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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河郡,汉之名郡。西汉初由上郡析出,地处大河之畔。郡北有朔方、五原、云中、定襄,西有北地、上郡,似不临边。
然两汉史籍却又记载,多显西河为边郡,乃汉与匈奴的过渡地带。
离石,西河之治所,因东北有离石水而得名,境内多山川。故也因此,此地在战国之时,乃秦之战略要地,四大要塞之一,一度被魏国所占,用以抗秦。
不过随着秦统一六国,荡平天下要塞。岁月变迁中,离石以不复当年之名。
可尽管不如当年之名,然比之大汉天下之郡,眼下离石生活之民,却无不感到庆幸,甚至幸运。
着大汉至桓帝以来,是一年不如一年,不说国力,就是活命之本,都是大不如前。赋税是一年比一年重,贪官酷吏是一年比一年多。
辛辛苦苦一年,除去盘剥,很少家庭够嚼裹。要是遇到大灾,易子相食,那是常事。
然就是全国哀鸿之时,离石、乃至西河、溯方百姓,都是幸运的,他们遇到了不贪财、不暴敛的官吏。
别的郡县赋税十收七八,可他们不过收二而已,要是遇到大灾,官府还会放粮救济。家中孤寡者,更是有优待。
年过七旬者,不但不再交税,反而每月有粮领。要是孤儿,更是官府统一养育,直到成年。一晃五年,西河、溯方二地,再未传出有饿死之人。
如此优厚之地,自然人人向往,短短三年,人口骤涨,不说流民涌入,就是附近之河东、上党、太原也是纷纷来投。要不是官府设卡拦截,恐怕如今几郡已是十室九空了。
金秋九月,又是收获的季节,山头火红的柿子枝头而挂,星星点点的枸杞点亮灌木矮丛。官道两旁,已经收割完小麦之土地,开始翻整,新一季播种即将开始。只有晚熟之黍米,还在使唤着一家老小。
然虽忙碌着,可田间不时发出之笑声,道尽农户心中之欢喜。
只有当一大队骑兵呼啸而过,方才打破这份收获中的喜悦。
“二伯听说着要打仗了,着冬麦还能种吗?都让我爹别去县衙领种子了,可他偏不听。”田间,耕种间隙,看着托起长长烟尘,声音渐远的汉军,一个半大小子埋怨般的说道。
“你着小子又听谁胡说了,你堂哥就在蔺县服役,都没听他带话,可别瞎想啊!听你爹的好好干活就是了。”侄儿所言之事,年长者自然听说过,可年纪大了,经历的事多了,一些流言蜚语,还不能乱其心,随后教训道。
“行了吧!二伯就我堂哥,不过在蔺县当个郡兵,就守个城,他能知道啥。我大哥可是去了溯方,正经的骑兵,本来明年就该退役了。可为何县里来通知要延期?还有我们村去年刚回来的陈家老三、王家老五,怎么又突然被招回去了,再说里魁可给各家乡勇都传话了,随时准备征招……”现在庄上人人都在说打仗的事情,年轻人个个摩拳擦掌想建功立业,可老人们却都避讳,眼下年轻人不服气道。
“老三啊,看样子你是想入伍了?算年纪,明年你就十八,够乡勇之格,参与每年的两次训练了。可伯父还是要劝劝你,你们家兄妹五人,老大当兵数年,老二身体有疾,两个妹妹还小指望不上,全家就看你的了,要是走了,家里几十亩地,你爹娘如何能种完……”年轻人好高骛远,一冲动什么都敢干,作为过来人,阐述厉害道。
“那有什么,雇人就是了,如今流民那么多,官府有规定,落户不满两年不分地,只能给官家屯田,我哥在溯方的二十亩地,不都是让流民给种着吗?再说二伯家两个堂哥,一个在蔺县做郡兵,一个虽然只是乡勇,却是什长,一但官府募兵肯定有他。难道二伯家里的地,十岁的小弟和出嫁的姐姐能帮着种完?或者说二伯准备不让二哥去从军??”年轻人脑子反应快着,着刚听完似乎有理的劝告,当即就有了反驳之言。
“阻止,那怎么可能,听说邻村一个退役的士兵,刚娶亲还没有三天,招令就来了,爹娘是哭着求里魁去说情,弄了个免役。不用服役本来是好事,可却成了贪生怕死之辈,被全村人指指点点。最后新娘受不了,来了个投河,还好被救起来了。听说事情惊动了募兵的大将军,亲自下令从新录用,这才了事……”听到如今郡中大忌,长者当即言不可能。
“着不得了,你们常说,着西河没有易阳侯,就没有大家的好日子,只要易阳侯有需要,男丁可以战绝。要是有需要,我怎可能不应征……”似乎在谈话中取得了胜利,年轻人笑道。
