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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转过头来,静静的打量起他来。
他一看我这神情,无奈的耸了耸肩,“算了,我就是随便一说,咱们继续赶路吧。”
我微微一笑,“想让我们帮你什么?”
“呃……帮我定位一个西辽大墓,事成之后,咱们三七分,你们三,我七,怎么样?”他赶紧说。
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我们不是倒斗的,你是专业的,自己不能定位么?”我问。
“那地方很怪”,他说,“我去了两次了,每次都遭遇鬼打墙,稀里糊涂的就在山里迷路了。那里离你们要去的地方不算太远,而且我看得出来你是有点特殊本事的,所以才想问问你们。小马兄弟,你考虑一下,怎么样?”
我笑了,“我们很忙的。”
他看了苗乙一眼,想了想,“四六!”
“很忙的”,我看着远处。
“五五!”
“你没听清我的话么?”我说,“很忙的!”
他犹豫了一下,一咬牙,“你们拿六,行不行?”
我来兴趣了,“你是不是知道那墓里有什么值钱的宝贝呀?怎么这么执着?”
“我跟你说实话吧兄弟,那里的西辽大墓不止我一个人知道,可是这么多年了,没见谁能给它定准过”,他递给我一支烟,自己也点着一根,“我最近交了一个女朋友,准备干完这一次就收手了。博州我去了几次了,每次都是被迷进山里,他们都说我命大,之前有几个人都是被困死在山里的,而我却活着出来了。”
他吸了几口,继续说,“本来呢,我这次回来想,以后再也不去碰这个事了。可前天晚上刚要睡觉,窗外面飘进来一个姑娘——就是你那朋友。我那会没睡着,睁着眼睛看着她飘进来的,差点没给我吓死!”
我点点头,“难怪你昨天那模样,一晚上没合眼吧?”
他心有余悸的看我一眼,“何止?她站那一动不动的盯着我,我喊也喊不出来,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打透了。盯了好一会,她消失不见了,我也能动了,就出来喊我爸。但见了我爸之后,我一想说话就唱歌,唱的还特难听,唱一会就没力气了,稀里糊涂的就回了自己房间,把门反锁了。接着,那姑娘就又出现了,继续盯着我……”他一脸的无奈,使劲吸了口烟,缓缓的吐了出来。
“难怪他说你跟疯了似的”,我看着他,“一晚上重复了很多次吧?”
他点点头,“后来天快亮了,她终于说话了。说我几次闯入了她们的禁地,犯了不饶恕的罪,她可以随时杀了我。我跪在地上给她磕头,求她给我个机会,她什么都没说,笑了笑,转身飘走了。那笑的,让我现在想起来身上都冷。”
“那你怎么还敢去探那西辽大墓?”我故意问。
“你听我说完”,他说,“第二天你就去找我了,说她是你朋友,让我给你们当向导,我没得选择,只能答应。到了晚上,我不敢睡觉,但太累了,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我梦到她又来了,对我说,如果事情办得好,她可以放过我,而且不会让我白走一趟。她昨天的样子跟前天晚上不一样,是一副蒙古人的打扮。我原来以为,她是那西辽大墓的墓主,既然她是蒙古人,那就不是西辽人了。而且她也说了,不会让我白走一趟,所以我就……”
我平静的一笑,心说还真是贼不走空,一个盗墓贼想让两个巫师帮他盗墓,这事听着怎么那么滑稽?
“既然她说了不会让你白走一趟,那就先赶路,至于你说的事”,我摇下车窗,扔掉烟头,“到时候再说。”
“好!兄弟痛快!”他顿时高兴起来,“咱们先赶路,天黑之前就能到,晚上我请你们喝酒,吃手把羊肉!”
想让人效力,就得给他点甜头,不然他也没激情不是?定位古墓这种事,对我来说很简单,对他来说也不难。但是听他的意思,这么多年来很多盗墓的都在那附近遭遇了鬼打墙,这就不对劲了。仅仅是鬼的话,不可能对所有的摸金校尉都好使。我现在明白阿索为什么要找他去了,两点:一是藏图的石像离那西辽大墓不远;二是那附近——不是有鬼作祟,八成是有特殊的风水阵!
或许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年她才把图藏在那里的吧。我可以把她招出来问一下,但我不急,她既然不主动说,必然有她的用意,这种情况下信任她就够了,少操点心没什么不好。
路上经过服务区,张腾去加油,我和苗乙走进了超市。
“你真要帮他定位那大墓?”苗乙拿起一包和田大枣看了看,又放下了。
“先答应了,到时候再说”,我拿了几瓶格瓦斯。
苗乙看我一眼,“我们不是盗墓贼。”
“我们当然不是了”,我说,“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什么意思?”她一皱眉。
“你相信我,他打不开那大墓”,我说,“我答应他,不过是给他个念想而已,不然的话,怎么让他踏踏实实的给咱们干活?”
