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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的光芒跳跃的频率很快,花尔锦静静的站在床榻边,手使劲儿的攥在一起,眸子一动不动的盯着躺在那里,眉头紧蹙,小脸铁青的毛虫。
良久,伴随着医师的叹息,花尔锦只觉得心仿佛坠下了无底深渊,她缓步走上前去,小手轻轻的在小毛虫脸上摩挲,怜爱之情溢于言表。
“夫人,切莫过度伤悲,公子的毒并不是无药可解。”医师看着花尔锦痛苦难耐的神情,不由开口。
“那你快告诉我,怎样才可以解毒,请你快告诉我。”花尔锦闻言,转过身来,一把抓住了医师宽大的袖子,惊得医师连忙一个后退,谁都知道这个女人对于皇帝来说,非同一般,他避之不及。
“虽有药可解,但是我劝夫人不要抱太大的希望。”说这话的时候,花尔锦明显的看到他眸中压抑的害怕,究竟是什么毒,而想要得到解药真的就那么难吗?
“医师,请你务必要告诉我,不管多难,我都要想方设法取得解药。”花尔锦眸中满是乞求,此时她的心里,满满的都是小毛虫痛苦的眼神,这种感觉快要将她凌迟而死。
“龙脉之血,换言之就是天子之血。”医师的声音很轻,似乎是害怕其他的人知道,而此时,整个大殿,也只有医师和花尔锦在。
“天子之血?”花尔锦重复着后退一步,难怪刚刚医师说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天子之血如此尊贵,又怎么可能用来救人,如此想着,花尔锦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连医师什么时候离去都不知道。
大殿外,修长挺拔的身影,久久凝视着烛火下,苍白清丽的容颜,感觉心里像是针扎一般细密绵长的疼痛。
自己应该救她吗。救她和别人生下的孩子?久久得不到答案,最终身影隐匿在黑暗中,再也无法寻觅。
花尔锦静静的凝视着小毛虫此时恬静的容颜,那么小的眉眼,才刚刚长开,还没有来得及去看看这个世界,就注定了一个悲哀的事实,可是,她不愿意相信命运,她不愿意相信即将失去小毛虫的事实。
黎明的雾。淡淡的萦绕在皇城四周。花尔锦却已经无心成眠。她推开殿门,似乎早有准备一般,往金銮殿的方向走去。
漫长的路,仿佛穷其一生的守候。永远也看不到尽头,花尔锦一步步踏上台阶,等到周边的侍卫进行阻拦之际,她即将逼近金銮大殿。
“你不能进去,皇上正在与百官议事。”整齐划一的侍卫,拦阻在花尔锦的面前,他们定眸看着这个眼波淡然的女子,总感觉她的周身有着不可阻挡的气势。
“皇上议事,不需要百姓谏言吗?“花尔锦冷笑一声。而后袖口微微浮动,淡淡的香味流泻而出,瞬间迷离了众人的眼。
云泽从大殿一侧走来,看到花尔锦缓步而上,下意识的想要阻拦。可是一想到还躺在床上生死未卜的小毛虫,不由停下了自己的脚步,她去,或许小毛虫还可以有救,如果阻止,分割的不仅仅是两个人之间的牵系吧!
就在金銮大殿一片静谧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惊起了站立的文武百官,他们无一不回眸,看着逆光而来的娇小身影,似乎是云彩在她的身上披上了一层。
“民女参拜皇上。”花尔锦动作极其平和的匍匐在地,看都没有看那身处高位的年轻皇帝,却在心里暗自思量,为何他要将自己逼上眼下陌路,为何…
不是不震惊,而是相见的巨大喜悦冲淡了此时笼罩心头的诧异,天澈没有想到她会直接闯入金銮大殿,然而一想到她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救她和他的孩子,心里没来由的一疼,浅薄的疼痛浮上眉心。
“你擅闯大殿,所为何事?”清冷寒绝的声音在大殿上徘徊,花尔锦只觉得心头似是被重物所击,不由茫然的抬头,刚好对上那一双幽深冷凝的眸子,似乎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一般。
“天澈?”花尔锦眸子里蓄积起不解,惊喜,疑惑,不由双手捂住自己险些惊呼出声的嘴巴,她看着大殿上那紫玉金冠的帝王,如潮的往事翻涌而来。
“不管你所为何事,擅闯大殿皆是死罪。来人,给我带下去。”天澈却似乎没有听到花尔锦的那声轻唤,眸子微寒,而后殿外便涌出数名侍卫,带着花尔锦意欲下去。
“天澈,我不知道你此时此刻心里所想,但是我求你,一定要救小毛虫,他是无辜的,不该被牵扯进这深宫后院当中。”花尔锦并没有挣扎,而是随着侍卫往外面走去,清明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难言的伤痛。
“给我带下去!”侍卫听着花尔锦的话,不由有些犹豫,脚步也缓慢下去,下一秒便听到身后,那冰寒至极的声音,不由连忙快速往殿外走去。
“他怎么样了?”沉寂的大殿里。良久才响起一阵低沉的男声,饱含着沉闷的压抑,却又不知道那些情绪是从何而来。
“气息很微弱,毕竟那样大的药剂,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过于残酷。”云泽看着眉头紧蹙的男人,知道他的心里其实不忍,可是心结不曾解开,他又怎么会施于援手?
