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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思琴“豁”的一下站了起来,一张脸憋得通红,一双杏眼睁得大大的,怒意冲冲地盯着聂思芸道:“你是说我娘害死了你母亲?你胡说!”
聂思芸一阵冷笑:“谁胡说,你自己去问姨娘不就清楚了么?不过嘛……”
说到这,她停顿了一下,把盖在身上的锦被拉上一些,斜睨了聂思琴一眼:“你也不用去问姨娘了,反正她是不会承认的。但是这府里上上下下上百号人,多少双眼睛都是看着的,自我出事之后,你母亲是衣不解带的照顾着我,甚至我不让她进来,她非得闯进来,甚至连三哥都未来得及去瞧上一眼,你说,这不是心中有鬼,心中愧疚那是什么?!”
聂思琴的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就是说不出话来。
聂思芸很有趣地看着她,把人玩弄于股掌的感觉真的很好,她甚是解气道:“怎么,辩驳不出来了吧?你们以为蒙得了我,可以蒙得了全府上上下下的悠悠众口么?”
说到这,她幽幽地叹了口气:“也罢,看在姨娘衣不解带地照顾我,你又来看我,还有你三哥差点被父亲打死的份上,这件事情就算揭过,我也不追究了。你回去吧,我这里不需要你,你还是回去看看你三哥哥吧。”
聂思琴死死盯着聂思芸,眼泪冲上眼眶,流下两行清泪,她猛地站了起来,吸了吸鼻子,狠狠地跺跺脚,转身冲了出去。急得她身边的丫环紫茶一边追一边叫道:“小姐,你慢点,等等奴婢……”
聂思芸有些疲累地闭了闭眼睛。
聂思琴冲到门边,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三小姐聂思葶与八小姐聂思环。聂思环身边的一等大丫环蓝苏一个手肘顶过来,差点将聂思琴撞在地上,连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而蓝苏则顺势倒在了地上,扶着腰“哎呀哎呀”的直叫唤。
聂思环可不干了,冷着脸看着聂思琴道:“五姐姐,你今个儿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丢了魂似的,眼睛长哪去了,走路也不看路的,一来就把我的丫环撞倒了。现在人躺在地上都起不来身了,你说该怎么办?”
聂思葶也不出声,俨然一副公正的判官似的看着聂思琴,看她如何应对。
躺在地上的蓝苏叫唤得更起劲了,眼泪鼻涕的全出来了。
门口处发生的这一幕完完全全落到了聂思芸的眼睛里,她心里面惊奇极了。在上一世,她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位八小姐聂思环以及她身边的丫环有那么好的演技呢?上一世的聂思环由于长得一张婴儿肥的娃娃脸,看起来敦厚老实,让人生不起防备之心,她没有想到这看起来如良善的外表下竟然有如此狡诈的心思,看起来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
至于那个瑜木脑袋的聂思琴,她的性子还和上辈子一样,一点都没变啊。聂思芸用脚趾头都能想得出来她接下来要做什么了。
果然,聂思琴用手揉揉被撞疼的心口,看着叫痛叫得欲发起劲的蓝苏,似乎有些不知所措。终于,她忘了是谁撞了自己,也忘了自己的心口被谁撞得隐隐作痛,看看蓝苏,好心好意地问道:“是我太莽撞了,那蓝苏你怎么样了,你还能站起来吗?”还伸出手来要去搀扶蓝苏。
聂思芸简直要叹气了。
一个堂堂的侯府小姐,即便是庶小姐,那也比那些婢女身份尊贵好不好?若换成是她,她的眼睛里可是掺不得沙子的,哪个婢女敢这样诳她,早一个巴掌狠狠挥过去了。
侯府这个地方,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什么心思都有,该立规矩的时候还是要立规矩的,该树威严的时候还是要竖威严的。当然,以仁治家是必须的,但也要先严后宽。从来就没有哪个皇帝以宽厚夺得天下吧?
这就是那个心肠阴险恶毒的小邹氏教出来的女儿么?似乎这个女儿连她母亲一分半点的精明都没有学到……
聂思芸甚至要怀疑,生出这样低智商女儿的小邹氏,是如何用她那高智商的脑袋,诬陷自己的母亲的死是意外,是难产引发的大量失血,而且还得到了太医署首席太医钟太医的首肯,让自己的母亲“死于意外”成了盖棺定论,从而蒙混过关的?
这的确有点太不可思议。
见聂思琴放低姿态跟自己说话,还好言好语地赔礼道歉兼关切,蓝苏欲发得意起来。
蓝苏与聂思环的年纪相仿,不过十二三岁,但生得杏眼桃腮,纤纤弱弱的,但别有一番风流身段。如今装腔作势起来,双眼用力一挤,便有两行泪水流了下来,“哎哟哎哟”的一边叫唤一边扭着水蛇腰一边哭着道:“五小姐,您可要救救奴婢啊,奴婢的腰可能断了,奴婢以后可能再不能侍候八小姐了,那……那该怎么办哪?奴婢家里贫穷,上有七八十岁的老祖母,下有刚学走路的小弟……呜呜呜!”
聂思芸差点没忍住笑。扭成那个样子,还敢说“腰断了”?骗谁呢!
但蓝苏高超的演技真的把聂思琴骗到了,她看着蓝苏,尽管心中有所怀疑,但还是被她的眼泪骗过去了,歉疚地看着她,转头对身边的丫环紫茶道:“你快去把蓝苏扶起来,还有,拿我的帖子去寻个大夫给她瞧瞧,莫不是真的摔坏了吧?”
紫茶狠狠地瞪了蓝苏一眼,连她都看出来蓝苏是装的,怎么自家小姐就这么好骗呢,这么轻易就相信了她呢?自家小姐这性子呀,真是是要不得啊。
但是,自家小姐的命令她又不敢不听,只得上得前去,用力扶起蓝苏,恨声道:“走吧。”
蓝苏马上发出“哎哟”的惨叫声。
聂思琴忙斥道:“紫茶,你小心一点,没看到蓝苏受伤了么?”
紫茶委屈地应了声“是”,放缓力度把蓝苏扶了起来。
聂思琴看了看嘟着嘴,一脸不豫的聂思环,忙又道:“思环妹妹,你不用担心,蓝苏的伤包在我身上,我一定会治好她的。等会我就去向娘禀报,在库房里支出五十两银子给蓝苏养伤,还有,再取三盒长白山野山参给蓝苏补补身子。妹妹你看这样可好?”
聂思环与聂思亭对望一眼,聂思环笑着说道:“五姐姐思虑周全,妹妹无话可说。再说了,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丫环罢了,还让五姐姐这般费心,我这个做妹妹的真是过意不去啊。”
说到这,对蓝苏道:“你这个鲁莽的丫头,还不快点谢过五小姐。”
蓝苏有气无力道:“谢过五小姐。”眼里,有掩饰不住眼里的笑意。
聂思芸直直坐起身子,春柳忙把一个泼墨引枕放在她的身后。
聂思芸觉得,对于五小姐聂思琴的愚蠢,自己真的再也看不下去了。如果再任由她这般蠢下去的话,只怕会累及到自己的名声了。毕竟自己怎么说,名义上也是三房的人,不是么?
“好了,一大早的,就在我这屋里闹腾个不停,还让不让人好好休息了?”聂思芸的语气颇冷,一下子就控制住了屋里的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