歉。失礼了。”
“干吗这么慌慌张张的?”冷凝霜转身往城门方向走,问。
谢宛飏急忙拉了马跟上她,表情又恢复了以往的漫不经心:
“我接到消息,说乔夫人派了人要见你……”“我很担心、怕你受欺负”之类的话他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接到消息?”冷凝霜愣了愣,停下脚步,秀眉微蹙,“你是在监视我,还是在监视乔夫人?”
“咦?”谢宛飏微怔,摇头道,“不是。我是在早上收到一封匿名信,说今天乔夫人要在一品斋秘密见你。”
“匿名信?那封信是谁交给你的?”冷凝霜眉头皱得更紧。
“是绿云在我书房的门外捡到的。”谢宛飏再回忆起这件事也觉得很蹊跷,只是当时太过心急反而忽略了。
突然。冷凝霜向身后望去。刚刚她只觉得一道阴冷的目光犹若芒刺在背,仿佛一根锥子,能刺进人的心底。然而回过头去,眼睛在一品斋对面的茶楼上一扫,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怎么了?”谢宛飏狐疑地问。
冷凝霜摇摇头。
两人一前一后往马车租赁的聚集地去。冷凝霜是有目的性的,谢宛飏则是被她牵着走。
身后一品斋对面的茶楼二楼,一扇关闭了的梅花窗后面,谢宛翔的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意,正聚精会神地品啜一杯明前龙井,小厮茗叶垂首屏息侍立于身侧。
须臾。他放下杯子,冷笑道:
“不想三哥那样一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风流种。居然也有动凡心的时候。我本以为他是面热心冷,比大哥那个装腔作势的傻瓜难对付得多,果然人都是有弱点的。”
茗叶带着好奇,小心翼翼地问:“四爷为何要提醒三爷乔夫人要见白大娘子的事?就算三爷放下生意赶了出来,于四爷也没有好处啊?”
谢宛飏一声哼笑。懒洋洋地说:“只是试试他罢了。”
顿了顿,他托着腮。微微抬手,凝着自己长长的小指甲,唇角勾起一抹阴险,慢条斯理地微笑道:“大哥已经被我斗得一蹶不振,再也爬不起来了。三哥想隔岸观火,坐收渔翁之利,我又怎会让他如意?算计我的下场,绝对会死得很难看!哼,呵呵呵……”
静谧的室内,阴险的笑声幽幽回荡,让人不禁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谢宛飏不知不觉跟着冷凝霜来到马车租赁地,眼看着她和一个熟识的马车夫打了招呼,心里有些恼火,却又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在闹别扭,语气生硬地问:
“你要回去了?”
“不回去,难道还要和你一起吃饭吗?”冷凝霜回过身,很平板地反问。
谢宛飏不爽地皱了皱眉:“干吗雇车,我可以送你回去的。”
冷凝霜朝他那匹正在打响鼻的马看了看,似笑非笑地问:
“用这匹马?你是打算一路牵着它让我骑回去,还是我们俩骑一匹?”
谢宛飏愣了愣,抬头望向自己的马,这才想起这的确是个问题。懊恼地别过头去,他今天出来得太急,早知道坐马车来好了!
他懊恼时的有趣样子映进冷凝霜的眸子,让她噗地一声笑了,顿了顿,双手抱胸,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我说,你……”
“嗯?”谢宛飏疑惑地回过头。
冷凝霜敛起笑,看了他一会儿,沉声道:“这样是不行的哦。”
“什么?”她如此郑重,让他完全愣住了,一头雾水地问。
“卷进争夺战里的人不能有弱点,心更不可以乱。你只凭一封目的不明的匿名信就跑过来,若对方有意设陷阱给你,你这样冒冒失失地闯进来,岂不中了圈套。”
“少胡说了!我只是顺路过来,难道你以为、难道你以为你是我的弱点吗?少自作多情了!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自以为是!”他反应激烈地道,耳根子发烫,别过头去避开她的目光,想要很自然地去嘲笑她,殊不知那笑容狼狈又龟裂,泛红的脸已经彻底将他出卖。
冷凝霜面对着他这种复杂的表情,仅仅一扬眉:“你明白就好。走了!”