“那他,会死吗?”良久,以为不会再开口说话的时候,天澈出声了,他径自站起身来,看着外面斑驳的树影,心里有什么苦涩氤氲开来。
“不会死,可是体内的毒药,会对他造成一生的影响,或是苦痛的折磨。”云泽说的云淡风轻,却无时不去看隐匿在天澈脸上的表情。
终于,室内恢复了平静,云泽看着大踏步走出殿内的高大身影,心里的担忧纾解下来,他眉宇间的不忍神态,他话语中的淡淡担心,其实都在告诉着,他并不想他死,只是他无法忘却过去,他始终介怀他的存在。
嘎吱一声,外面传来沉重锁链开启的声音,花尔锦却依然一动不动的蜷缩在阴冷潮湿的大牢里,直到一双脚停留在她的面前。
抬眸,冷峻而又幽深的瞳孔里,似乎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但是花尔锦却看到沉浸其中的冰寒之气。
“你来了?”花尔锦的眸光里,点点光芒,虽然渺弱,但是显得格外的倔强,她看着天澈,感觉他遥远的像是上个世界的容颜。
“他对你来说很重要,那么他呢,也如同生命一般重要吗?”天澈始终紧盯着角落里的那个娇小身影,似乎要将她看透。
“曾经,他是我一度坚持下去的勇气,而他,亦是我脱离深海的救赎。”花尔锦敛眉,她知道天澈问的是小毛虫,以及盛暮年,而当自己回想这些的时候,丝毫不知道嘴角已经勾勒出暖暖的笑意。
“那我呢,你将我置之于何地?”沉吟良久,天澈终究忍不住问了出来,即便他知道,在花尔锦的心中,自己始终占据着一个重要的位置,但是他害怕时间,终究会带走一切。
“天澈,为何我感觉你变了一个人般?”花尔锦的心里猛然一滞,天澈脸上那种凝聚着痛苦的神色,让她心生不安,她想进一步察觉,却被她阻隔在了解之外。
“人心易变,你又何尝不是呢,或许,我们终究是要错过。”别过头去,天澈不再去看花尔锦脸上担忧的表情,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小毛虫。
“那你可以告诉我,小毛虫怎样了吗?”沉默了好久,花尔锦才终于将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看到天澈的眸色微微一变,心里不由一突。
“他很快就会没事,我想,你更应该担心自己。”天澈不由意味深长的看了花尔锦一眼,他也是刚刚得知,在她回腾瑾国的时候,居然遇到了杀手伏击,而目前所处的大牢,于她来说,应该是个很好的栖身之地吧!
“如果你想见他,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必须过了今晚之后。”花尔锦正在凝神思索天澈话中意思的时候,天澈又继续说着,而后淡然看了她一眼,转身离去。
“娘..”微不可闻的声音,从苍白的嘴唇里溢出,似乎又带着薄薄一层脆弱,小毛虫睫毛颤抖着睁开眼睛。
浓烈的白光一时间让他有些不适应,紧接着面前矗立的一个高大身影,为他遮挡了不少的强光,他竟然是对着那个俊美的男子咯咯笑了起来。
天澈眉头下意识的微蹙,见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他就有一种奇异的感觉,让他忍不住想要多看他几眼,可是一想到,这是花尔锦和他的孩子,暖意不由渐次消退,最后凝聚为额头的一抹冰寒。
“皇上,你看…”云泽依旧站立在天澈身后的地方,眉宇间有几许试探的神色,这个孩子似乎勾起了他的几许情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骤然下降的温度,让云泽觉得事情并没有那般顺利。
“如果我不救他,他就一定会痛苦一生吗?”天澈不确定的问道,他实在难以想象的出,在自己眼前笑的肆意却又纯真的孩童,居然身中剧毒,而自己的血,竟然会是唯一的解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