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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毓处理了一下架起火堆开始烧烤,赵之睿立刻伸手来帮忙。
“不用,你个大少爷,还是在一边待着吧。”章毓一手搁开他,“不过,一会可不要嫌弃我的手艺啊。”
赵之睿坐在她身边,挨近了点又退开了点,看着她熟练无比的手势,“这么长的时间你哪里去了?”
章毓的手顿了一下,没有回头,拨了拨火随口道:“我去三峰山了。”
“你去找顾容亭了?”他接口道,声音有些涩然,“他现在已经是三峰山的掌门了,很厉害,很有出息。”
章毓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她早就知道了,说得真奇怪,不过关于顾容亭,她不想多谈,有些事虽然似乎已经过去,可最好还是不要再想起。
“是吗?也许吧。”她把龙虾从架子上取下来,双手一捏就剥掉了外壳,然后又从怀里掏出小瓶,把佐料洒在上面,她递了过去,“承蒙你多次款待,现在我借花献佛。”
赵之睿小心地接了过来,蒸腾的热气迷离了人的眼,他隔着烟雾看着她。
“虽然这样会影响修行,不过只要活得自在就好啦。”章毓笑着摊了摊手。
赵之睿捧着食物,低下了头,以前师尊从来不会这样说,她对人对己都是要求严格的,只是自己经常阳奉阴违,是个不省心的弟子,耗费了师尊很多的精力。
“难道很难吃吗?”章毓见他没有一点动作,有些疑惑,忽然又想起,赵之睿是个很挑剔的人,虽然他也不遵守修行戒律,却不是什么地方的东西都吃得下去的,也许他会嫌弃不干净,也许他会嫌弃卖相不好。
“呃,不喜欢没关系,不用勉强。”她讪讪地伸出手,想要把食物拿回来。
赵之睿却快速地转过了身,不让她的手够到,“我喜欢的,我喜欢。”他低下头,慢慢吃起来,他吃得很慢,吃相也很秀气,和她简直不能同日而语。
良久,他抬起了头,认真地说,“很好吃,谢谢你。”他的双眼里有着淡淡的水汽,漆黑如墨的眸子凝望着她,似乎万分感激。
章毓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热气的原因,才让那双本来琉璃般清澈的眼看起来如此迷离,“你真的没事吗?”他把龙虾全部吃掉,一丝不剩,似乎饿了好几天的样子,和以前吹毛求疵的样子完全不同。
“我没事。”赵之睿转换了话题,“那你怎么又离开三峰山了?”
章毓一边挖坑把虾壳埋到细沙里,一边淡淡地回答:“待得不愉快就走了呗,我又不是三峰山的人。”
她说得很随意,赵之睿却从里面听出了点刻意的冷漠,也许是道门之人不喜欢她的身份吧,他不禁嗤之以鼻,“走得好,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一群乏味又古板的牛鼻子老道!”
章毓想起了一板一眼的戌道子和雾久,哈哈一笑,“你说的没错,果真是如此,早知我就不去啦。”
“然后你就一直在离海吗?”他问道。
“是的。”章毓点头,“不过我先去白临城找过你,你不在,于是我就待在离海了,沿着长长的海岸线游走,修行美食两不误,好日子啊。”她的脸上有着微微的笑容,笑意在她眼底展现,不是故作开心,她是真的喜欢这样的生活,简单,明快,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赵之睿沉默了下,他一直在找她,一直在离海边徘徊,但也许是弄错了方向,所以现在他们才遇见,但到底他们还是遇见了。什么叫天意不可逆,他最终还是做到了,百年时光飞逝,他终于把她找了回来,赵之睿的手紧紧握成拳。
“今后有何打算?”他松开手随意地问道。
章毓站了起来,拍掉手上的细沙,远眺着浪花汹涌的离海,她留在这里的时间够久了,该寻找的也寻找过了,相聚别离都有时候,不能强求。
“没什么明确的地方,不过我想去大陆上晃晃。”她转身看向他,“很高兴在这里遇到你,也许有一天我还会去找你。”
赵之睿也站了起来,“让我跟着你吧,我跟你一起走。”他不会再与她分别。
“你家真的败了?”章毓不可思议的看向他,这说的是什么傻话啊,他又不象她一样无家可归四海为家,跟着她做啥,“我随便走走,没有明确的地方的。”
“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赵之睿斩钉截铁地说,然后又解释道:“我也是修行者,不过我师父……仙去之后,我也就懒散了,现在我觉得和你一同修行,也是个不错的主意,你……你知道我的师父吗?”
“嗯,知道。”章毓点头,“长流仙子。”
“你想起来了……”赵之睿满脸欢喜,“哦,不,我是说你怎么会知道的?”
章毓拍了拍他的肩,“赵之睿啊,好久不见,你倒是变傻了,自然是顾容亭告诉我的,我身上背的可是长流仙子的法器紫阙啊。”
赵之睿脸上的喜悦渐渐退却,他抹了抹脸,叹了口气,“嗯,大概老了吧,所以我确实需要好好修炼了,否则对不起我的师尊大人。”
章毓了然的点点头,也是阿,人家老道士都是三峰山的掌门了,他身为长流仙子最得意的弟子,却在红尘中吃喝玩乐不思进取,差距就是这么出来的。
“也行啊,如果你没什么其他事,咱们结伴历练倒也不错,”章毓道,忽然又笑了笑,“而且说起来,你还是我的修行启蒙者,我练的术法都是你给的,不如我就真的入了你长流派,拜你做师父如何?”
她的眼神闪烁着,话语似真似假,赵之睿却是迅速摇头,坚决反对,“不行,我早就离开长流山了,我也不收徒弟。”
“哈哈哈,看你紧张的,和你说笑的。”章毓大笑,她走了几步面向大海,收敛了笑容,面色沉重却又分外严肃,她的身体站得笔直,背脊坚挺,“这一辈子我都不会拜谁为师的。”
免得有一天她祸害了谁,连累了谁,她的事情她自己承担,无论祸福。