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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修为不及我,根本就打不过我。”沈嘉言拧眉说道,神情间颇有些郁郁,“再继续打下去,你必输无疑。”
司空枞恍若对沈嘉言的话置若罔闻,只一心想要攻击他。漫天的剑雨快得只能瞧见残影,数剑并发,一齐朝着沈嘉言的方向攻击去。
那剑影快,可沈嘉言的身形更快。
沈嘉言脚尖轻点,便牢牢站稳在那主剑上面。数百道黑线自掌心而出,缚上了其余的剑影。那些剑影顿时发出了“嗡嗡”的悲鸣声,旋即便被那黑线给吞噬了一干二净。
沈嘉言的的最后一道黑线已经缠上了司空枞的脖子,若有似无的杀意就萦绕在他的周围。
出乎司空枞意料的是,那黑线在他的脖颈处流连了一会,最后竟缓缓地松开,又回到了方活的手中。与此同时,他还听见方活不无挫败地轻声嘀咕了一句:“答应过他不枉造杀戮罪孽的······”
抬起头,沈嘉言依旧是那双红眸,只是里面的血色却淡了一些,抿了抿唇道:“你滚吧!我今日不杀你。”
司空枞有些错愕,既为先前听到方活的那一句话,又为后面的那一句“不杀你”。
司空枞收回自己的剑,往外走了没两步,却又顿住脚步。眼眸里一片挣扎之色,握住剑柄的手紧了又松,直到冰冷的剑鞘硌疼他的手,才终于回过神来,对着沈嘉言道:“许澍要对付凌煦,我缠住你便是为了让你无暇顾及他。”
司空枞说出来后,只觉得通身一派轻松。
而沈嘉言闻言却瞬移到司空枞的身旁,猛地伸手扼住了他的脖颈,眼眸里蓦地涌现起杀气:“你说什么?”
司空枞小麦色的皮肤此刻微微涨红,气都喘不上来:“咳,你再不去就晚了。”
沈嘉言这才反应过来,把司空枞随意地扔到一边。临行前,最后望向司空枞的眼眸中,血色渐浓、杀意凛然。
只一眼,便看得司空枞忍不住脊背发凉。
在这一刻,司空枞莫名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倘若是凌煦果真有了什么不测,只怕这世间便再没有能够牵制方活的人。直至那日,除非有人能够杀了方活,否则他们便是亲手放出这魔道的罪人。
司空枞突兀有些后悔。
只是他再后悔,那边许澍的行动却依旧如故。
兴许是在这无尽林中同方活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太过安逸,安逸到凌煦都忘记了原本修真界中腥风血雨的尔虞我诈。
等凌煦察觉到自己被人跟上的时候,已到了这无尽林的边缘。
凌煦不动声色地寻了一棵参天古树当做倚靠,手心里已捏住了那问心镜,朝着那空无一人的方向问道:“哪位道友,不妨一见?”
许澍缓缓现了身,一袭白衣飘飘,脸上还带着浅笑:“镜月公子果真是镜月公子,即便是散尽一身的修为,这敏锐的察觉力也依旧让人敬佩。”
随着他一道现身的,还有莲止和莫瑶。
凌煦敛眸,就算是眼下以一敌三的局面,也丝毫不见他脸上情绪有大的起伏:“原来是许澍道友。不知何事?”
