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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兔提着裙摆,气呼呼地大步走出卧房。
正巧桑葚子去厨房偷食吃,挽着宽大的袍袖,左手抱着一碗红烧鸡,右手提了一壶醉仙酿,哼着黄梅调大步踏进院门。一眼望见他,顿时露出一脸主动求勾搭的猥琐神情,嗖地凑过来,色迷迷地笑道:
“这位姐姐看着面善,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你!啊,我想起来了,昨天我在荷花池边遇过你!你叫什么名字,美人儿、可人儿还是佳人儿?神仙姐姐,今晚有没有兴趣和在下同游南运河?不过现在咱们先找个地方一边尝尝这醉仙酿,一边好好聊聊吧?这酒五十两银子一壶,一点都不烈,不信我喝给你看。”
说罢,豪迈地喝了一大口。
白兔冷冰冰地看着他,红唇微启:“滚!”
桑葚子酒已经含在嘴里了,听到这个声音,鼓着腮瞪着眼,看珍奇怪兽似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他偏过头——
噗!
一口醉仙酿华丽丽地喷了出来!
五十两银子一壶啊!
他的这种反应更是让白兔火冒三丈,没好气地绕开他,大步走了。
背后传来桑葚子的捧腹大笑声!
桑葚子笑得直打跌,像只猴子似的拍着大腿,大笑道:
“哈哈哈哈,小白,挺合适嘛!”
白兔拳头握了一握,停住脚,猛然回过头,双眼雷霆闪电般狠狠地瞪着他。
桑葚子连忙敛起笑,别过头去,冲着天空扬起下巴,嘴里若无其事地吹着“今天天气好晴朗”的调调儿。
白兔很习惯地提着裙摆,气哼哼地往外走。刚走出月亮拱门,迎面碰上逶迤往这边来的徐镜儿。
一名绝色倾城的美娇娘乍入眼帘,徐镜儿饶是女人。心也不由得为这美貌折了一下,惊讶地瞪大眼睛,呆呆地问:
“这位姑娘,你是……”
身为女主人,她怎么不知道家里还有这么一位啊?
白兔听她毫不迟疑地叫他“姑娘”,更是愤恨,敌视地瞪着她。
徐镜儿被瞪得一头雾水。
这时候,谢宛飏摇着折扇,神采奕奕地朝这边走来。见徐镜儿呆站在月亮门前,便带着绿云走过来。不解地问:
“怎么站在这儿?”
眸光落在白兔身上,双眸微微瞠大。直勾勾地盯了他好一会儿,唇角不可抑制地往上扬。往上扬,直到已经忍到极限,再也忍不住了:
“噗……哈哈哈哈……”他捂住嘴,弯下腰,捧腹大笑起来。“你那是什么打扮啊?哈哈哈,笑死人了!穿成这样,莫非是你的另一个领域已经彻底觉醒了?哈哈哈哈……”
白兔瞪着他,咬牙切齿地道:“你想死吗?”
“哈哈哈,不过别说,你穿成这样还真合适!”谢宛飏拍着巴掌。前仰后合地大笑道。
“别逼我揍你!”白兔涨红了脸,眉梢竖起,怒气勃发。明明是在生气。却因为那柔媚的打扮如一朵春醉海棠般媚态横生,娇俏动人。
“三、三奶奶,”萍儿躲在徐镜儿身后,惊骇地瞪圆了眼睛,“是、是白公子!”
“……”徐镜儿嘴唇动了动。她已经被惊呆得直接石化了。
白兔冷冰冰地瞅了聒噪的萍儿一眼,把萍儿吓得浑身一颤。目光从白兔身上移开。然而一抬头,却忍不住芳心一跳,低呼道:
“好俊俏的公子!”
几人微怔,同时向远处望去。只见一名清雅绝伦的翩翩公子映入眼帘,那公子一身儒雅贵气的紫色长袍,锦衣玉带,乌发似墨,眼眸明朗若星,朱红的嘴唇微微勾起,好似一朵红莲在无声绽放。
谢宛飏眼角抽抽,嘴角抽抽,没好气地道:
“什么公子,睁大你的眼好好看清楚!”
萍儿被训斥,满腹委屈地小声道:“本来就是个公子嘛。”
被瞪了一眼,方才不敢则声。
冷凝霜手里拿了一顶帷帽,走过来埋怨白兔道:
“你干吗走那么快,也不等等我。”
白兔满头黑线地看着她十分习惯地一身男装打扮,刚想开口,冷凝霜已经把帷帽扣在他的头上。他立刻高声抗议道:
“为什么我要带这玩意儿?!”
“是你说你要跟我上街的,不戴上,就你这打扮,被地痞流氓盯上,又是麻烦一桩。”
“所以说,我为什么要打扮成这样?!”
“不是说了为了安全,你要变装嘛。你现在好歹是个逃犯,有点自觉好不好。记得出了门千万不能叫‘娘子’啊,你要叫我相公。”
“哈?”白兔立刻恼火地掀开帷帽的垂纱,“我为什么要叫你‘相公’,明明我是你相公!”
“你现在是扮女装,敬业一点好不好?”
