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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这些年刀口舔血,悬崖跳舞,干的是掉脑袋的生意。
早就养成了小心谨慎、狡兔三窟的习惯。
任何计划,她最少要布置一条退路,一个后手。
前段时间她准备计划时,为了以防万一,决定在长安城动的灞桥驿,布置一步闲棋。
方法很简单,物色一个比较靠谱的驿卒,收买雇佣,先给三成钱。
若是真的起到作用,前来报信,再给剩下的七成。
要是最后有功,另有重赏。这是层层递进的激励机制。
可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起到作用。
真是应了那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
李桓和云裳匆匆赶到别墅前院,正见一个满头大汗的蓝衣青年,气喘吁吁的和云禟说话:
“额叫顾九郎,灞桥驿的驿卒,一位小娘子雇佣额,说有急事就来这里找她……”
院中,李孝真等人用瓢浇水,给他的马降温。他的马一口气疾驰数十里,差点热死了。
顾九郎说到这里,抬眼看见从仪门中疾步而出的云裳,立刻舍弃了云禟,迎向云裳。
“小娘子!”顾九郎快步上前,“半个时辰前,额在驿站遇见了一支队伍,为首之人对驿丞说,她是京师来的李锦书,正是李氏外戚二娘子啊,真有这么巧的事。”
“听她说,要在灞桥驿歇息一个时辰,然后再去长安城。”
“她一到驿站,额就偷偷出来报信…”
云禟等人听到这里,都是神色剧变。
这是怎么说?昨天冒充别人,今天正主就上门了?
这是倒霉呢,还是倒霉呢。
骗人也要看黄历啊。
那个李锦书要是进了长安,立刻就会露馅。
云裳想都不想的从袖子里摸出一个五两重的金蟾,塞给顾九郎,“顾大哥,这是给你的赏钱!”
顾九郎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黄灿灿的金蟾,“小娘子,是不是太多了…”
本来按约定,剩下七成赏钱是二十贯铜钱。可小娘子给的却是金子,价值多了好几倍。这五两黄金,能抵他全家五年收入!
“不多!”云裳语气热络却又话里有话的说道,“顾大哥是我们自己人了,就收着吧。”
一句自己人,懂得都懂。
顾九郎一怔,我只是被雇佣的报信人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而已,怎么就成自己人了?
却听云裳继续说道:“顾大哥,只要事情有惊无险的过去,你就是功臣,我还有重谢,这五两黄金不算什么。”
顾九郎之前就领教过云裳的人小鬼大,当下说道:“好,额听小娘子的。眼下怎么办?”
云裳道:“你赶路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情我再找你。大家自己人,还有合作机会。”
她再次强调了自己人三个字。
顾九郎是个很光棍的人。他也不拧巴了,拿了金子就走。
报信人一走,众人的惊惶就绷不住了。
“立刻跑路!”云禟的脸绿油油的,“正主来了,除了带着钱赶紧跑,没办法了!”
李孝真脸色难看,“就算跑路,也要分散跑,不然目标太大,很容易被追兵发现。”
“我去准备东西,喂马!”李孝成转身就走。
李孝先却是比较冷静的看着李桓,没有那么担忧。
云裳此时也没其他主意了。
似乎除了跑路,没有其他办法。
骗术一旦面临露馅,骗子最稳妥的法子,就是见好就收的走为上计。
能不纠缠,就绝不纠缠。
“跑吧。”云裳叹息一声,“奴隶们只能放弃了,收拾细软,带上财物,立刻跑路。”
这个计划,到现在为止只能说成功了一半,因为人力资源没有骗到手,还要被迫跑路。
她也不是太急,继续说道:“藏身之地四郎早就找好了,就在长安南郊的少陵原,那里有个被盗过的大墓。”
“我们在地下墓室躲一段日子,然后卸掉易容妆,再用本来面目回到萧家别院,谁也不知道骗子的身份。”
“官府就算抓人,也抓不到我们身上。”
藏身之地当然是她自己提前找好的退路,可她为了维护自己乖乖女的人设,把功劳按在李桓头上,毫不居功。
李桓忽然说道:“我们可以不走,我有个办法。我们起码有一个时辰的准备时间,来得及!”
云裳问道:“什么办法?”
李桓露出智珠在握的神色,“山人自有妙计。你先给给我改改易容,化成一个二十多岁的路人脸。”
“为防万一,我们分头行动。岳父大人,大兄,你们带着金银铜钱悄悄转移。”
“我和云裳,主动去迎接那个李二娘子!”
“甚?”云禟差点跳脚,“你要带裳儿主动见正主?”
李桓点头,“大人不要担忧,我有九成以上的把握,能说服李锦书!你们五人先悄悄带东西转移,若是我们没事,你们再回来。”
“时间紧迫,我也不解释了,总之你们放心便是!”
李桓说完就直接往里走,云裳赶紧跟上。
“云叔父,听四郎的吧!”李孝先说道,“额相信四郎有办法!额们先带东西转移!”
……
李桓和云裳来到内院,云裳一边翻找乔装易容用的东西,一边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李桓自信的一笑,“你的法子是骗术,我的法子是历史!”
“我对历史知识的掌握,就是我最大的依仗。”
“李国舅主管的宣徽院,除了是皇帝的大管家和侍卫管理机构,还有一个秘密职能,那就是密探,类似锦衣卫。”
“只是,很少有人知道这一点。”
“南宋有两个间谍机构,分别是皇城司和机速房。金朝也有两个密谍机构,一个是枢密院下辖的刺事所,一个是宣徽院下辖的典客署。”
他说话前,云裳就开始给他调整妆容。
李桓一边让云裳在他脸上捯饬,一边继续解释道:“刺事所不说它,只说这典客署,管理的密探叫控鹤人。”
“控鹤人的编制,史料中说的是三百多人,并不少了,而且大半分布在各地。所以,李锦书肯定大多不认识,我们完全可以自称控鹤人。”
“李锦书毕竟是个女子,她就算知道父亲的事情,参与的肯定也不多,知道的不深。”
“我们直接对李锦书说,我们是以控鹤人的身份,受她父亲派遣,冒充李氏外戚来长安刺探消息,目的是试探关中各方势力对李氏的态度。”
“因为,李氏外戚的最大政敌蒲察氏,就在关中!”
“哪些人对李氏保持距离,哪些人和蒲察氏联合,哪些人可以拉拢,都需要‘李四娘子’这个身份来试探。”
“不过,这种行为属于以公谋私。毕竟控鹤人是朝廷的密谍,应该为朝廷办事,而不是为李氏外戚私人办事。”
“所以,此事是瞒着皇帝的。让李锦书不要伸张,反而要配合我们,承认我们,帮我们信用背书。”
云裳此时已经将李桓的小白脸染成古铜色,正在给他粘贴假胡须。她听到这里蛾眉一皱,问道:
“逻辑没有错,可问题是,李锦书凭什么相信我们的话?就凭我们一张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