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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我回到仙界,我就一直在等待这一天。”看着詹台青的气血慢慢恢复到准圣巅峰时期,此时满头的青丝已然尽数化作了白色的柳靖,看着那无数的同伴最后消散的模样,轻声喃喃着。
这些仙人,都是当年封印在虚天镯之中的同伴,他们一同经历了最艰难的时光,为了最后的梦想,沉睡在虚天镯中无数年,只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回到仙界,再看一眼这寄托了他们全部思念的故乡。
墨沉舟离开前,这些同道便已然在她没有察觉出来的时候离开了虚天镯。他们是虚天镯中最后的一批仙人了,从此以后,当年离开的仙人,陨落的陨落,消散的消散,仙界历史上最为繁盛的时代,终于在此时彻底湮灭。可是柳靖却并不难过,只是感到解脱。
时间太久太痛苦,她爱过的那个人,已经永远都不会再回来,既然这样,她还活着做什么呢?
“星君,我是个胆小鬼。”两行眼泪慢慢自柳靖的眼中落了下来。
“我陪着你。”兰靖轻声在她的身边说道,“我们一起生,以后,也一起死。”她转过头来,一贯张扬的面容此时是一派安然,然而那美丽的容颜早就不见,而是化作了满脸的皱纹,老态横生。
高高悬浮的詹台青此时身边还是无数的光辉聚集,慢慢地渗入他的身体,兰靖远远地看着,疲惫笑道,“这么多的同伴燃烧了神魂给他续命,从今以后,他会是那人最好的靠山。”她转头,慢慢与柳靖的手相互握紧,挑眉道,“不要再担心了,他会做得很好。”带着愧疚,一直保护她们重要的人。
当年的纠葛,仿佛还在眼前,直到最后的时刻,兰靖才微笑道,“对不起,柳靖,从前,我不知道。”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她姐妹的爱人,那些伤害,一直在她的心底,她却不敢提及。可是死亡就在眼前,她却突然有了勇气,坦诚道,“我从来不想叫你伤心。”
“我知道,我们一直是最好的姐妹。”柳靖微笑侧头,握紧了自己的姐姐,释然道,“兰靖,一个人太孤单,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好。”几乎是这一个字的瞬间,两名女子的身影,慢慢地崩散在了虚空之中,化作了虚无,什么都没有剩下。
“对不起。”若不是为了他,这么多的仙人,不会陨落得这样快,詹台青的身周,此时已然再无人影,他艰难地融合着那无数的神魂,不知多久,便见得已然围绕着他化作了一个巨大光茧之处,突然就是一阵耀目的强光,一道九头鸟的虚影突然冲天而起,振翅鸣叫,那陡然炸裂的光茧之中,詹台青慢慢地走出来,看着那无尽的遥远的天外,那广大的星河之中无数的大星在震颤,泪流满面。
在他的视线之中,那些大星似乎再也无法支撑一般,露出了无数的裂缝,之后如同一道星流,无数的星辰慢慢在星海之中倾颓陨落,呼啸着坠落消失在了天外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这是,群仙陨落。”墨沉舟处,宿临星君喃喃道,“竟然这么多的上古仙人,都这样陨落了。”他的面上现出了哀伤的表情,轻声道,“当年,我们……”上古的仙人,当年交情都极为密切,却不想今日,他亲眼见证了自己友人们的结局。
“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就在连火麒与敖海都在犹豫不定时,墨沉舟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手腕,心里疼得难受。此时虚天镯还是完全没有反应,可是不知为何,墨沉舟却能够感觉到,这其中,已然空荡一片,再也没有任何的仙人了。
“我在。”似乎是感觉到墨沉舟心境不稳,秦臻将手搭上了她的肩膀,轻声道。
“嗯。”似乎那失落的心,在秦臻这两个字里慢慢地被什么填满,将这样的悲伤掩在心中,墨沉舟便看着眼前已然寥寥的星河道,“我们走吧。”离去的人,只需要在心中祭奠,怀念。
“我们只怕不能一同走了。”宿临星君一叹道,“我与火麒要马上回南庭。”当年诸仙离开,还有家人留在了仙界,南方仙庭这样的仙人亦有不少,他此刻便急着赶回南庭去安抚这些仙人。
当年诸仙虽然再无音讯,本命大星也暗淡无光,可是到底没有破碎,大家在心里都带了几分的希望,可是如今连本命大星都坠落,这种打击,是涉身在外的人无法理解的。
“日后若有机缘,我等必会再见。”墨沉舟颔首,之后又说道,“小绿跟着我并不合适,不若与你一同返回南庭?”天婴果这等神物,放在她的身边,只怕是要招祸,况若论势力,也只有南庭才能护住小绿。
见墨沉舟并未生出贪心,宿临星君便对她好感更甚,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便不与你推拒了。”之后却又一次邀请道,“仙盟这一回,只怕是要完了。若是之后你无事,便来我南庭如何?”
“可以。”与宿临星君做了约定,墨沉舟便目送他与火麒小绿往着一处径直而去,之后却看着戒嗔皱眉道,“你不走?”
