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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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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露一惊,“陛下,嫔妾的姐妹才来了几天,陛下可不许与嫔妾抢人啊。”

    风九夏幽深的眼眸看着她,“孤说笑的。”

    酉时,风九夏留在秦霜殿用晚膳,过后,一位宫监抱着一堆折子放在白露房间的书案上。

    白露出了房间,命兰桡进去服侍,兰桡困惑。

    风九夏原是在批阅折子。

    兰桡站在后面候着已经一个时辰了,见他有时剑眉拧起,有时略微叹气,有时又一声冷笑。烛光摇晃,窗上竹影婆娑,他的神情专注而认真。

    兰桡恨恨地盯着他的侧脸,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若是此时自己行刺,能不能成功呢?

    只是……

    “过来研墨。”

    兰桡一愣,发现四周并无他人,遂过去磨起墨来。

    “叶兰桡?”

    “是。”

    “你为何喜欢芙蓉糕?”

    “不知。”

    风九夏看着她低眉顺眼的模样,挑了挑眉:“你怎么不似那日那般伶牙俐齿呢?”

    “侍婢不敢。”

    他饶有兴致:“谁家的父母会为女儿起这样的闺名?兰桡,一叶兰桡,孤影无依么?”

    哼……不是您害得么!兰桡垂眸,“父母以为贱名好养。再者,于陛下而言是孤影无依,于侍婢而言却是心安自在。”

    “孤瞧着你像前者。”

    “自然。论尊贵,天底下哪有人比得上陛下。”

    “你在暗讽孤。”

    “侍婢不敢。”

    “阿兰,你真放肆……”

    兰桡不语。对着风九夏,她真的是拿不出好脸色。要杀便杀,要剐便剐。若是不杀她,那么,她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却暧昧地笑了,幽深的眼眸里熠熠闪光,“不过孤喜欢。”

    兰桡真想拿眼瞪他。

    风九夏前脚回了上元殿,白露后脚便唤了兰桡前去。

    白露盯着她,缓缓道:“阿兰,你可知,我与陛下从未同过房。”

    兰桡饶是再镇定,也惊异了。哪有后妃不承欢膝下的道理,更何况白露还如此受宠。

    “我从未与你们说过,我有隐疾。陛下每晚都会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但我们并未有过肌肤之亲。”

    “夫人切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兰桡字字诚恳。

    隐疾?此话半真半假。

    兰桡想起,白露每日夜里都要喝一碗补药,别人以为是补药,但却骗不了她。她闻过那个味道,那是一种致女子月事紊乱,不宜同房的秘药。

    兰桡自小在药罐子里长大,六岁那年命悬一线,父母将她送往殷国一位老友家,那老友出生于医药世家,父母本也不敢轻易抱太大的希望,便对外发丧。外人都以为她去世了,但事实上她还活着。那时朝中局势动荡,党派纷争严重,父母许是察觉出了一些不寻常,并没有把她接回风国。

    然而,当她有朝一日再回故国,亲人已无迹可寻,听闻的只是御史大人一家私通敌国,被灭满门的消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风九夏!

    那个传闻中与靳太妃苟且的昏君!

    哪来的私通敌国,她在殷国的事情根本无人知晓。分明是有心人欲铲除殷家,而父亲确有把柄在他人之手。父亲年少时与殷国的怀王是刎颈之交,当年救过怀王一命,怀王以玉相送,大有结亲之意。

    不料梁王即位后,发生了一件事,致使两国势同水火。

    “阿兰。”白露拉住她的手,“我把你献给陛下吧。我知道你怨我,如今我成全你。”

    “夫人!”兰桡骇然,“侍婢不愿。”

    “为什么?阿兰。你对陛下他……”

    “露姐姐,恕我最后一次这样唤你。没有为什么,只是因为……”她定定地看着她,眼里是一派的清明,“阿兰不喜欢陛下。”

    兰桡不喜欢陛下。

    白露一怔,被她的眼神震慑住了,呆呆地站在原地,挥了挥手让她下去。

    寂静的房间,空无一人。有女子的哀叹轻轻响起:“我也不喜欢陛下呀。”

    七月初。太妃邀宫中一众嫔妃赏莲,地点在太妃的莲华殿。

    秦霜夫人到来时已有不少宫中嫔妃,兰桡只觉一片花花绿绿,好不惹眼。

    太妃早已端坐上首,这时白露进来,那些与白露交好的后妃,也不敢有人上前来搭话。无疑,太妃才是这后宫之主。

    靳敏倒没难为白露,只是睨了她一眼。

    兰桡也是见到了传闻中的靳太妃。

    传闻她一度手握朝权。

    传闻她妖媚不守妇道。

    传闻她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此刻亲眼所见,也是为之一颤。她穿戴甚是高贵,处处彰显着贵气。翡翠步摇簪,红珊瑚耳珰,牡丹色曳地描花宫装,容颜姣好,体态丰腴。保养得很好,丝毫不见得是三十多岁的妇人。

    “夫人身体有恙,也该多多劝谏陛下,以国事为重。”靳敏低首摆弄纤纤细指的蔻丹。

    兰桡倒是听出了其中的韵味,还不是指秦霜切不可过了病气与陛下。

    白露乖巧一笑:“谨记太妃教诲。朝堂之事,本不是嫔妾一个妇人所能沾染的,况陛下实乃明君,身边的忠义之臣必然不会少。妾身做好分内之事便可。”

    太妃早年干涉朝政多年,又岂不会听出白露的言下之意,不悦地点了点头,也没有发难的意思。

    一众嫔妃聚在一起谈些宫闱趣事,至于那莲花,本不过是个幌子,无人在意。

    兰桡暗中观察了太妃几眼,已是盛夏,别个妃子盛装却也清爽;太妃盛装,打扮却似有意遮住身形,宽大的长袍,虽显气势,但……再看太妃对面前的吃食,一律兴致缺缺,只对九华梅干情有独钟,以一位医者的直觉再加上自身的敏感,兰桡疑虑,太妃莫不是……

    不出一会,风九夏领着几个随从过来了。他身上的朝服未换,明显是下了早朝就来的。

    一众嫔妾心猿意马,又行了礼。

    风九夏向来不沉溺于那些莺莺燕燕,只一眼便看见了兰桡。她安静地立于秦霜夫人的身后,普通的侍女装,碧簪斜坠,淡淡的似乎对什么都不敢兴趣,沉静的眼眸里却狡猾地酝酿着什么。

    他低下头兀自弯了弯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