“好吧,好吧,二伯说服不了了,你们这些后生啊!一个个都崇拜易阳侯,盼望着有一天随着转战四方。或许,年轻二十岁,伯父也会向你一般的……”看着朝气蓬勃的侄儿,长者也终于笑了,只是有些生不逢时的感慨道。
“伯父放心,如若有这一天,孩儿不会给家里丢脸的,就等着孩儿凯旋的消息吧!!”终于听到鼓励之言,少年胸中当即充满力量般,扬言道。
“好了,好了,你个小子,有大志是好的,可有没有听说过,三军未动,粮草先行。着说明粮食才是打胜战的根本。所以呀!小子!现在还是好好把地种好!哈哈哈哈……”
“得令伯父……”
民心可用,此为官最愿意看到的,如若着叔侄俩之对话,被远去之人所闻,定会停留下来,或许畅聊一番也说不一定。
而他自然不是别人,正是即袁绍之后,第二个被发出海捕文书之人,姜麒、姜伯孝。
说来也是可笑,堂堂之麒麟将军,最后居然被自己曾经之部下,吓的乘夜逃窜。
当然我们的姜大将军自然会说,大丈夫能屈能伸,当年韩信都可以受胯下之辱,他不过避其锋芒,有何不可。
就如那小平津外早已藏好渡船一般,他的离开并不是偶然。
那日一听说袁绍跑了,他在摇首叹息之后,便开始了准备。直到荀爽、陈纪先后被要求入朝,这才下定决心离开,哪怕不愿,却也无奈,不然或许就走不了了。
公元一**年,十月下旬,离开西河郡四年余的姜麒,终于在一队风尘仆仆的子弟兵护卫下,安全返回离石。
着一日天空无云、秋风送爽,早得到邻县快马来报的离石官吏,早早的就守候在城门之畔,哪怕不知道姜麒何时归来,却没有一人有不耐烦之举。
这些年无主在侧,所有人都很迷茫,哪怕皆以汉官自居,然姜家军之号,却无人能忘。哪怕两月之前所谓的少主已经归来,可他无法代替姜麒,永远没这个可能。
还好,今天终于等到了,起初听到平周县尉廖化来报,说姜麒入境了,大家都还将信将疑,再当中阳县尉晏明再报,大家终于放下了心。
实在不是大家不相信廖化,而是这份惊喜来的太突然了,根本没有一点预示。早先姜麒接受了卫尉之官,又恢复了爵位,都以为其没有同童飞一同返回留在洛阳,是会入朝为官。可没想,着不到两个月,却又突然回来了。
可尽管如此,疑惑却多余兴奋,无论是如今在西河统兵的赵云,还是负责政务的田丰,都早早的守候在城门,希望早一些见到姜麒。
终于,当官道之上响起马蹄声,闻讯聚集的百姓躁动了,就如城中官吏的期待,在西河只存在于传说中的麒麟将军,谁不想见见真容。
“阿父,着就是离石吗?怎么看上去并不大的样子,比洛阳差太多了,不过好像很是热闹的样子……”放缓马速,身骑踏雪的姜洛,虽然很年幼,然却有当年父亲之风,意气风发,手提马缰道。
“很多年没有回来,着离石都变样了,老典还记得吗,当年我们打完匈奴回来之时,着城外还都是流民所建的窝棚,如今可都成集市、民居了……”从洛阳离开,一路走来残垣断壁、流民蹒跚皆刺激着姜麒神经。还好,当入得西河郡,流民、荒地变成农户、良田,方才让其好过一些。
特别是眼下看着城外繁华的街市,姜麒仿佛回到了十数年前,那时他走过的大汉城镇,也如此一般,贩夫走卒穿梭其间,没有饿殍、没有战争。
可惜那样的时光一去不复返,就如同一阵叮咛声打断他回忆一般,他们都还活在残酷的现实里。
“主公,终于等到你回来了……”时光荏苒,又添白发的田丰,于众人之前迈步而来,并笑言道。
“元皓兄,未想当年一别,匆匆数载,生死几度,还能再见,真如梦一场……”人还是同样的人,但岁月的流逝,激起层层回忆,下马中姜麒手握田丰感慨道。
“是呀!如主公风采依旧,然丰却又添老态,还好幸不辱命,这些年并未辜负之托,如今将着西河再交与主公!”久别重逢,感慨良多,田丰也是有些激动的说着。
“元皓兄严重了,这些年麒不在,府中上下都多亏兄长照应,麒惭愧得很。无以表示,请兄长受麒一拜……”
“主公切莫如此,能为主公效命,乃是丰之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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