“你那么有信心?”她看着我,“专业的盗墓贼还有打不开的墓?”
我笑了,“如果盗墓贼真像小说上那么厉害,有上天入地的本事,那唐高宗和武则天的乾陵不早就被挖开了?当年唐巢动用三十万大军挖掘乾陵都没把地宫找出来,这就是凿山为陵的好处。那西辽大墓在山上,虽不是凿山为陵,但它附近既然有特殊的风水阵在,起码说明那不是一个普通贵族的墓,区区一个张腾怎么可能打得开?”
“你用出神术了?”她问。
“没有啊,猜的”,我说。
她嘴角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笑容,拿了两罐咖啡,转身去结账了。
我看着她曲线优美的背影,不由得笑了,我喜欢她冷或不屑的样子,特别的迷人。
一路上,张腾心情大好,这就是念想的力量。并不是每一个念想都能变成现实,但只要念想在,人就会有信心,有力量,活的就有奔头。
天快黑的时候,我们赶到了博尔塔拉蒙古族自治州阿拉套山市的一个小镇上。
张腾停好车,“咱们在这镇上住一晚,明天上午进山。”
“这地方你住过?”我看着车窗外的小旅馆。
“每次来,都住这”,张腾说,“条件不算好,将就一晚上。”
“我看挺好,就住这吧”,我开门下车,伸了个懒腰,深深的吸了口气,很舒服——起码空气很好。
房间很简陋,但也算能将就,休息了一晚之后,第二天一早,我们出发赶赴冬营之地。
对于游牧部落来说,冬营之地不是指某一块具体营地,整个博尔塔拉当年都是准葛尔的驻牧地。而我们要去的这个地方,是当年准葛尔贵族冬季的祭祀之地。
张腾对那里很熟悉,他为了那个西辽大墓做了很多年的功课,把那一带的情况摸了个纯熟,甚至比当地人都熟。他说那里有一片草原,一条河流,一个湖泊,旁边的山上,有一座很古老的石像,绕过石像继续往山里走一公里左右是一个山梁,那西辽大墓据说就是在那一带。
这种说法很模糊,听起来很简单,实际上怎么回事,得到了那才能知道。
从小镇出来,沿着公路开了约莫半个小时,眼前就出现了一片草原。车子离开公路,直接进入草原,又走了二十多分钟,穿过一个山口,眼前出现了一个更广阔的草原,一条很宽的河蜿蜒其中,山脚下一个美丽的湖泊,闪耀着无比圣洁的光芒。
这才是他口中的那个草原,那个准葛尔部的冬营祭祀之地。
“就是那座山么?”我指着远处。
“对!”张腾停下车,“车停在这,咱们走过去。”
“好!”我开门下车,“苗乙,咱们走。”
苗乙没说话,利落的跳下皮卡,抄起了自己的包。
“走吧!”我说,“我们动作快点,办完事,回乌鲁木齐跟队长她们会合。”
“嗯!”苗乙点点头。
“你们还有队长?”张腾好奇,“一共多少人啊?”
我瞥他一眼,“你好奇么?”
“呃……不是”,他有点尴尬,“不过你不是答应帮我定位那西辽大墓了么?如果今天要赶回去的话……时间上恐怕来不及吧?”
“你好好带路就行”,我说,“只要我们的事情顺利,你那件事不过捎带脚就办了。”
“可是……”他犹豫。
“实话告诉你吧,那西辽大墓之所以古怪,是因为它附近有特殊的风水阵,在那里待的时间一长就会被迷住,就像鬼打墙似的”,我说,“等我们的事办完了,那个风水阵估计也就破了,到时候你再去定位就简单了。”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他明白了,看我的眼神也顿时佩服了起来,“小马兄弟,你真是高人!”
我一笑,“先别捧,四六分,一分钱都不能少!”
“你放心!这次不管我能得到什么宝贝,出手了咱们都四六分!”他拍着胸脯说。
我看他一眼,“行!你说的,别后悔!”
他笑了,“放心,我张牙子办事,从来不后悔!”
张牙子,是他的外号,也是他这一行里对他的尊称,反正他是这么说的。
“咱们走!”他说完一马当先,向远处的山峰走去。
我和苗乙互相看了一眼,在后面跟上了。
“阿索,你还不出来么?”我默默的问。
张腾突然停下了,转身冲我微微一笑,“我在了,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