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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备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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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朔皇将剑收回鞘中,大步走出内殿。他紧急召集了流影部队:“通知各城紧闭城关,集合每一处守军,神机营也调回。”

    “调去哪里呢?”

    “龙牙关。”他说话时语气都在颤抖,当年之战实在惨烈,连他都忍不住感到恐惧,每经回想,五脏六腑都会陷入莫名的失调。

    同样,歌绝城内的练武台终于平静。

    残香迅速熄灭在暴雪之中,台上仅有三十多人站立着。姬酉王坐在寒熊宝座上,他端起金樽,杯里盛满青州最烈的酒!风雪冲进酒里,迅速地融化......他一口将酒饮完,道:“下一批。”

    又一千名新晋武士上台,他眼里也有些忧愁,必须赶快抉出一批能够抵挡朔原进攻的歌绝武士。

    不需太长久,青州版图必将改写。

    有一国将更加强盛,另一国就如扶桑。那悠远的长河继续朝远方流淌,陆饮冰睁开眼睛,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将双腿生得笔直,看见阳光从神社的七彩瓦边打进来,刺眼而温暖。

    侯雪在神社前双腿交叉坐着,他的大刀劈进神社坚固的青石砖,血从刀柄一直渗入了砖缝中。

    刀上的血比昨夜多了很多,有些还很新鲜。

    陆饮冰走过去,眼前也渐渐地开阔,等他看见神殿下满地的尸体,不由得吃了一惊。侯雪沉沉地发响:“你醒了,上路吧。”

    陆饮冰收拾好东西,与他再次踏过鸟居前绵延的青石台阶。青石台阶已经变成红色,侯雪在半夜间不知杀了多少东西,它们全都从台阶滚落......尸横遍野。有些豺狼在撕咬尸体,见着侯雪来了,只敢低声地咆哮,最后怪叫着逃走了。

    陆饮冰心想:定是此人昨夜大开杀戒,不少猛兽见着他都怕了。

    侯雪走得越来越快,陆饮冰必须努力一些才能跟上他的脚步。侯雪只是说“快点。”他昨夜杀掉的动物尸体很快就会被吃光,必须在尸体被吃完之前离开扶桑,减少碰到凶兽的几率,比较安全。

    凶兽是些神话志异中的猛兽,非虎豹熊狼,而是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尤在扶桑以南地广人稀的荒野,正是凶兽层出不穷的地域。

    侯雪命硬,遇上凶兽该不至死,陆轻尘就有些危险了。他摸摸腹下的伤口,还有血涌出......虽不算深,却有感染的风险。

    侯雪问道:“你去何方?”

    陆饮冰笑着回答:“故乡。”

    青州以南的荒野,只要走得足够深远,总能见到那寒冷的雪国。陆轻尘还未从远方看过歌绝城......它应浩瀚如天际,雄奇如龙骨。七岁那年,他被朔族的马车送走时还紧闭双眼。这对一个孩子是多么残忍的事情,他内心充满着不安与疑惑,为什么要牺牲他?将他送到充满敌意的朔国去,承受所有的痛苦与绝望。他毕竟是个人,坦言自己也贪生、也怕死。这两年来,他忽然想通了。他必须活下来,像那崖头高悬的雪鸮,让底下那些嗤之以鼻的群狼看看,它展翅的雄姿!

    陆饮冰微微一笑,他的笑颜令人映象深刻,像是九霄之下最绚烂的奇花,能令许多女人心碎。

    因为他的笑容这么灿烂,这么开心,多少女人也希望有这样美丽的笑容,可她们一旦见到那样的笑容,就知自己学不像的。只有他笑起来,才有味道。

    “你又去哪里呢?”

    侯雪将手从刀柄松下,直直看着远方。“或许我会一直走。”

    “一直走?”

    “沿着长河,远避人世,我不想再结交第二个「赤」,看着它惨死在我面前。”他语气忽然变得不平静,一想到赤死在他怀中的景象,他就闭紧双目不言不语。虽然侯啸尘惨死,但他心里的悲伤还是没有任何消退......无论他杀多少人,可陪伴他的老友却不会再回来。

    “你明白「朋友」这个词吗?”

    侯雪点头,道:“我相信朋友之间的感情是最亲密、最无私的。”

    “可是你并没有朋友。”

    “我虽相信朋友之间的感情,但朋友的关系却很难分辨,有些人也叫作‘朋友’,可他们做出来的事情却比仇人还恶毒。”

    侯雪见到扶桑花。

    河边的扶桑花繁茂生长,香味直飘到十里之外,他记忆中,好像也有个女人牵着他的手,来到多年前的扶桑。

    虽然他眼睛的颜色继承于她,他也始终称呼她为“那个女人”。

    那个女人几经周折,在另一位衣着华贵的女人面前苦苦哀求,希望可以把侯雪寄宿到他们家中。

    “我公乘氏从未有求于人,但念故公曾施与救命之恩,我求你,我求求你,把这孩子抚养长大。”

    “那可不行。”

    “哪里不行!”

    “你知侯殓与我素有婚约,我自小爱慕他、钦佩他,可你......”女人忽然震怒,喝道:“你还敢带着这个杂种出现在我面前?快滚!滚!”

    那个女人拔出短刀,直接将对面震怒的女人刺瞎了眼。后来各路人马都在追杀侯雪与那个女人,她们不停地跑,跑......在冲入蛮族领地之前,那个女人决定抛弃他,她抚摸着侯雪的脸,失心地呢喃:“是你,是他。悠悠苍天,何薄于我俩?”她将侯雪抛在朔原的荒野,一个人扬鞭策马而去。

    后来发生的事情,侯雪记不太清了。

    他只从骨子里恨那两人,如果他们这么讨厌自己,为何要让他降临在这世界上?

    他不停地走,铁靴碾踏的红土都陷出深深的印子。

    他们不知走了多久,见到一群色彩斑斓的鸟雀聚集与河岸。这鸟雀脖子奇长,双脚站立,足有九尺之高,它们翅膀虽然退化了,但腿部肌肉变得强硬,能在陆地上急速奔跑。

    陆饮冰道:“那不是蛮人最爱的坐骑—陆行鸟么?”

    侯雪的手已放在刀上,他道:“如果能抓住用来代步,是极好的。我听说陆行鸟欺软怕硬,若见到比较容易对付的生物,便会群起攻之。”

    陆饮冰笑道:“该我出马了,好怕啊,我真得好怕啊。”只见那十余只陆行鸟一个激灵,大声地叫唤着,直朝陆饮冰冲去。

    冲到跟前之际,河边的石头后边忽然窜出来侯雪,他手里摇晃着两根长绳......长绳其实是马缰,是燕开那具死去的战马身上的,侯雪帮燕开了断的时候顺手将它收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