“找镜月公子,自然是有事的。只是什么事,恐怕要劳烦镜月公子走一趟才能知道了。”许澍收起脸上的笑容,对着莲止和莫瑶轻轻点头,“两位道友只须将人带到我所需要的地方即可,我们之间便是两清。”
莫瑶柳眉轻皱:“先前不是说好,只是把人抓到么?要我说,对付这么一个毫无灵力之人能有多麻烦。莲止一人也该够了。”
莲止倒是欣然允诺,此事早些结束,他也能早些回去闭关修炼。
莫瑶不再废话,自水袖中甩出一条红色的锦缎朝着凌煦袭去,那锦缎上染了胭脂粉气,寻常人只要闻了,便会手脚发软;而莲止亦不想真正伤到凌煦,一招清风徐来便将凌煦往莫瑶的锦缎下逼去。
如他们所料想的一样,凌煦果真往那锦缎的方向而去。
只是那锦缎甫一缠上凌煦,就见凌煦手掌微微翻转,问心镜在他的手中转了个圈,猛然阻断了锦缎那凌厉的攻势。
这问心镜是凌煦的本命法器,又跟随他这么些年,早已同凌煦心灵相通。到了即便不需要灵力,亦可驱使的地步。
镜中闪过一道白芒,那锦缎便被整齐地割成了两段。
莫瑶望着自己手中断成两截的锦缎尚未回过神来,那边凌煦却稳稳地站在那问心镜上,一路往那无尽林的深处飞去。
莲止的反应倒是迅速。一招黑云压城蓦然朝着凌煦的头上罩去,好似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动弹不得。
那问心镜的光芒幻灭不定,却终究挣脱不得,只能一点点黯淡下去。
凌煦将问心镜变回原来大小,轻柔地抚了抚镜身:“你做得已然够好了。”随后,凌煦便一脸坦然地朝着许澍走过去,依旧的风姿无双,恍若还是当年的镜月公子:“走。”
许澍带凌煦去的地方,正是当初那清虚所在的秘境。
清虚陨落后,这秘境便毁了大半,只有少数的珍宝却依旧存留了下来,就譬如,那一口石棺。
而许澍此行的目的,也正是在那一口石棺。
许澍那时便觉得这口石棺有些古怪,后来便又寻来了几次,才发觉那石棺上刻着的繁复的文字是上古时候的枬语。他回去后查阅古书,才堪堪弄明白了这枬语的意思。
当年,那清虚苦心寻来这玑玉和石棺,又费尽心机布置下如此一个大局。为的就是以千人之血去祭祀那玑玉,再从其余人之中挑选出一位资质最佳的修士作为他夺舍的躯体。
可惜,他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
这石棺唤作活死棺。不单单是因为它可以令已死之人的魂魄夺舍旁人的躯体,亦可以令已死之人活过来,只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而今,这玑玉和石棺都在他的手中。况且,这玑玉也已然经过千余名修士之血的祭祀。余下他要做的,就是等方活过来。
那枬语上面写的大致意思便是:死后又复活之人,将会洗髓伐骨,拥有修真人士人人渴望拥有的天灵根。只是,他也会忘记过去的所有。并且,不得而知是否还会有旁的危害。
许澍原本是想它用在自己身上的。
只一方面,他不确认这是否会危及他的性命;另一方面,若是方活忘记凌煦的话,到时他杀了凌煦,再先遇见方活,方活必定会再一次爱上他。
如此一来,这天灵根是他的还是方活的,便没有什么区别了。
故而许澍捉了这凌煦来后,便将他牢牢捆在那祭祀台上。然后他便给方活传了那传音的纸鹤,这下就不愁方活不会过来。
只是许澍那传音的仙鹤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被沈嘉言一道劲风给扫得泯灭。
沈嘉言一心忙着寻找凌煦的下落,哪里有心思去看什么传音纸鹤,只当是什么虫子,随意拍死也就是了。
所幸,沈嘉言先前还在凌煦的体内留下了一道灵力,如今用来寻找凌煦的下落,却是正好。而等沈嘉言凭借着那道微弱的感应寻到那秘境之际,已是深夜。
惨白的月光笼罩着这片废墟,给它蒙上一层阴冷的阴影,天边仅余的几颗残星微弱地闪烁着,却一点点被那月光给吞噬殆尽。
而沈嘉言一瞧见凌煦被绑在那祭祀台上,眼眸紧闭。当即便双目猩红,咬牙道:“你放了我夫君,否则我杀了你!”
说罢,一道黑线悄无声息地绕上了许澍的脖子,越缠越紧。
许澍双手扯住那道黑线,先是闷声地笑,后来越笑越大声:“好啊,你杀了我,正好我让他给我陪葬。”
沈嘉言这才发现凌煦的胸上还抵着一把剑,而剑的另一端赫然就握在许澍的手中。倘若沈嘉言有什么异动,那剑立时便能□□凌煦的心脏。
想来也是,许澍既有胆子将方活请来,又怎么会不事先做好万全之策?
许澍向来善于揣测人心,也惯会利用每个人的弱点。只是方活明明同他所猜测的一般松开了他,许澍却难得有些不悦。因为他知道这次方活是为了凌煦才会妥协,而那个过往只会绕着他转的方活已经消失不见。
不过无碍,他很快便会把原来的方活给找回来。许澍自负地想着,唇角扬起一抹自得的笑容。
“你放开我夫君,我是魔道,他不是。你要做什么,悉数对着我来!”沈嘉言将许澍脖子上的黑线撤掉,虽是对着许澍说的话,但整个目光都全系在凌煦的身上。
许澍将凌煦胸前的剑又往前刺了几分,那殷红的血迹渗出来,染红凌煦的青衫。而后才缓缓开口道:“很简单,我想让他死,你若是愿意以身替之,我便放了他。”
“好。”沈嘉言毫不犹豫地应道,“我过去,你放了他!”</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