“根本不是敬业不敬业的问题吧!”他捏紧拳头抗议。
“就是这个问题。要不然我自己出去,你在家等着?”冷凝霜抱胸,眉一扬。
白兔听了,这才老实下来,委委屈屈地放下垂纱,没好气地道:“我知道了!”
冷凝霜满意地笑笑。
谢宛飏眉心抽抽地打量了一番这对奇葩的夫妻俩,无语地冷凝霜说:
“你的兴趣还真特别啊!”
冷凝霜笑吟吟地将手中折扇一展,轻轻摇晃着,扬眉,一派风流模样:
“怎么,嫉妒我比你风流倜傥吗?”
“怎么可能!”谢宛飏哭笑不得地冷哼一声,然而撇过头,却发现徐镜儿正在直勾勾地盯着冷凝霜,于是心里忽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要出门吗?”徐镜儿含笑轻声问。
“嗯。你站在这儿,是来找我的吗?”
“本来想约你一起去集风院看画。你约了人要出门,还是想出去随便逛逛?”
“我约了人。不过一会儿就结束了,结束以后可以去集风院,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出门?”
“好!”徐镜儿点头笑答。
答得太快了吧?
谢宛飏斜睨了她一眼,对冷凝霜说:“既然这样,那我也去吧。”
冷凝霜没反对。白兔也没反对,毕竟徐镜儿要出门,作为夫君的谢宛飏跟着很正常。
徐镜儿最近和自家娘子的关系变好了,白兔打心眼里希望自家娘子能够正常地多结交几个闺中好友,那才是女人应该做的事。
徐镜儿到底是个传统的女性,让萍儿回房取了条面纱罩上,跟着冷凝霜出了门。
走在喧闹的大街上,于是就出现了很诡异的一幕——
冷凝霜和徐镜儿走在前头,紫袍少年携窈窕少妇出行,身旁还跟着一名貌美的丫鬟。
而在她们后头。另一个华衣公子并一名虽然头戴帷帽,却仍掩不去风流绝美的小娘子款步慢行,更是一道亮丽的风景。
此时的白兔和谢宛飏其实万分悲催。为毛他们要走在一起被人家误会,而前面那两个却如此和谐,难道她们就不觉得别扭吗?!
白兔内牛满面地想,果然让娘子结交闺蜜神马的还是算了吧,他放弃!
“前些日子从丽州到平州的路上传来消息。说一伙将近二十个人的盗匪在叶马坡的树林里被杀了。”谢宛飏忽然低声开口。
“是吗?”白兔淡道。
“上次你问我在子临街袭击小霜的那些人的去向,而死的那十来个,恰巧就是在子临街袭击小霜的那些人。”他意有所指地哼笑道。
“那还真是巧。”白兔淡漠地敷衍了句,顿了顿,咬紧牙道,“我说你。别对别人的娘子开口闭口地叫‘小霜’!无耻!”
谢宛飏折扇一展,偏过头装没听见。
茶楼一直都是信息传播最快的地方,坐在茶楼里就能感觉到北山矿场五百人越狱的消息对丽州百姓来说影响力究竟有多大。几乎每一桌都在谈论这件事。甚至还传出来许多夸张的流言。可总结起来的中心思想就是,上到商贾儒生下到贩夫走卒对乔知府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不满极了,只是有人敢怒不敢言,有人却敢直言大骂知府衙门罢了。
谢宛飏、白兔和徐镜儿坐在屏风围成的一个小隔间里,远远地看着冷凝霜单独坐在楼梯旁啜饮一杯碧螺春。不久。一个络腮胡汉子从楼下上来,冷凝霜招呼了他一声。双方愉快地寒暄几句,汉子坐下咕嘟嘟灌了一杯茶,和她热络地聊了起来。
谢宛飏眼眸微眯:“那个人我好像在哪儿见过,是谁啊?”
“知府衙门的副捕头胡大。”白兔捧着热茶,隔着面纱慢悠悠地喝着。
“对,就是他!”谢宛飏一拍手掌,顿了顿,狐疑地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乔夫人派了胡大来‘绑架’我家娘子,然后他们就认识了。”白兔平板地回答。
谢宛飏嘴角抽抽:这样也能结交上?!
三个人默不作声地喝着茶,不久,胡大告辞,冷凝霜从那桌站起身走回来。
“怎么样?”白兔替她倒了杯茶,问。
“有一伙人落草为寇,流窜作案,知府衙门派出官差几次围剿都没有成功。虽然以往看护衙门内院的官差也都派了出去,但近几日内书房的守卫却比往日更加严谨。”冷凝霜啜了一口茶,笑说,“乔知府还真是个谨慎的人啊,怕有人会趁乱浑水摸鱼。”
谢宛飏瞥了她一眼:想浑水摸鱼的人就是你吧!
然而守卫得越严谨,越能说明知府衙门的内书房里有很重要的东西。
向茶博士要了张纸,她迅速将刚刚从胡大口里得知的信息与从谢宛飏那里得到的知府衙门内院地形图结合起来,重新画了一张。
“这是什么?”谢宛飏惊诧地问。
“知府衙门内书房巡防图。”
“你是怎么得到的?!”他震惊地追问,“他卖给你的?”
“怎么可能!是聊着聊着套出来的,虽然只是粗略的信息,不过有胜过没有。”她淡然地笑道。
谢宛飏瞠大眼睛,看怪物似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