戒嗔只是高颂佛号,并不回答。
不知他在盘算着些什么,墨沉舟也懒得理睬,只警告道,“别想着渡我,我是不会前往西方的。”
“道友多虑了。”戒嗔闭目道。
见他行事古怪,然而墨沉舟却也知道他的心性,因此也不以为意。这一路便再无话,只往着三十天急速而去。天外这一路就又是几年,这一次,不知为何墨沉舟心中竟生出些紧迫感来,只自行闭关,冲击太乙玄仙的瓶颈。
这一日,便不知修炼了多久,墨沉舟便感到那一直在制约着自己的某种力量,突然就是一松,之后浑身的仙灵之气便如同是狂暴了起来一般,向着瓶颈疯狂而去。灵力汇聚之中,浑身的血肉经脉再一次被重塑,仙婴变化,竟是轻而易举地突破了那层界限。
刚刚突破,墨沉舟也不敢怠慢,弹出了数枚仙丹服下,稳定住自己的境界,这才慢慢引导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仙气进入自己的身体,贪婪地吞噬这大量的灵气。这一次她便感到,手腕间的虚天镯,竟然也在发出一股股的气息,融入了她的身体之中,巩固她的经脉。
心中一喜,墨沉舟便一抬手,竟是见得眼前一道巨大古朴宫殿的虚影闪现,身子一动,便消失在了原地。
直到身在虚天镯之中,看着眼前那陌生却也熟悉的一切,墨沉舟才发现,这一次,自己是真的进入了虚天镯之中。对着那药园与宫殿视而不见,她只慢慢地向着一处偏僻的角落走去。
就是在那里,她得到了黑龙经的传承。而此时,看着那空荡荡的角落,墨沉舟闭目一叹。
那些仙人,就是这样固执地沉睡在这里,撑着一口气也要回到仙界,可是如今,她却宁愿永远都不曾回来,至少这样,他们便不会放心去死,哪怕是再也不醒来,可是这样活着,至少他们却还在。
“你们都死了,连贪狼也死了。”她有着贪狼的记忆,可是却永远无法成为当年的那个人。她是墨沉舟,从前是,永远都是。“我不会再来这里了,对不起。”
最后看了这个地方一眼,墨沉舟手中飞出了一个巨大的灵光罩,将此地护在了其间,然后慢慢地沿着这条路走着。两世的恐惧艰难挣扎,就在此时慢慢退去。她仰头看前方大殿上,那旋转中的玉简,又看着那虚天镯中药园里无数的仙草,还有那在远处若隐若现的夺天草,突然笑了起来。
“我不会,再这样失去什么人了。”附上了心口,墨沉舟似乎对着虚无中的哪个人在承诺着,“我要护住我在乎的人,从此以后,谁都不能再叫我失去。”她失去的够多了,不能再承受失去了。
目光温和地抬头再看了那大殿一眼,墨沉舟便再也不回头地离开了这片空间。她以后还会来,可是,却不会再像当年那样依赖它。
感觉着自从进阶,身体里越发旺盛的灵力,墨沉舟只笑了笑,便稳住了心境继续闭关。这一闭关就又是数年,直到有一日,大船突然一震,之后悬浮不动,墨沉舟方才张开眼,神识发散之中,便见得天玑城已在眼前,而此时,一干同伴都已经汇聚在了大船之前,兴奋地看了过来。
最前方的,就是墨天宝,他的身边,还站着笑如春风的墨宁与花容仙子,墨沉舟便觉得心中安慰了许多,飞出了船外迎了上去,那被陨落的星辰影响到的那股负面情绪,也开始消散。
“你进阶了?!”还未待墨沉舟出声,便听得一声尖叫在墨天宝的身后传来,就见宋风满脸的不可思议啊,见了墨沉舟的表情就如同见了鬼。
“你不高兴?”墨沉舟语气不善地问道。
变态战斗力更强,本侯岂不是永无出头之日?宋风心中郁卒,面上却露出了热烈的神色道,“真是个好消息!”救命!
虽然这厮很是言不由衷,然而到底不敢发刺,墨沉舟满意颔首道,“真有眼力见。”
有眼力见的茹地侯敢怒不敢言,又见此时,那大船之中竟然还有不少的南方仙人飞了出来,便诧异道,“他们怎么会在这里?”莫非因为长得好看,被这女仙抢来做个压寨……那什么?
“你找死吧!”墨沉舟发现她真是没有办法与这等猥琐的家伙和平共处来着,骂道,“本公这是去救人,救人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么?”
“你救人?”宋风心说这家伙一向是宰人的好吧,然而见墨沉舟与秦臻一前一后将自己夹在了中间,这一个不小心就得去死一死啊,忙换了脸色道,“就知道沉舟你是个热心肠。”竟然还有脸二掐一,还要不要脸啊!
“沉舟向来就是古道热肠,道友便是不说,咱们大家也从心眼里知道这些的。”一旁,便有墨宁温润的声音传来,就见他淡定地笑道,“咱们的沉舟,向来是助仙为乐的。”
“就是,”墨天宝赶忙在一旁拍手道,“阿宁说得对!”他傻笑道,“最喜欢沉舟这一点了。”
这年头,没有一张颠倒黑白的厚脸皮,真是混不下去啊。宋风无语地看了脸不红不白的墨宁一眼,心说真是无耻,便抹了一把脸问道,“沉舟回来了,咱们,什么时候走?”
“走?”墨沉舟面露疑惑。
墨宁便在此时,又笑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虚天镯老大,你终于开了嘤嘤嘤~~~乃知道大家等了多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