说罢,伶俐地登上马车。
等到谢宛飏回过神扭过头来时,马车已经哒哒哒地从他面前越过去了。
“喂、喂。你就这么走了?!”谢宛飏一愣,恼火地大声道。然而她连头都没有探出窗外,他气愤得双手叉腰,“真是个无情的女人!”
顿了顿,歪了歪头,再次回想起她的话,他忽然狐疑地疑问了一声:
“她说那些话,莫非……是在担心我?”
越想越有这个可能,越想越确信。干涸的心脏开始渗出粘腻的蜜糖,软绵绵。甜丝丝。他的嘴角渐渐上扬,最后咧成一个很白痴的弧度。
他站在大街上,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双眼眯成了一弯月牙。
路过的人频频侧目:这公子俊是俊,可怎么像个傻子?!
然而谢宛飏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傻笑个没完,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一道被人万分同情的独特街景。
他分明搞错了重点!
失魂落魄的白兔第一百次从院子里的长凳上站起来,焦急地翘首盼望。然而娘子还没回来。他心急如焚,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院子里团团转。
姚仙仙抱着大兔坐在桃树下,一会儿看看他,一会儿看看在婴儿车里熟睡的二兔,一会儿抻长脖子望向大门外。
过了一会儿,白兔实在是等不下去了。说了句:“我出去一趟。”沁着头就要往外走。
姚仙仙急忙奔过去拦住他:“白大哥,冷姐姐临走前再三交代,她没回来你绝对不能出去!”
白兔阴沉着一张脸道:“虎子他姐。你让开!”
姚仙仙因为他突然散发出的冰冷气息脊背一寒,正在手足无措之际,一辆马车哒哒哒地停在大门口。
冷凝霜跳下车,付了钱,刚转过身。白兔炮弹似的冲过来,一把将她搂进怀里。搂得紧紧的,好像她会逃跑一样。
冷凝霜愣了愣,满头黑线地问:“你用不着搞得好像我们三年没见了似的吧?”
白兔拥了她一会儿,心这才踏实下来,松开她刚想开口,冷凝霜已经绕过他走向姚仙仙,从她怀里接过二兔,笑问:
“哭了吗?”
“哭过一次,我喂了他们点水就没再哭,我也就没去来旺媳妇那儿。”姚仙仙笑答,顿了顿,担心地问,“冷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冷凝霜轻描淡写地笑答,“我从一品斋买了荷叶鸡,给你切一半带回去,让大福尝尝新鲜。”
“这怎么好意思?!总是让你这么破费,我太过意不去了!”
“说什么呢,邻里邻居的,咱俩又好。再说一只鸡我们家吃不了,这种天气又放不住,白喂了老鼠。兔子,你给仙仙切一半带回去。”
白兔点点头,去厨房切了一半,用荷叶重新包好,递给姚仙仙。
姚仙仙知道他们夫妻必是有话要谈,就告辞回去了。
已经过了午饭时间,白兔重新把饭食热了下,两人坐在堂屋。哈二凑过来,一边吃着白兔啃剩的鸡骨头,一边恨恨地想:
凭什么你吃肉老子吃骨头啊?!
冷凝霜喂饱了双胞胎,坐在桌前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青菜,漫不经心地把乔夫人的意思给白兔讲了。
白兔越听脸色越沉,越听周围的气温越冰冷,到最后把筷子放在桌上,阴鸷地道:
“找死的老女人!我去杀了她!”
冷凝霜手托腮,无语地问:“我说,你以前是杀手吗?”
“咦?”白兔愣了愣,仔细回想了一下残缺的记忆,摇头,“应该不是吧。”
“那你干吗动不动就想杀了谁?”
“因为那个老女人欺负你!凡是欺负你的人,我一定要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上!”白兔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这番阴狠霸道的话,顿了顿,忽然醒过味来,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望向她,担忧地问,“娘子,你不会觉得我很可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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