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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惜悦又一股脑把银钱装进小布包,跟了出去。
张立新让昕娘在张惜悦姐妹俩床上找了一番,确定都没有找到,又问了张怡宁。
在张怡宁也一脸懵说没看到后,张立新让昕娘把张怡宁带出去,对着张惜悦严肃问道:“阿悦,银钱呢?”
经过昨天那件事,张惜悦是个傻子的事在村里算是彻底坐实了。
可同样,她不是个傻子的事在张家人心里也彻底坐实了。
看到老爹也不再用哄傻子的语气哄自己了,张惜悦也不装无知了。
嘿嘿一笑,凑近张立新小声说道:“阿爹,人家昨天不是说了吗?消财、免灾。”
张惜悦说完蹦跳着就出门去玩了。
独留张立新在屋中脑子一片凌乱。
接下来,张家就开始给张海张罗起筑新房的事了。
张海知道那五两银子定然是被张惜悦藏起来了,但家人谁都不再提这件事,他自然也不好再说。
但关于筑房子的事,张海又明里暗里的说泥巴房的各种不好,又是各种卖惨装可怜。
一边让张家出钱给他建木架大瓦房,一边又想把那三十五两银子笼络在手里。
镇上一套木架结构的房子少则也得上百两。
你就是一千年王八,偏还在这装神龟?惯着你了还。
“哇,小叔你要住木房子,那是不是就不用割草了?是像村长家那样盖瓦吗?”张惜悦佯装兴奋问道。
张海看张惜悦傻乐乐的羡慕,瞬间觉得自己的身份比这傻子高上一等,面上难掩得意。
下一瞬张惜悦就故作惆怅的问道:“那瓦是从哪里来的呢?”
张海得意忘形,随即接话道:“我认识一朋友,他就是开砖窑瓦窑的。”
张立新闻言与张玉福对望一眼,张惜悦别过的嘴角却露出一抹狡黠。
村里人一听张家要给找回来的这个小儿子筑房子,还是筑木房子,不少人就嗅到了其中的门道,纷纷上门打探问张家建房可要人做工。
而当听到张立新还要把土地分一半给张海,村里许多人都开始羡慕嫉妒起来。
有的明面上夸赞张立新大度,心里却骂他是个傻子。
还有的嘲笑他都还得靠妹妹家帮衬,偏还要打肿脸充胖子。
“张伯娘啊,你家当真要把这地分一半给这小叔子啊?那这不就是分家了吗?”
说话的是林婶,她嗓门大,一时间张家院里或站或坐的村里人都安静了下来。
“哟,还真是分家呀。那这土地你们打算分哪里给小叔子啊?”秦婶见众人瞬间不说话了,她就站出来接话道。
昕娘被问得不知该如何回答,只能转眼去看张立新。
张立新正欲说话,那边张海先开口了。
“我是这样想的,我们家的地去的远,大嫂身体又不太好,怡宁惜悦又是两个姑娘,去远了种地、收庄稼都辛苦,所以我就想着把附近这一半的地留给大哥。”
张海一副舍己求仁的口吻继续道:“至于我嘛,刚好房子就建在那边,那边远的地就留给我吧。况且我家都是小子,苦点累点的不怕啥子。”
“张家小叔子果然是考虑得周到啊。”
“是啊是啊,张大叔有福啊。”
村里来寻活路做的人纷纷赞扬。
“不是吧张伯娘,你看你家小叔子这腿还受着伤呢,再者那山上都是荒地啊,你这当嫂子的也太不厚道了吧?”林婶说到最后竟有些许挑事的意味。
昕娘当下被说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她虽与张立新商量分一半地给张海,却没说要分哪里。
而那些山地虽远,可那地里都种满了番薯玉米,刚丰收的土豆也是那些地里种的。
这边的地虽离家近,但沿河一带的地年年水灾,哪能种庄稼。
此时林婶这样一说,倒显得她昕娘里外不是人。
昕娘正准备要开口辩驳。
张海一看这林氏要坏事,忙笑着说道:“林嫂子,你误会我大嫂了,那边的地我自己心甘情愿要的,真的。”
哼。张惜悦只想笑,果然在什么样的人身边就养成什么样的性子,明明万事算尽还把自己摘干净捧高高。
“哎呀我说张小叔,你也别怕张大嫂都给你分了那山地,这也就是嘴上说说嘛,要不然张嫂子早请村长过来给你们分地契了。”
这话一出,在座的众人也纷纷附和,打着圆场。
张海一听急了,他原本是想要全部拿走的,但经过那天村里那件事死老头明显对他有了意见。
这要不赶紧分地契不立字据拿到手,万一事后屋里这伙人不认怎生是好?
眼看那张玉福作势要帮昕娘说话,张海忙道:“秦嫂子,我从小离家,本就没在我父亲身旁尽过孝,这地我是心甘情愿要的。”
张海望了眼张玉福,一副委屈又大义凛然的接着道:
“我张海虽少时无父亲在旁教导,但也知出尔反尔可耻,所以今日就请在座的哥哥嫂嫂们帮忙做个见证,这字据我必然是要立下的。”
张海这样一说,意思再明白不过。
有些幸灾乐祸的人就自告奋勇匆匆去把吴长贵请来了。
从头到尾,除了张海,张家人竟是找不到说话的机会。
吴长贵一听,这张家莫不是傻了,要是把这些肥一点的地都分给这小儿子,那他们张家恐怕挨不过明年就要饿死了。
“说实话,我觉得这样张兄弟太亏了,这怎能这般,还是不妥。”林婶忙站出来说道。
秦婶也站出来说道:“是啊是啊,张小叔家本就山高路远的,张大叔腿脚又不便,往后过去了可不就是受罪?”
“阿爷要去哪里?阿爷是我家的,谁也不能抢。”
此时,张惜悦立马跑出来抱着张玉福不撒手。
众人一看,有人欢喜有人愁,心想这张家二傻子真傻,这地都分一半出去了还要留个残疾在家里作甚?
林婶与秦婶对望一眼,秦婶说道:“哟,惜悦这丫头也是知道自家占了便宜,所以把阿爷留下了?”
张惜悦似懂非懂,点头说道:“阿爷哪里也不去,阿爷就在这个家里,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这下林婶出口道:“嗯,我看这样安排倒是甚好,可这字据恐怕就要立清楚了。别以后张嫂子反悔啊。咯咯咯。”
院里一众人也附和着打着哈哈。
字据写得清清楚楚,张海分出去的土地所有权归他,地里的粮食也归他。
张玉福归张立新抚养,病痛一并由张立新承担。
往后两兄弟家所有的扩张缩减,都与彼此无关,彼此不得插手。
这最后一条是张惜悦在一旁叽叽喳喳问个不停,张海含泪定下的。
以庄稼为生的人,哪有看不明白张海心思的。只是面上都不说破罢了。
实则暗暗唏嘘,这认个儿子回来不给父亲养老送终,还分走最肥的一半土地,这儿子可当得真轻松啊。
张玉福原是死活不肯,可张海三句话不离自小无父在旁教导,害自己被骂杂种野种声中长大,硬是堵得张玉福面色铁青。
张玉福几次三番要上前制止,都被张立新拦住了。
张玉福愧疚的望向张立新,张立新却只是淡然一笑。
最后一家人在字据上各自按下了手印。这便就算成了。
秦婶和林婶对望一眼,都有些愧疚的朝张惜悦看去,张惜悦却是对俩人颔首微笑。
这一出结束,隔层里一直凝神静听的少年也不由蹙眉,张家吃这样大的亏,为何那小丫头不出来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